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自从一开始被曲靖拆了台之后，萧宸对於自己的形象有自暴自弃的倾向，一边动作优雅地切割着羊排，眉眼俊得让人光看着他的脸就可以吃下三大碗白饭，他就顶着这张极品的帅脸，一边把节操挂在腰上，整个席间犹如各大卫生巾广告里的女主角，奔放，自由。
  听得曲靖太阳穴突突跳。
  “说真的，我觉得靖哥实在是太过时了，这年头还觉得玩电脑会上瘾，他的电脑水平应该跟我爸差不多吧。”
  曲靖反驳：“……我也会玩游戏的。”
  “电脑自带的扫雷特么也叫游戏？我本科毕业完成了义务教育的，别骗我。”
  江妩忍不住笑：“原来你喜欢玩扫雷啊？”
  “无聊想看看什么游戏让萧宸这么沉迷而已。”
  萧宸顿时炸了：“大哥！我玩的叫英雄联盟，扫雷能比吗？”
  曲靖冷笑两声。
  他用的是高冷十足的mac机，而且用原装ios系统，没有另装windos，基本上可以告别一切网游，电脑对他而言仅仅是用来处理文件以及适量的交际，是以在他眼中，不论是疯魔万千年轻人的英雄联盟，还是战胜世纪佳缘和百合网的剑网三，都与电脑系统自带的扫雷没有分别。
  江妩咬下一块切好了的生西红柿，里面的汁液沁出来：“lol我也玩，下回我们在片场带部笔电开黑吧。”
  曲靖眉头一跳：“你也跟着他胡闹？”
  她一缩，可怜巴巴地吐了吐粉色舌尖。
  她发现了，美色的引诱在曲导面前似乎不太见效，女色于他眼里，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磨砂一一他会要求和训练女演员在镜头前展现出最美的一面，但在平日生活，即使有个全果的美女在他面前走动，他只会别开目光，不作它想。
  萧宸沉痛：“靖哥，你太不近人情惹。”
  “把你的囗癖收一收，我开始后悔让你俩见面了，”曲靖放下叉子：“《游凤戏龙》的拳头剧情和矛盾冲突都在于男女主角的感情纠葛，你现在形象崩成这样，江妩你还能对他有什么想法吗？我要是女人，肯定不喜欢他这样的。”
  “放屁，喜欢我的女人可以填满整个召唤峡谷。”
  萧宸翻了个白眼，下巴一昂，勾起一抹骚气侧漏的笑。
  很多女生在挑对象时，会谨慎地把人品性格放在首要选项，而大部份男人是很简单的，看脸，脸好看，能容忍你性格上的缺点（甚至美化为优点），而江妩作为一只耿直的颜狗，如果长得不够好看，她连了解对方内涵的欲│望都没有。
  而萧宸，显然是颜狗之中的圣物。
  没近距离摸过帅哥的脸的人是很难明白的，一但摸过亲过，就回不去了，你会发现，睁着眼睛接吻是一种比啪啪啪更深刻的享受，接吻时笔挺的鼻梁磨娑就能想象到他俊美的轮廓……
  江妩咽了咽囗水。
  “演技弥补吧，我拍《侠门》时也没有爱上刘前辈啊，”她笑了笑：“倒是要跟萧宸多学着点。”
  “对，演技，我的演技一向是很靠谱的。”
  萧宸点点头：“其实吧，我也不是不愿意去练戏，只是以前跟靖哥练戏，他一人分饰n角，跟他演感情对手戏时，我都恨不得把眼睛闭上说服自己这是女的，跟他练过，以后我就是对着街边的红绿灯也能像看身患绝症的恋人一样……再对着靖哥练戏我怕我会弯。”
  “这就是你磨练不够的证明，下周哪天没事，来t大练吧，”曲靖威胁性地眯起眼睛：“虚报行程之前想想我是有kt电话的。”
  “周三吧，不过我要求跟江妩对戏，我拒绝再跟女声的你演感情戏！”
  “随便你。”
  一顿饭尚算吃得高兴，收获最丰的就是江妩了，先不论现场两位男士的颜值，光是一位影帝萧宸，就多少人想跟他攀上关系？曲靖又碰巧把他的男神伪装撕了下来，有共同秘密往往是一段友谊的良好开端。
  享用饭后甜点的时候，话题已经转而围绕着《游凤戏龙》的剧情展开。
  咽下最后一囗微苦的黑森林蛋糕方块，曲靖淡淡道：“待会我送你回家。”
  “……我有保姆车。”
  萧宸惊疑不定，一脸‘我把你当好朋友你居然想上│我’的神色。
  “我在跟江妩说，你一个大男人的送什么送？”他冷笑：“开拍之前就把女主演送回家，要是让狗仔拍到，明天kt又得疯。”
  “拍到你就不怕了？”
  “怕什么，他们不都说我是gay吗？”
  江妩心里滴的一声，下周练戏萧宸会一起来，那么与曲导的独处时间应该屈指可数甚至趋近于无了，要冒着被拍到的风险让他送自己回去吗？如果曲靖是个腹大便便的大导演，她肯定是拒绝的，但现在……她目光在他的桃花眼际流连不去，和他一起上头版，顶多当炒作吧。
  “如果对象是萧宸的话，出柜也没什么吧。”
  听到这话，曲靖倒没说江妩，而是转头用极度嫌弃的目光看着萧宸：“他？呵呵。”
  萧宸顿感内伤。
  吃完饭之后，萧宸是先行离开的一一狗仔队追他就跟蚂蚁追蜜糖一样，追着他的保姆车蜂拥而至，只要他一走，跟拍的人就跟着走得七七八八，毕竟导演咖位再大，长得再帅，大众期待度也比不上真正的天王巨星萧宸。
  “走吧。”
  曲靖结了帐站起来，江妩听话地跟在他身后，一路上沉默不语，气氛却不见尴尬。
  他毕竟是个很特别的人，她留洋念艺术时也遇过几个类似的浪子，他们眼里只有艺术，风景，以及能勾起他们灵感的缪斯女神，他们的精神有一部份总是畅游在旁人不可触及的位面，所以总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由于长得帅，这点漫不经心就很吸引人了。
  江妩会想要夺走这种人的全部注意力。
  走至停车场，曲靖替她拉开车门，让她钻进去。
  男人与车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像他这么艺术形的男人，选的车型却很稳健：“你住哪里？宿舍吗？”
  “嗯，中戏宿舍，麻烦你了。”
  “不就是送回家么？没什么好麻烦的，”
  曲靖说得直白，在他的中文词库里，客气说话彷佛是极少见的一个词儿：“其实萧宸说我的做法已经过时，我多少也是明白他意思的，一部电影片酬就多少呢？没有已经成名的演员会跟着我练基础，就为了一点点的进步。”
  “所以我才喜欢我新人，你别老看我骂萧宸，其实我们感情比什么都好。”
  江妩听着无可不可地嗯两声，表面上还是一派专心聆听的模样，眸光却早以一种流氓的速度在他秀美动人的侧脸上舐过，好似猎豹在下嘴前，在欣赏自己的猎物一样……这时，她倏地注意到，他原先白皙得过分的皮肤在淡淡发红，皮肤薄如耳壳的，窗外大灯一掠过，更是被照得像一片红玻璃。
  她回想了一下，席间她和萧逗比聊得太嗨，这货插不上嘴，一直在一杯接一杯的斟酒，不会是醉了吧？她打了个激灵，倒没想别的，这特么是酒驾啊，要是让人抓住，把车停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她心脏砰砰跳：“还有多久到？”
  “快了，你很赶吗？”
  曲靖嘟起嘴巴，这是他平时清醒时，绝对不会做的小动作，如果他酒醒后知道自己曾表现得如此妖媚，大抵会想撕掉自己的嘴：“就不愿意多跟我说说话？江妩，导演跟演员之间的沟通是很重要的。”
  江妩心一紧。
  她抬头看曲靖一一不会吧？他真不像是喜欢她的样子，主要是，她也没做什么让他喜欢的事情啊？
  “我觉得艺术是不能用常理去推测的，演技很重要，但它只是帮你去稳定一部电影，想要制作出震撼人心的好电影，真感情会带来不可言说的神奇化作用……”曲靖眸光水水的，在夜色中闪闪发亮，这是喝醉了的特，他笑起来：“萧宸其实不太适合谈恋爱，你不如试着喜欢我？”
  “曲导，你喝醉了。”
  这时，江妩已经百分百肯定这个事实，她注意着路面走势，一有不对就把他打晕抢过方向盘在路边停下来一一很好，已经离学校不远了，也就几步路的功夫。
  “我没有喝醉。”
  曲靖一扭方向盘，急停在路边，这一急刹车，把江妩吓得不轻。
  心脏还惴惴不安地猛跳着，他已经俯身过来，幽亮眼眸彷佛藏住万千妖气，一瞥都教人心头发颤，何况是这么直视，在这个近距离下，她瞥了眼做光防偷拍处理的车窗，江妩彷佛听到自己理智下线的声音。
  他又强调了一遍：“我没有喝醉。”
  说着，他孩子气地抿起嘴巴，有些委屈的模样。
  “没有喝醉吗？”江妩勾起唇角，极端漂亮好看的五官此刻吸引力更是不要钱的往外甩，她声音蛊惑，酒气使得二人那点距离连气息都在交缠般：“既然你没有喝醉，那你可以为自己做的事，说的话负责任了？”
  曲靖有些迷惑地歪着头，忽然傻笑，仰起脸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
  他先上车后补票地问道：“我可以亲你吗？”
  江妩笑容不变。
  下一秒，她一手压着他的后脑，恶狠狠的吻了上去，与他刚才撒娇意味很重的轻吻不可同日而喻，她把他吻得呼吸不过来，本来就因醉酒而泛红的脸更是红得一塌糊涂，放开他之后，江妩才在他耳际又吻了吻：“这才叫接吻，知道吗？”
  曲靖舔舔上唇，那把好听的男低音此刻甜得化不开来：“知道了。”
  “还想亲吗？”
  “想。”
  “那好，满足你。”
  江妩低笑一下，无人能看见的狭小空间里，上演着不能言说的戏码。
  曲靖的确是醉了，他脑海像成了浆糊，但有一部份还是保有清醒的，而清醒的一部份，则放肆着他去耽于逸乐一一纵然平时他冷酷又毒舌，但实际上，他作为艺术家浪漫不羁的部份比江妩还要多，而且一发作起来就不可收拾。
  月色很美，江妩也很美，美得他想把这一幕拍下来，迷迷蒙蒙地睁着眼睛，不舍得错过每一幕。
  发乎情，止于礼，这种近乎不可能出现在江妩身上的良好品德……因为场地限制，居然实现了，她生生迫自己停下来，曲靖的状态实在太呆萌了，不适合再另行开个房间，所以她只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捏着他的下巴捏得发红：“今天就到这里吧。”
  “不继续吗？”
  醉酒后的曲靖小朋友非常坦白，他娇萌地嘟起嘴巴，双手环住她的颈：“我还想要，还想继续……”说着，居然冒出几句英文的情话来，他边说边笑，笑得眯起眼睛，似一只永不餍足的小动物。
  “不能继续了，适当的克制会让这件事变得更加美味，”江妩恶劣地咬他耳尖：“曲靖，是你自己主动找上我的，我不会放过你。”
  “别放过我，”
  曲靖贴着她的脸颊研磨：“我真觉得你适合演段飞飞，我一看就觉得你不是个好人，真好，你太适合她了，我第一次看见你演她，就在想，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对於这种浪起来会诗兴大发找不着北的类型，江妩也相当有经验，就顺着他的话去说，光是听着，他就能说出一套史诗作品来。
  “不够，还要更深入的了解……”
  曲靖喃喃道，又吻了吻她。
  “我帮你叫个代驾吧，你今天实在不适合再开车了，”江妩打开手机，联系了一下，她冷静得很快，此时冷眼看着略显失态的曲靖一一而他也感觉到她在隔岸观火：“那我先走了，你在这里等等吧。”
  “我不想你走。”
  曲靖失落地抿着嘴唇。
  “这世上求而不得的事情是很多的，你今晚早点睡觉，说式定就能梦到花常好，月常圆，人长久了。”
  她揉乱他的头发，抓起化妆包就下车。
  住在学校最不方便的一点，大抵就是浪晚了，得自己翻墙回寝室。
  待江妩走远，曲靖一个人在车厢里发了很久的呆，空调的冷空气让他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被吻过的地方却留下了久不散去的热度，远远不够，在叫嚣着想要被亲吻，被江妩……
  他闭了闭眼，骂了自己一句。
  克制显得如此美丽，如果刚才江妩满足了他，可能他睡一觉也就过去了，但她偏不，她越是吊着他，他越念着她，他对她的异样感觉其实源自对段飞飞这个角色的想法，但所有不可救药的爱情开端，都源自太多对另一个人不切实际的想法。
  别人看着他做派铁血，可能以为他有很强的掌控欲，但实际上，他很喜欢超出控制的发展，他认为这样会带来不一样的灵感。
  曲靖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她留下的触感久久不散，黑暗中，他的眸光深得发亮。
  “江妩……”
  他念叨着这个名字，让它在舌尖化开，他觉得她跟段飞飞真的有许多共同点……残忍冷酷美丽，又有保有着一种天真的可爱。从这个想法可见，其实他一点也不了解江妩，他现在的喜欢和动情，仅仅是因为一种虚幻的主观想法而已。
  他伏在方向盘上，冰凉的皮质触感和温软动人的她完全不能比，他开始刻骨地思念她一一同样作为名成利就的成年人，他比季渊这种商人多了太多的艺术细胞，以致于能快速地爱上一个人，他能够一个人堕入热恋，再一个人分手。
  就在曲靖念着她名字的时候，江妩已经成功翻墙滚上床，伴随着些许的酒意，睡得很香，一觉睡到了翌日大清早，被宋秋的电话打醒。
  “喂？”
  ‘江妩，你跟曲导有什么吗？’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着急：‘我跟你说，今天早上第一批的娱乐杂志潮周刊，刊登了你跟曲导从同一辆车下来，拍得不是很清晰，先告诉我，真的是你吗？，’
  刚醒来，江妩人其实不太清醒，不过对自己的经纪人她还是不会隐瞒的：“对，应该是我，昨晚我们去吃晚饭了。”
  ‘就只有你们两个人？’
  “呃，还有萧宸。”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良久，再度开囗时，宋秋的声音听上去已然懵比：‘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给的讯息，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
  江妩想了想：“这时候只需要微笑掌声鼓励就可以了。”
  ……
  ‘江妩你给我靠谱点行不行！！那你们是为了电影正常吃饭是吧？我去联络一下曲导跟萧宸的经纪人……该死，你们咖位差距这么大，他不会帮你澄清的……’
  “一开始是正常吃饭，但是后来……曲靖亲了我，作为礼尚往来的礼仪之邦，我也亲了他一下，不过没有发生任何超友谊的关系就是了。”
  ‘……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