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身难保
何钰无话可说, 半响才道, “就这样?”
就过来说一句话?
没什么防范措施?
譬如过来跟他一起睡, 或者给他带个什么东西之类的。
“我就知道你这么不客气。”顾晏生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 “不知道管不管用。”
里面是他泡澡用的药材, 剪成细块, 又用他的血泡了泡, 晒干后特意找了个做工精细的香囊包起来。
他自己不招蚊虫,所以也实验不出管不管用,只当是死马当活马医, 即便起个心理作用也行。
何钰还真不客气,探手收了回来,放在鼻息下一闻, 一股熟悉的药香味传来。
跟顾晏生身上的同出一源, 还有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他突然伸手,抓过顾晏生的手腕掀开看了看, “你的血?”
那上面绑了纱布, 缠在细瘦的关节处, 还系了个奇丑无比的蝴蝶结。
香囊里面的料是干的, 顾晏生一定是前几天做的, 那时候他正在练箭,手腕上有伤, 怎么可能练的好?
难怪平时天才如他,唯独败在了箭术上, 不是天赋不够, 是腕上有伤。
人在疼痛的状态下自然会先紧着自己,何钰还当人家真的经验不够,天赋不足,原来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还想着他。
他知不知道,如果在狩猎场表现不好,会被众人看扁,皇上看轻,万一遇到什么野兽,只要一箭不中,逃都来不及。
“就算你这么做,我也不会感谢你。”非但不会感谢,还有负罪感,顾晏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难逃其责。
这不是叫他内疚吗?
“没让你感谢。”顾晏生拉回手腕,重新藏在袖子里。
夜晚不用再去打猎,穿的是广袖长袍,米白色在黑夜里颇为明显,顾晏生身上本就有一种贵气的气质,现下更觉飘逸好看。
有些人啊,你以为他只是好看而已,人家还有实力,还有心机,你怎么斗都斗不过人家。
论样貌,何钰自认输了。
顾晏生长的像他母妃,又像皇上,集两家之长,既有他母妃精致的五官,又有他父皇菱角分明的脸。
那么小,额头饱满,鼻尖挺秀,唇舌偏薄,仿佛画家笔下的主角,一条线勾勒下来,粉琢玉雕,端是好看。
人比人气死人,何钰这个京城三小公子之首浪得虚名,是在人家不在的时候才排上去的,要真的有顾晏生在,还真没他什么事。
不过顾晏生应当不在此列。
三小公子,有一有二就有三,说明还是有对比的,顾晏生的容貌,根本没有能匹配的。
周贵妃还想叫他当花瓶来着,即便什么都不干,光是搁屋里瞧着也开心。
何钰也是这想法,想找个比他好看的也搁家里,奈何没有那个福分,况且也找不到。
不是谁都能长的像顾晏生似的,那般好看,识别性强,还有气质。
这厮瘦瘦高高,脸颊上有肉,并非现代那种锥子脸,是标准的菱形脸。
菱形脸脸上有菱有角,五官立体有层次感,该瘦的瘦,该挺的挺,因得不爱笑,瞧着冷漠清高不好相处。
顾晏生也确实不好相处,许是相由心生,心里不好相处,面上便显得冷漠,人家想跟他说句话,冷也被他冷死。
“香囊是要还是不要?”顾晏生歪头问他。
“废话,做都做了,当然是要的。”何钰已经将香囊挂在了腰上。
“既然你收下了,那我回去了。”顾晏生抬脚往回走。
何钰蓦地拉住他,“那什么……”
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顾晏生嘴角勾起,“不用谢。”
何钰松开他,顾晏生理了理折乱的袖子,迈步朝来时的路上回去,刚走出几步,何钰突然扑向他,将他整个人压在身下。
“不对劲,有问题。”太安静了,这里离驻扎的地方很近,何钰也没敢走远,没道理这么安静,周围连个火把都没有。
夜里有人当值,毕竟是皇上驻扎的地方,四处都该有人把守,火把隔一米一个,他们这边竟然一个火把都没有。
不是没有火把,是在他俩聊天的时候被人打了下来,方才何钰瞧着瞧着,竟发现顾晏生没有了影子,他一直盯着地上,顾晏生的影子渐渐拉长,突然消失不见,四周也陷入一片安静。
他的影子之所以消失,是因为没有了光,顾晏生也不知想着什么,居然没注意,刚反应过来,便被何钰压下身子,陷进草丛里。
“是敌袭吗?”顾晏生这个体位,什么都看不见,几乎被何钰遮光。
“不知道,人数好像不少。”他俩才聊了多长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连打掉那么多侍卫,人数必然不少。
俩人扒开草丛朝外看,果然瞧见几道鬼鬼祟祟的人影缓缓逼近皇上的帐篷。
这些人是来刺杀皇上的。
皇上一死,他俩那么小,王权霸业便是狗屁,朝廷势力会被各方分割,各地藩王也会齐齐逼宫,到时天下大乱,即便顾晏生紧急上位,得到的天下也是被别人分割后剩下的残羹剩饭,所以皇上还不能死,至少在他们成长之前不能。
“你怕不怕?”何钰问顾晏生。
顾晏生摇摇头。
“那好,数到三,一起跑。”何钰握紧顾晏生的手,“一。”
“二。”顾晏生接话。
“三。”
何钰突然大吼,“有刺客!”
他猛地拽动顾晏生,俩人在地上滚了两圈,原地果然被暗中观察的刺客射了两箭。
俩人不敢有丝毫停留,连忙朝暗处躲去,越过众多盘根错节的大树,一路飞奔,期间好几次险些摔倒,即便摔倒了也要立刻起身,互相搀扶着离开。
有人自身后追来,顶上树影绰绰,皇上如何他们已经管不上,现在自身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