第四百四十八章 说了再见
那辆载着她们的车子渐行渐远，他心里的某处竟然开始那么疼，就像是有一个力量要撕破他的胸膛冲出来一样。
全都离开了，她们接二连三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可是明明，他并不害怕这种感觉的啊，一直以来，不都是一个人么？
他原本打算把一切都告诉她，然后让她自己做出选择，之前不说，是怕她会难过，想要一直把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可是经历过晚宴上的一切之后，他忽然顿悟了，她有知晓一切的权利。
但是听到听筒里那个男人对她的温柔，他又像是赌气一般，匆匆回到房间。他怕她看到自己眼中的那些浓稠到化不开的嫉妒。
他怎么能嫉妒呢？他兰九身边可是从来不缺女人，他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嫉妒呢？
国际航站楼一如既往的冷清，黎清宁带着茜茜找到布莱德的时候，他正低着头坐在候机室里，手指在眼前的平板上划拉着。
她们放轻脚下的步伐从他身后绕过去，想要给他一个惊喜，走近一看，平板上正放着他们在美国时一起拍得照片。
黎清宁忽然感觉有一些心酸，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看着那些照片一张张缓慢地在屏幕上划过，那些真实的画面开始源源不断地从记忆深处涌向脑海边缘，大脑就像是一个放映机一样，无数鲜活的画面在她的视网膜上放映。
她看到茜茜三岁生日的时候，他带着她们去迪士尼乐园的场景，那天阳光很好，乐园里人很多，布莱德就干脆让茜茜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带着她走来走去，陪着她坐旋转木马。
那天茜茜开心得不停挥舞着一双小手，她就在一旁看着笑着，好像他们真的是幸福的三口之家。
还有那年，她刚刚从设计学院毕了业，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讲话，那天他好像也格外高兴，像是一个父亲看到自己的女儿最终学有所成一样。
他一边小心照看着茜茜，一边举着单反不停按下快门，替她留住了那些瞬间。
她还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在设计大赛上，作为新人获奖时上台领奖的时候，她捧着奖杯站在话筒前激动得说不出话，他就坐在观众席上不停对她比着赞的手势鼓励她，眼神中带着满满的肯定。
那个时候所有的镁光灯齐齐地照亮她，台下一片疯狂的快门声中照相机刺眼的曝光不断，但是她依旧看到了布莱德眼里闪烁的那种亮晶晶的光芒。
所有的经历最终都会变成记忆，然后随着岁月的脚步声开始发黄发旧，她忽然觉得唏嘘不已。
有的人，他那么好，他亲自参与到你生命中然后带着你变得更好更强，可是你们之间距离爱情却终究差一点。
“uncle！”茜茜挣脱她的手，跑到布莱德的面前。
布莱德按灭了平板的屏幕，笑着把她圈进怀里，捏了捏她的小脸。
黎清宁静静地走到他们身边，沉默地站着。
“你在这里乖乖坐着，uncle有话要和妈妈讲。”布莱德长长的手臂将茜茜抱起安放在座位上，然后站起身来，对黎清宁笑笑。
他的笑容依旧那么温暖，让人看过就觉得一阵安心。
“为什么突然要走？”黎清宁实在是不太喜欢告别，每一次要说再见的时候，她总会觉得自己的生活被硬生生地挖去了一角。
他低头看着她，眉宇之间盛着满满的温柔，他的每一道目光，都像是一只温柔的触角一样，湿漉漉地拂过她的心脏。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轻声说：“我跟你回国，不过是想要求一个答案，现在看来，我已经知道了那个答案。”
“什么答案？”她睁大眼睛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
但是布莱德只是微笑着，抬起手，有些凉意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庞，轻声说：“这个问题已经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清宁，昨晚我向你伸出手之后，我就是向你抛出了那个问题，但是从你对我的回应，还有你看你前夫的眼神里，我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仿佛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默默地低下头表情看起来无比愧疚，轻声说：“***yde，对不起。”
“清宁，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对你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明明……”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度，顿了顿，仿佛不愿意把真相暴露在干涸的空气中，“你骗了自己这么久，难道真的可以骗过自己的心么？”
机场的电子屏幕上，闪烁着密密麻麻的航班信息，代表着即将在天空划过的银白色航线。广播里不停播报着即将起飞的航班，催促着每一对依依不舍相互告别的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只是……还没有想明白而已。”
“好，我在纽约等你想明白，反正我的公司现在还在上升期，也没时间照顾感情。”这次他倒是接话接得快极了，语气还无比轻快，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广播里那个甜美的女声开始播报飞往纽约的登机信息。布莱德张开双手，把她圈进自己的怀抱里，他人高马大的，长手长脚，轻而易举就像是一个包围圈一样把她圈起来。
他抱着她的时候，微微用力，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他把头埋进她的发丝间，带着些许悲伤的气息。
黎清宁的脸贴着他厚实的胸膛，那一刻，她离他那么近，听着他的心跳声，仿佛在侧耳倾听着一个山谷中的呼啸的风声一般。
她身体里掺杂着悲伤等等复杂的情绪开始越来越强烈，随着他的心跳声震动起来。
“清宁，我爱你。再见。”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像是逃一样快速放开她，拖起一旁的行李箱快步朝着登机口走去。
他多怕，再看她一眼，他就不舍得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沉默地站着，看起来像是发呆一样，一双好看的眸子渐渐开始变得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