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空降的专家
高尔夫这项运动顾桑榆从前只在电视上见到过，现在她亲手握住这球杆才觉得这东西挥动起来压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至少比她所熟悉的台球难打多了。
刘璃一边说她孺子不可教也，一边和文雅损顾桑榆。
顾桑榆自己打了几回觉得没什么意思，把杆一放也一屁股坐在了旁边。
她左手撑着脑袋，叹了口气，“无趣，甚是无趣啊——”
“那你还想怎么着？”刘璃瞟她一眼，“放假可不就这么无聊么？天天除了吃喝玩，你还想干什么？”
“大概是上班上习惯了，往常这个时候我基本都会加班，”顾桑榆接过文雅递来的果汁，喝了一大口，呼出一口气，“上课的时候还好，突然这么闲还有些不适应。”
“回头要真让你天天加班，说不定你还尤其怀念现在的闲暇时候呢，”刘璃看了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换好了衣服，顾桑榆将文雅送了回去，又和刘璃排队买了南琳市较出名的烤鸭带回了家。
反正也没事，顾桑榆熬了骨头汤，又炒了一个素菜，一边哼歌一边等陆哲回来。
陆哲果然按时到家，连着值了几天的夜班，胡子都冒出来了，不过长得好看的人哪怕不修边幅看起来也与众不同。
顾桑榆看得出来他眼底的疲惫，陪他快快的吃过饭就将他按到了床上，“快睡吧，你的眼袋已经很重了，再不好好休息，我怕哪天你真熬不住了。”
陆哲闭了闭眼睛，声音略带疲惫，“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但又怕你生气。”
“如果话很长，那就等你醒来再说，如果话很短，那请用一句话来概括。”
陆哲咳嗽了几声，“洛颜已经到医院就职了。”
洛颜？顾桑榆忍不住的挑了挑眉毛，眼睛也睁大了一些，不过她没有问什么，只嗯了一声，将棉被给陆哲盖好，又拍了拍被子，“睡醒了再说吧。”
这时候陆哲已经闭上了眼睛，但大脑还在继续运转，“桑榆，我以为你会问很多问题。”
“没有什么问题能比得上令你美美的睡一觉来的更重要的了，”顾桑榆轻轻拍他的肩膀，声音轻轻地，“睡吧，等你睡好了我们再来说这个问题。”
“我已经在第一时间告诉了你，桑榆，你别多想——”陆哲的声音越来越低，“最怕你生气了……”
感觉到他渐渐放松的呼吸，顾桑榆关上了灯，轻手轻脚的出了卧室。
生气？
有那么一点点吧。
不过更多的是好奇，洛颜还是不死心么？
竟然直接扎根到陆哲的身边去了——这倒是个好方法，两人同在一个单位，就算不能天天见面，但时不时的在陆哲跟前晃一晃，没准能令对方想到从前的恩爱的甜蜜也不是不可能。
最怕有心计的大姐姐来这出了啊，电视剧里演的还不够多么？顾桑榆可是没少看那些个套路。
她确实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清楚，但陆哲既然能在这个时间点将这事说给她听，那就表示他已经做好了顾桑榆会问话的准备。
但顾桑榆又怎么可能这么不懂事呢？自己家的男人也只有自己会心疼了，先让他休息吧，等休息好了再来问一问，这洛颜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桑榆还不困，她又打了会游戏才睡的。
早上睡醒了之后她还躺着就打了个大大呵欠，翻个身发现陆哲悠悠转醒。
顾桑榆戳了戳他的脸，“早安呀。”
陆哲伸出一只手把她一把拉到怀里，又摸了摸她的一头乱发，声音低沉又带着慵懒的沙哑声，“早安，我的陆太太。”
对于陆哲来说，闭上眼睛最后看到的人是顾桑榆，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也是顾桑榆，这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吃过早饭，顾桑榆拍了拍自己身边空着的沙发位置，“来，坐这。”
陆哲习惯性的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一边拿汤匙搅拌一边朝顾桑榆走过去。
他一坐下，顾桑榆就把腿伸直了搭在他的大腿上，直接问道，“昨晚还记得你睡着之前对我说的话么？”
陆哲反应了两秒点头道，“我还记得。”
顾桑榆拿了个靠枕垫在身后，半躺着懒散的说道，“那就来说说吧，我亲爱的陆院长，这位洛小姐是什么时候到医院就职的？”
“就这几天，医院新成立的心理治疗科，说是从国外聘请的专家，我也一直没见过，直到昨天——”陆哲认真说道，“我在心理治疗科看到了她我才知道这位新来的专家竟然是她。”
顾桑榆顺手拿了茶几抽屉里的指甲刀一边剪指甲一边暗暗观察陆哲的神色，“没聊两句？”
陆哲神情淡淡，“没什么好聊的。”
这个反应不错，顾桑榆不禁点头，心里是欢喜的，但表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这么说以后你们的接触只会多不会少了？”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地方，虽然我没什么，但就怕哪天你突然发现她出现在我身边而我又没有及时的向你解释，惹得你生气，”陆哲皱了皱眉，“昨天想了一下午，还是决定回来就告诉你，我怕你多想。”
顾桑榆并未接话，而是专心的剪起了指甲，将过长的指甲修剪整齐之后她又取了磨指甲的开始摩擦边缘不够平整的地方。
顾桑榆歪着脑袋看陆哲，“她对你并未放弃，对吗？”
这个问题陆哲清楚，顾桑榆也心知肚明。
见他没有回答，顾桑榆又问道，“你和她在一起多年，应该了解她的性格，她会突然到医院就职，原因只能是因为你，我说的对不对？”
陆哲一副淡漠的表情，“那是她的事情，与我何干？”
顾桑榆把修剪指甲的一一装好，又放回原位，她摸了摸自己的指甲，“可就算你再怎么冷淡，也无法令一个沉湎于过去的女人在短时间内放弃她的目标，陆哲，你很清楚，你就是她的目标。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到了今天这一步，她仍旧不愿意放弃你？”
这个问题陆哲也无法给出答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他以为他已经把自己想法清楚地表达给洛颜了，而且他身边有了顾桑榆这就已经是最好的回应了，但他没想到的是洛颜竟然这样固执。
虽然知晓她的脾气，可对方这样明目张胆的待在他的身边到让他一时摸不清她到底想干些什么。
上次短暂的聚会之后，苏季东还向陆哲透露了洛颜不日将回美国的消息，但这才多久她竟然以专家的身份就职在南琳市医院新成立的心理治疗科，这和苏季东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洛颜到底是怎么想的？
“桑榆，我向你保证——”
“我不要听保证、决心和发誓之类的，”顾桑榆赶紧制止他，“我相信你，所以我不需要这些。陆哲，我有眼睛我会看，我有耳朵我会听，我有脑子我会自己去分辨。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的心即可，别的我没有过多的要求。”
顾桑榆半躺着看起来虽然慵懒，但神情里却带着认真。
陆哲看着浅笑的顾桑榆，也不禁严肃起来，“她既然在医院工作，在日常的工作中我难免会和她接触，你放心，我这一颗心的位置很小，装了你就已经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我说过，我相信你。”
她不相信的不过是那个比她大了几岁的洛颜而已。
说到这顾桑榆语气变得轻松了起来，“没准她也只是觉得一直待在国外腻了，所以才想着回国谋职的，我也不把她想的那么危险，你也不用太过在意，顺其自然就好。”
顾桑榆收回了腿，转了个弯缩到陆哲的怀里，她掰着指头数了数，“还有一个星期就过年了，陆院长有什么计划么？”
陆哲似乎早就预料她会问起，想也没想就说道，“带些轻薄的衣服，飞机票我已经让江易订好了。”
顾桑榆眨巴眨巴眼睛，“都要过年了咱们上哪儿去？”
陆哲笑道，“你介意在海边过年么？”
中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吃陆哲就走了，只剩下顾桑榆一个人坐在桌前慢慢吃饭。
后来的几天顾桑榆也难得见到陆哲，离过年前还有几天的时间时，顾桑榆在季凡的带领下在半夜时分从后门进了医院。
整栋行政楼也就只有几盏灯还亮着，走廊里的灯光变成了昏黄的颜色，顾桑榆走在安静的走廊里只听到自己鞋跟的声音。
她走到陆哲办公室门口时发现门是敞开的，里面传来温柔的女声。
“这是最近我为几位患者做的心理疏导的相关流程和详细内容，牧院长也一直希望我院在注重医疗技术的同时也能关心患者的身心健康……”
顾桑榆探了探脑袋，看到陆哲坐在椅子上，洛颜正俯身在他身边讲解。
陆哲正襟危坐，洛颜则随意一些，她指着文件上的内容正语调柔缓的说着。
画面太过碍眼，顾桑榆直接将半个身子都挪了进来，然后非常不小心的碰到了门口的花盆。
不远处的两人注意力一下被门口吸引了过去，待看清来人的时候陆哲微微松了口气，朝她招了招手，“来了？”
顾桑榆嗯了一声，她穿着短款棉衣，背了个斜挎包，戴着大大的围巾，看起来甚是可爱。
她走到陆哲的另外一边，陆哲也不顾旁边是不是还有人在，直接就牵起了她的手，“不是开车来的么？手怎么这么凉？”
顾桑榆一副小女儿态，“刚才路过廊庭就抓了一把上面的雪，搓了个小雪球来着。”
陆哲略带宠溺的看了她一眼，“跟个小孩子一样——我这里热，你将外套脱了吧，不然一会出去该着凉了。”
说完就去帮她解围巾，顺便接过她递来的包包。
洛颜看这两人实在太扎心，干脆整理了一下面容和神态，笑着同陆哲告辞。
等洛颜一走，顾桑榆绕到沙发上，一屁股坐在上面，先是斜着眼睛看了看陆哲，然后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
陆哲好笑的跟过去，坐在她旁边，“怎么了我的陆太太？”
顾桑榆把手往他白大褂里一揣，“陆太太现在手冷。”
陆哲非常识相的帮她暖手，顾桑榆又把双腿往他的大腿上一撂，侧坐着问他，“这都几点了？半夜了诶，我要是不来你们得聊到几点？”
陆哲想了想，认真说道，“大概再等五分钟我就不耐烦了吧。”
“大概？还‘吧’？”顾桑榆翻了个大大白眼，“你不要告诉我你这几天每天都和她接触到这个点。”
陆哲赶紧解释道，“那倒没有，今天是她开展了一个课题，然后牧院长让她多和我交流交流，及时关注患者的心理方面的问题。她这才来找我的，其实她来了也就半个小时左右。”
顾桑榆再次翻了个白眼，“半个小时？还左右？陆院长大人，你这是在替她说话么？你是不是觉得她来的时间太短了些？要不我去帮你把她喊回来让她在你这再多待一会？”
天地良心啊，他哪里是这个意思啊？
陆哲怕她真的生气了，想解释一时又怕像刚才一样被她几个反问句就问住了，只能先思考一下再准备回答。
顾桑榆见手暖的也差不多了，她吸了吸鼻子，“有吃的么？我饿了。”
“我让季凡去买。”
顾桑榆嗯了一声，“多买一些，我要在这里多待一会。”
接到陆哲的电话，季凡火急火燎的跑到医院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大堆的零食送去了陆哲的办公室。
顾桑榆看到零食笑嘻嘻的向他道了谢，然后请他出门的时候把陆哲办公室的门带上了。
顾桑榆翘着二郎腿吃着大薯片，嘴里嚼的咯吱咯吱响，对着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的陆哲说道，“我不太喜欢刚才那场景，尤其她俯身离你那么近，虽然我知道你们只是工作上的接触，但我还是觉得有点生气。我想不用我说你也能理解这种心情吧？这种被大家称之为吃醋的心情。”
她难得这么坦白，陆哲不禁抬眼去看她，她半扬着脑袋，眼睛轻轻的眯起，口气看起来轻松闲适，其实这是她认真的表现。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我实在不想在过年前因为某些小事情和你闹别扭，所以——未来的三天没事干，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我就会来找你，希望陆院长做好准备。”
说完顾桑榆又补充道，“零食必不可少，我会自觉在天亮前离去，在此之前我也会安静待在这里保证不吵不闹不打扰，请你务必将我留下。”
陆哲看着她笑意浓浓，“好。”
然后顾桑榆戴着耳机看了会电视，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句，“陆哲，我这不是监视，我只是想陪着你，仅此而已。”
她戴着耳机听不到陆哲说话，但根据口型她可以看出来他说的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