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的傅斯年
季半夏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请假的信息没发出去。
也就是说,mary没冤枉她。也就是说,这件事,最开始只是个误会。
虽然mary的态度确实有问题,但她自己的反应,也确实有些过激。尤其是曝光她那条发错的消息,确实太过分了。
季半夏越想越郁闷,忍不住又给赵媛打了个电话,赵媛安慰道:“算了,已经这样了,她那种性格强势的人,想必也不会在乎别人的指指点点。”
也是。但愿如此吧。季半夏心里的愧疚感淡了些,洗漱完就上床睡了。
反正辞职了,第二天,被闹钟吵醒时,季半夏索性按掉闹钟。难得睡一个懒觉,她就再赖会儿床吧。
迷迷糊糊不知道又睡了多久,手机又响了,拿出手机一看,季半夏就有些心虚,是公司的固话号码。难道mary又来找她的麻烦?还是王开源来警告她?
“喂?”她接起电话。
“半夏姐!mary自杀了!”杨阳的声音仿佛一枚重磅炸弹,直接把季半夏炸得魂飞魄散。
“什,什么?”她怀疑自己幻听,一定是她听错了!
“mary自杀了!我现在在医院,医生说救不回来了。”
季半夏腿软得起不了床:“救不回来了……她,她为什么自杀?你知道吗?”
“昨天半夜王总老婆带人去她家闹得鸡飞狗跳,小区物业都惊动了,还被人拍了视频……”
杨阳还说了什么,季半夏已经听不见了,她只机械地问:“她在哪家医院?”
“世纪医院。”杨阳急匆匆道:“半夏姐,你今天别来公司了,王总老婆今天可能会来公司。说不定会找你当证人。”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挂断电话,季半夏的嘴唇都是哆嗦的,她抓起电话就打给赵媛:“媛媛,mary自杀了!”
赵媛也吃了一惊:“什么?不会吧?你听谁说的?”
“她的助理刚给我打电话了。医生说,已经,已经抢救不回来了。”
“半夏半夏!你听我说,她自杀不一定是因为你,你千万别多想。好好在家休息,记住,不管什么事,都没有你肚子里的阿梨重要!”赵媛匆匆交代了几句,又道:“我现在在开发区这边参加招投标会议,有什么事你等我回来再说。别多想!”
“嗯……你忙吧。”季半夏挂了电话,心里却愈发堵得难受。
她在群里曝光了mary的截图,晚上王开源的老婆大闹mary家,惊动小区住户,还拍了视频……然后mary自杀……
无论她多想撇清,这场悲剧,看上去就是因为她那张截图啊!
季半夏愧疚得想扇自己耳光。如果她当时不那么强硬该多好!如果她不是被自己的成见蒙蔽,和mary解释一下请假的事该多好!如果她没有冲动地把截图发出去该多好!
不,她要去医院看看她,她一定要见她一面,她要亲口向mary道歉。请假的事,mary没有错,是她的错。曝光她的隐私,她更是大错特错!
匆匆洗漱了一下,季半夏换上黑色的衣服,打个车去医院。正准备打开门,小腹一阵阵发紧,身体里似乎渗出什么东西来了。
季半夏用力抓住门框,脸色瞬间雪白如纸。
先兆流产,这四个大字瞬间闯入她的脑海,她惊恐地屏住了呼吸。她心惊胆战地站了一会儿,发现没有持续的出血情况,这才小心翼翼地到洗手间看了一下。
果然是见红了,虽然不是很严重,但季半夏还是绝望得快要哭出来了。她第一次对自己如此嫌弃如此鄙视。挫败感铺天盖地,婚姻失败,职场失败,现在连唯一的孩子也快要保不住了!她活着到底有什么价值?
不仅没价值,还牵累别人,还逼得人家自杀,她根本就一无是处啊!
心灰意冷,第一次发现自己一无所有,一无是处。季半夏一向挺得笔直的肩背,此刻彻底垮塌了,她像个无助的孩子,蜷缩在床角,被愧疚和自责折磨着,拷问着。
手机在响,季半夏不想接,也不想听。活生生将人逼到了绝路,她也是刽子手之一!
mary和王开源的是非恩怨,不管是对是错,那都是别人的私事,她有什么资格担任道德评审官?更何况,她当时就是想泄一己私愤,她连道德评审的目的都没有啊!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医生说救不回来了……
季半夏尖叫一声,猛的将头埋进了被子。她害怕,怕到了心坎里。
“叮咚~”门铃在响。
一定是查水电气的吧,赵媛还在开发区。季半夏烦躁地捂住耳朵。放任泪水奔流。
“砰砰砰~”门被大力地敲响,季半夏捂住耳朵,哭得更凶了。
查水电气的这么不肯放过她,那mary呢?自杀而亡的mary,她的怨气和仇恨,会放过她吗?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季半夏凌乱的思绪还没整理好,窗台上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到她的阳台上来了。
她住的是个老式小区,阳台和隔壁人家隔的不远。季半夏正想出去看看,刚坐直身子,一个男人已经旋风般从阳台上刮了过来!
四目相对,季半夏目瞪口呆,是傅斯年。
她就那么挂着两行还没擦干的泪水,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傅斯年。
他从隔壁跳窗?然后闯入她家?
似乎直到这个时候,直到看到她震惊如见鬼的神情,傅斯年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当。
他舔了下嘴唇:“赵媛说你电话打不通,担心你有事……”
是了,一接到赵媛的电话他就风驰电掣的赶了过来。六层高的窗台,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跳过来的。哦,好像还忘记了感谢热心的邻居,那么爽快给给他开门,方便他跳窗过来救人。
看到季半夏安全无虞,他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