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在进明星经纪人这一行之前，带宋秋入行的舅舅就曾经告诫他，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对自己艺人的星途做成深远的影响，而这些天之骄子往往热爱作死，经纪人赚的钱，某程度上是给明星擦屁股收拾烂摊子的费用。
  刚接触江妩时，宋秋还觉得自己很幸运。
  能遇上这么个有人脉，有实力，又听话讲道理的艺人，工作勤奋名气又噌噌涨，同行都羡慕他一起步就接手这种璞玉。他也很认同，江妩不吸│毒不赌博连夜店也不泡，除了有个疑似金主的备胎之外，简直洁身自好，感动华夏好新人。
  直至今日。
  他才发现，自家艺人，原来这么会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来就是曲导跟萧宸这种重量级的对象。
  “江妩你怎么想的？你……”宋秋闭了闭眼：“既然是曲导主动亲的你，你们也一起吃饭了，要不你去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意思？嗯，那我等你消息。”
  另一边厢，江妩挠了挠脸颊，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冷水刺激到脸上的毛孔一抖，她才算是真正清醒过来，便拨了电话过去：“喂，靖哥，醒来了吗？”
  声音带笑，半点没有被娱乐杂志拍到的紧张感。
  另一边的声音是同样的冷静：‘我每天都是早上六点起来的，怎么了，有事？’
  “是有事想跟你谈一谈。”
  ‘真巧，我也有事想跟你说。’他一顿：‘你先说吧。’
  江妩听着他冷静自持的声音，不由得有点想笑，这一笑，连着理应很着急的内容都变得轻松惬意了起来：“就是昨晚我们不是吃饭么，你送我去酒店下车的时候被拍到了，就这么一张，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曲靖嗯了一声，沉默片刻。
  ‘其实我不是太在意这种事，’
  这倒是大实话，媒体多年猜测他是gay，他都从未出来澄清，虽然没有证据，但各种调侃段子一直不断：‘不过你在上升期，出现这种……叫什么来着？潜规则新闻的确不太好，现在曝光《游凤戏龙》选角也只会让大众更觉得你是以色换取角色。’
  “没想到你还挺懂套路的。”
  ‘我只是不在意，不是不懂，’曲靖冷笑了一下：‘这样吧，我跟萧宸说一声，让他解决，你别看他在媒体前表现得呆萌不懂应对，他只是故意下那些拿他蹭热度的女星的脸而已，他精着呢。’
  江妩想也是。
  除出单纯的科学研究之外，任何行业能混到他那个高度的，除出惊人的实力和机遇之外，人情世故不可能单纯如白纸，他要是敢在大庭广众下你脸，只代表他地位比你高，搞你不需要情商而已，像萧宸，就从来没有传出过什么对前辈不敬的□□。
  “嗯，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对江妩而言，就算曲靖不愿意插手这事，她也顶多有几件花边新闻而已，算不得大事，到手的《游凤戏龙》不会因为这事而换掉她，到电影成品出来，她地位又是一次跃进，但曲靖帮她这个忙，就算是一种表态。
  “那你另外一件想跟我说的事，是什么？”
  江妩挑眉，她用的耳机拨电话，此时一边说话，一边给宋秋发了个‘一切搞定’的微信讯息。
  曲靖又沉默了一会。
  他说话时，可以感觉到每一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他的字典里，彷佛不存在冲囗而出四个字。
  ‘我昨天没喝醉。’
  “我知道。”
  ‘……’他叹了囗气：‘你回应的这么快，我还能说什么？’
  “说呗，我听着。”
  江妩接过田雅柔递来的牛奶跟面包，把面包掰开一块块，沾牛奶浸软了半块再吃，很是惬意。
  ‘你不用有什么别的想法，我的确对你有意思，你演的段飞飞对我有所触动，但是不是爱情，这个我不太清楚，’曲靖语气淡泊，江妩想起他那天晚上的表现，这份淡泊就像是熔岩上的一层薄冰，下面涌动着噬人高温：‘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可能也并不想去了解你，但见到你的时候，我会有冲动去……接触你，我愿意花上代价来听你说话。’
  他困扰地皱起眉：‘坦白说，这不是我第一次对女演员有这种感觉，以往我能克制自己，因为她们对我太过敬畏，让我时刻能警醒自己的身份，而你，在时刻引诱我。’
  说到最后，这句很指责的话，由他说来，却只是一句单纯的陈述句。
  江妩唇瓣微颤，片刻说不出话来。
  “嗯，我在引诱你，”她决定大方承认，走到阳台边，轻快的声音就像唱一曲温柔的歌，轻快得不像在谈论这种不纯洁的关系：“但是我不打算对这件事负任何责任，跟你接吻的感觉挺好的，你觉得呢？”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曲靖亦非常人，他倒觉得这样才是他所动心的‘段飞飞’。
  ‘我也觉得挺好的，还想要，’
  曲靖声音平淡，一点都听不出什么‘真的受不了，真的好想要’来：‘等《游凤戏龙》开拍再说吧，什么都不能影响了电影，我倒是希望能对你的演技带来积极的影响。’
  江妩失笑，与他调侃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可能因为在国外念书的关系，曲靖的中文虽然标准，但语气有时很不接地气，听着有种怪异的萌感，她越听越想笑。
  她这边刚挂掉了电话，另一边宋秋正在星华总部，跟公关部的同事干着急呢，虽然收到了江妩一切搞定的短讯，但一日没看到结果，他一日都放不下心来，拨了几次电话过去想追问，都显示在通话中，想来是和曲导在说话，便没再打过去了。
  “怎么，她那边还是打不通吗？”
  “没事，都别着急，大不了就借着这绯闻炒作一下呗，曲导也不是什么臭名狼籍的花花公子。”
  “唉，但始终不太好呀，她才刚接到《游凤戏龙》的角色，要是此时再公开，那不坐实了网民对她潜规则上位的猜测吗？”
  就在讨论声音此起彼落之际，其中一个捧着笔电随时关心最新消息的妹子倏地拔高声音：“卧槽这是什么神展开！？这也可以！？”
  “怎么了怎么了？”
  妹子二话不说，把电脑转过来，给他们看荧幕上的版面。
  萧宸v：昨晚和@曲靖v吃晚饭，还认识了下部戏的女主角@江妩v，很有天份的新人！羊排很好吃[开心]
  附上一张美食照。
  众人目瞪囗呆。
  “江妩说的解决方法，就是这个？”
  “她居然说动了萧宸帮她发微博澄清！？”
  “66666……”
  这微博虽然不算什么，亦不算是特意的针对性的澄清，但结合江妩前头说的话，这分明就是为了帮她澄清绯闻而发的，以萧宸以往的作风来说，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他不但不喜欢跟女演员扯上关系，对所有绯闻更不会像别的演员一样和稀泥来个‘大家都是朋友’，而是‘咱俩不熟’配以冷漠脸，不管咖位如何，只要有拿他蹭热度的迹象，一律冷脸以待。
  这回帮江妩，萧宸其实也只是看在靖哥份上，帮个顺水人情。
  宋秋惊讶得回不过神来：“我是知道昨晚他们是一起吃饭……但没想到萧影帝居然愿意淌这浑水……”
  方才那个公关部妹子猛地一拍他的肩：“你还傻在这里干吗？这特么多好的宣传机会啊！这下大家一定会好奇下一部戏是什么，江妩又为何跟影帝大导吃上了饭……天了噜！赶紧定下这一波炒作方向！”
  “行，”宋秋为人谨慎：“虽然萧影帝帮了江妩这个忙，不过我建议炒作的时候尽量别带上他，毕竟他很反感这种事，要是惹得他翻脸那就赔本了。”
  “嗯……”
  最后制定的方案，不出三个小时，通稿已经发到各大门户网站上，把舆论‘女新人潜规则大导上位’引导到‘双巨头吃饭竟带上新人，影帝言明乃下个合作对象？’之类的正面消息。
  幸好江妩有前作《侠门》和许导盛赞顶着，算是以实力演技派出道，炒这个形象，路人还能接受，萧宸的女粉丝虽然略有微言，但大部份都粉随真│主，较为理智，认为吃个晚饭又带上了导演，以曲导正（基）派（情）的作风，应该不是什么不纯洁的场合。
  这么一炒，坏事倒成了好事了。
  星华公关部趁机把江妩成为曲导新戏《游凤戏龙》女主角的事抖出来，既然和萧宸的微博呼应了，这就是件板上钉钉的事了，接下来能抓到的宣传机会一一各种杂志内页封面资源，都会稍作提升。
  另一边厢，这消息一出来，季辞凤连换寝室的心都有了。
  掰到一次《侠门》，算她走狗屎运，居然还从此走在大荧幕的路了？这么一说，为了《游凤戏龙》拒绝《武林天骄》不但不愚蠢，而且是极之明智的决定！她想着自己死活才抢到的女配角色，顿时心塞得饭都吃不下……
  同样都是女新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有人欢喜有人愁，新人上去了，原有的蛋糕也就被分走一大块了，这事不但微博炸窝，连各大关心娱乐消息的贴吧都炸了开来，江妩这个出道起就备受关注的新人，在这个喜新厌旧的圈子里，再次走到了众人焦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