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真正计划,万无一失

  “赵毓璟不守信用,你忘了我们当初约定过什么了吗?”爨奇珥此生追求的就是亲手手刃仇人,而现在赵毓璟竟然说什么,不能让他亲手去报仇,那她做这么多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赵毓璟神色很淡然,就像是游离在红尘之外羽化登仙的仙人一样,他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是你先毁约的。不过看在你,这段时间做了这么多事情的份上,白家最后倒霉的时候,我会让你亲眼看上一眼。”
  爨奇珥骂骂咧咧,赵毓璟却不想再听他继续往下说,挥手就叫人把他给押了下去。假的梁七儿入了暴民那一边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这支临时组建起来的军队叫做义和军,梁七儿在义和军里游刃有余。按照赵毓璟的计划,他在白国公第四次想要和谈的时候,同意了他们的提议,但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白国公亲自进去江源府详谈。
  白国公是挂帅出征的人,众人不放心让他深入虎穴,否决了梁七儿的提议。然后梁七儿却说,如果不是白国公亲自来和谈,他就是死守江源府,让江源府所有人陪着他一起死,也绝对不会让白家轻易攻下江源府。这一个消息传到了精武卫那边,金翔亲自去找白国公,直明了当的说道,“白国公,瑞亲王还在里面,你不要忘了,陛下的旨意是要保瑞亲王平安回京。”
  对赵毓璟白国公接触不深,只知道这个皇子常年在南堂鲜少回津,而且出身卑微,母亲只是一区区民女,素来是不得永乐的看重。永乐帝这人素来薄情,突然间把赵毓璟的性命放在心坎上,下旨要保护他,这是所有白家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然而此时此刻没有人跟他们解释,金翔双目炯炯的盯着白国公,只等他作出最后的决断。
  白国公略显犹豫,白怀不赞同,“金将军,父亲是元帅,怎么可以亲自去跟他和谈?梁七儿是什么人,一个蝼蚁儿子,有什么资格让我父亲亲自去。”
  曾经在白家深受帝宠之时,永乐帝和白国公私下见面之时,都是设椅相待礼遇有加。久而久之,白国公也觉得他的身份傲然,跟一个升斗小民去和谈实在是有辱身身份。
  金翔执掌精武卫多年,也听从永乐帝的命令和司礼监一起监视着整个天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却是第一次知道白家人竟然是如此自傲。他很不客气的说道,“国公爷,这是陛下的旨意,你难道想抗旨不成?”
  拿永乐帝压制白国公一家,不满地白家人顿时哑了炮。白越心里头暗恨,要是白江没有死,他一定让白江在城中水源投毒,叫他们死的一干二净,哪有今天这么麻烦的事情。还有精武卫,阴魂不散的,就仗着旧时的功绩在这里吆五喝六。他们算什么!这么些年来为大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皇室戍守边关的是他们白家人。
  “金将军,此事还得从长计议。”白越脑子里划过一个绝妙的主意,“梁七儿前几次和谈都单方面撕毁了和谈书,我觉得这一次他突然说是要和谈,恐怕有诈。不如这样,金将军趁明日祖父入城时,城门大开,率领精武卫攻下城门,我们会从旁协助。”
  趁人不备要人性命这种事情太不光彩了,金翔不同意,他从军多年十分信守承诺,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两面三刀的事情,他冷声道,“我们要的是兵不血刃,而不是让你趁机占领城门,作为一个将军,手段可不能这么卑劣!”
  白越素来是白家聪明的人,有着一颗聪明的脑瓜子,白家很多场战役都是他指挥成功的。可这人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在他听到金翔这么说自己的时候,脸色一瞬间的难看,不由道,“什么叫卑鄙,这是计策,只要攻下江源府,那么就可以将瑞亲王救出来,你的那些手段一点都没有用!哼,若是你有本事,就自己去和梁七儿谈!”
  白国公很没有诚意的呵斥了他,“你怎么说话的,还不跟金将军道歉。”
  白越高昂着头,“道什么歉,祖父你才是陛下指定的元帅,精武卫既然被陛下指派来江源府镇压暴民,就该听你的,而不是让这个金翔在旁边指手画脚!”
  他一番话说出了白国公的心声,白国公咳嗽一声,“金翔,白越不懂事还请你海涵,他说的话,你就随便听听。”
  金翔从军多年见过无数狡诈卑劣的敌人,却没有见过白家父子这样无耻卑劣,却又还自视甚高。他哼了一声,不卑不亢,“精武卫只听从陛下命令,请白国公谅解!”
  一句大实话,就让三个白家人颜色不一,要想让精武卫听从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己去当皇帝。这种话,搁在谁身上都是大逆不道。白越的面色有些微妙,这个金翔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嘴巴倒是利索的很,还敢反将一军。白越这可是误会金翔了,他也只是实话实说。
  最后此事商定下来,白国公亲自入江源府和梁七儿和谈,稳住他,然后趁机里应外合,拿下城门,白家这边会拦住大部分的兵力,而金翔一千人立刻前往行辕,把瑞亲王给救出来。这一个计划很妙,实施起来却有些困难,好在傍晚就有江源府最新的布防图送了出来。这份布防图是黄昏时分,有人用箭射入营帐之中,布防图之余还有瑞亲王的亲笔信函,里头把江源府的情况说的清清楚楚。
  这是瑞亲王冒着生命危险给送出来的!
  有了布防图在手,攻陷江源府也就容易多了,金翔也不在持反对意见。城中地形被他们研究得一清二楚,每一条路该如何走,每一处有多少士兵巡逻,都是有数的,众人商量了整整一夜,把所有的计划都敲定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江源府的城门就打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恰好够一个人经过,两边城墙上,无数手执弓箭的义和军指着下面的人。义和军的装备和动作都不是很完美,是一群临时组边的暴军,白国公看了一眼,心里有了数,回头跟白家人打了一个手势,进了城门之中。吱呀一声,沉重的城门重重合上。
  白国公十分小心的行走,却默默将一旁的地形记在脑子里,对比昨日的布防图,果然分毫不差。他以为至少要到江源府的府衙,他能见到梁七儿,哪晓得,才走过一条街而已就看到了在茶楼上动作十分不雅的梁七儿。虽然梁七儿自封为王,现在身上穿的依旧是粗衣麻布,腰上很夸张的挂了一个大葫芦,一只脚踩在栏杆上,流里流气的拿着一把刀,低头瞧见楼底下精神矍铄的白国公,刷的一下收了道,“哟,白国公来了。你们几个,傻愣着干啥,还不把人请上来。”
  白国公看梁七儿容貌十分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见过他。两人就这样面对面而坐,气氛凝固,梁七儿就跟没这个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掏耳朵的掏耳朵,动作十分粗俗,但隐隐之间又流露着一抹与生俱来的贵气。白国公皱起眉头,将他们的条件一一给出来,“你若是愿意放弃头像,朝廷会招安你,你要是想当官,也没问题。”
  梁七儿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笑了起来,“当一个七品芝麻小官,还的面对上头一层层的剥削,我是疯了不成?我若是有这个打算,当初你们在这买官卖官的时候,我可就去当了。”
  白国公冷下脸,神色冷然,“你要是没有诚意,那我们就不必相谈了!”
  “诚意我当然有,只是要看白国公愿意出多少银子。你也别拿狗屁的当官忽悠我,我既然能占据江源府,在这里占地为王,就知道永乐帝不会放过我,你也别把谁都当傻子耍!”
  白国公稳稳坐着,“你想要什么?”
  “爽快!”梁七儿鼓掌,“那我也就直说了,你给我十万两黄金,我就撤出江源府,顺带还帮你毁尸灭迹,这买卖划算吧?”
  “梁七儿,你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白国公脸皮抽动,十万两黄金,除了南堂的那些个世家,谁有这个本事一次性拿出来。
  “你要是不愿意给那就罢了,咱们沙场见。”梁七儿撂下一句话。
  白国公冷冷看着他,十万两黄金他是不会给的,要是拿出去别人怎么看他们,反正城中地形他也都摸清楚了。“那就告辞了”白国公拂袖,转身就走。
  梁七儿却在此时幽幽道,“江源府行宫底下还藏着另外一座地宫,据说是一座陵墓,这座陵墓规格可了不得,就是永乐帝现在为自己修建的也比不上那一座地宫一半奢华。而且我也听说,瑞亲王奉旨修葺行宫之时也发现了蛛丝马迹。国公爷,你觉得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会怎样?”
  白国公终于停下脚步,只是整张脸都黑了。行宫地下陵墓耗费了百万银钱,确实比历代皇帝的还要奢华,最重要的是,里头还使用了一些只有皇帝才能用的东西。皇帝陵墓中一般以五爪金龙为首,那陵墓中就是有九龙戏珠的图腾。倘若这件事披露出去,那对于白家来说是灭顶之灾,只是这件事情他们做得如此隐蔽,陵墓上面又有赵毓峰的行宫在那里撑着,怎么会被别人查到。
  梁七儿笑了笑,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茶,“赵毓峰也真傻,若是我当初发现私藏兵器的事情被别人给知道了,第一时间就把这些名头推到底下的陵墓头上,让你们白家去倒霉,何必自己出手逼宫,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赵毓峰的事情由雍王一手推动,当然其中也有白家人的影子在里头,白家掌军,要让御林军给赵毓峰开个后门很容易。若不是细查,谁都不会知道,只说是赵毓峰自己倒霉。
  若是刚才白国公还觉得梁七儿是在胡说八道的话,那么现在他就真的确信,梁七儿的确是知道某些事情。按理来说,修建属于自己家族的陵墓是什么大罪,可那座地宫的规模远远超过皇室所有的规格。白国公眉毛抖了几下,此事若是被永乐帝知道,那白家必定是千刀万剐的结局。白国公心里6有些慌乱,可面上依旧十分镇定,“你想要什么?”
  梁七儿嗤笑一声,很不雅的蹲在椅子上面,一边咕噜咕噜的隔着葫芦里的酒,一边伸手拔出自己的大刀,唰的一下劈在桌子上,“我刚才说的很清楚,我要十万两黄金,若是你给不出来那咱们就玉石俱焚!”
  白国公沉默好半天,拿不定主意,对于他们而言十万两黄金不算什么,毕竟当年他们抄了爨氏一族的国库,又加上多年来各地的孝敬,很多金银珠宝都堆在了地宫里。梁七儿应该只是知道地宫的秘密,估计是没有办法打开地宫,否则那些金银应该是落到他手里他,不会这么逼迫他。白国公露出了然的神色,“三万两,我让你安安全全离开这里。”
  一张口就只给了三分之一,梁七儿的表情很不悦,“看来今天是谈不拢了。”
  “三万两黄金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钱,你应该知道国公府才二十年而已,比不起那些老牌家族,根本就没有什么钱。”按照正常情况来说的确是这样,可白家不同,欺上瞒下,卖官鬻爵多年,又怎么可能拿不出来。
  梁七儿抖着腿,掏了掏耳朵,“既然谈不拢,那就送客,不过把白国公,你可要小心了,瑞亲王一旦回京,你可就要倒霉了。”
  这是白国公最担心的地方,永乐帝恐怕是在怀疑什么,才要赵毓璟安全回京,若是真的如此——
  白国公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梁七儿看,梁七儿还是那一副无赖的模样,只是眉眼之间越加让白国公觉得眼熟,但他就是想不起来他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白国公隐隐有一种预感,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五万两,这是白家能给出来的最多的钱,再高就没有了。”
  本来转身要走的梁七儿回过了头,再次坐到椅子上,“你把我当猴耍了吗?我说要十万两就是十万两,否则你别怪我把你那地宫炸了,然后把里头的金银财宝搬了出来,也不需要你那失去十万两银子,国公爷可想好了?”
  地宫中的金银珠宝是白家数代积累的,其中还包括许多以及许多阵亡士兵的抚恤金。梁七儿这一番威胁,让白国公心中腾起杀意,同时也有些投鼠忌器,毕竟那些金银珠宝上都有标识,若是流通出去,顺藤摸瓜一查,一定能查到白家头上,到时候,永乐帝一想到他们贪污,绝对是会大发雷霆。白国公心念电转,可若如此跟一个流匪妥协,实在叫他面上无光,可若是不妥协,后果又是他所不能够预料的。一时间白国公觉得格外羞恼,梁七儿也不着急,就等着他想。
  梁七儿身边走过来一个人,在他耳边9唧唧私语,梁七儿听完之后眉头一挑,“想里应外合,攻下我的江源府,白国公太不守信用了吧!”
  梁七儿的话一说,数柄寒光凛凛的长剑就从各个角度对准了白国公。白国公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了,这个时候自然临危不惧,“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江源府虽然没有多少兵力,可可要是玉石俱焚的话,也还是做得到的,我就是死也给得拖个垫背的!”白国公惬意的喝茶。
  然而接下来,白国公稳稳端着茶的双手,因为梁七儿接下来一句话而颤抖起来,“当初毒杀菏泽爨氏的人是白江吧,可我听说他已经被永乐帝处死了,真是可惜,我没能亲手手刃他。国公爷忘了,我当年就说过,要你们血债血偿!”
  许多杂乱纷呈的记忆在白国公眼前,菏泽、爨氏,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陡然间浮上心头。当年他们不仅毒杀了大部分的菏泽百姓,更是将皇族带到黑海溺水而死。当年爨氏太子的脸庞在他面前一闪而过,“你是菏泽爨氏的太子,你没有死!”?
  “我当然没有死!白国公你为了军功,杀我爨氏一族,灭我菏泽,这个仇我还没有报呢!我原来还以为是陛下下的指令,但是远远瞧着行宫顶端一个熠熠生辉的夜明珠,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是你白家和赵毓峰联手灭了菏泽。菏泽是小国,比不得大齐地大物博,我们已经心甘情愿的诚服了,可你还是杀了菏泽百姓!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这个瞬间,白国公方寸大乱,“你胡说八道,是你爨氏带头不投降的,我们没有错!”一句谎言说上两三遍可以骗别人,若是说上十年,那就可以骗过自己。白国公就是这样的人,这么多年以来他不停的催眠着自己,告诉自己是因为爨不投降大齐才被灭国的,跟他们白国公府没有关系!
  梁七儿轻轻一笑,白国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他今天也走不出去了。白国公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气息的变化,一下子就明白了梁七儿想要对他做什么——想要抓住他,看着渐渐逼近身体的利刃,白国公呵斥一声,“卑鄙!”
  梁七儿笑得十分欠扁,“我以为这叫兵不厌诈!”
  就在锋利的兵刃即将刺破喉咙的时候,白国公猛的压低身体,手中茶水飞出,趁着对方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剑,动作十分迅捷,完全不像一个老人。白国公的功夫十分了得,不一会儿就倒了一大片人,若不是如此,他也没办法建功立业,成就白家威名。
  梁七儿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拿着葫芦喝酒,眼睛里满是漫不经心的神色。一个人就算是再厉害,那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是神仙也挨不过这么多人,每人轮一次,他就是再神勇也得束手就擒。
  不出所料,白国公很快就落了下风。就在这时候,他突然窥见一个破绽,横剑一扫,数十人倒地,他一个翻身从楼上一跃而出,同时一枚信号弹飞向空中,黄色的火焰在半空绽放,不远处似乎传来进攻号角的声音。白国公才落地的,就被一队手执弓箭和长矛的义和军团团围住。梁七儿居高临下的看着拉,眼睛没有一丝的恨意,只是挥手,“带走!”
  白国公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按照他想好的计划,他失手被擒,然后大军攻陷江源府,这样他可以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深入虎穴的英雄影响,顺带还可以让梁七儿降低警惕心,自己趁乱杀了他。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他杀不了梁七儿,也可以在事后梁七儿拿陵墓之事出来说时,一口咬定是因为他宁死不屈,而导致梁七儿怀恨在心,从而诬陷他。依照梁七儿对他的恨意,这段时间他恐怕是得遭些罪,不过没关系,这样才够真实,日后也更有说服力。
  有时候计划没有变化快,白国公没有想到,他被抓以后梁七儿竟然好吃好喝,高床软枕的伺候着他。与此同时,一个惊人的消息从江源府中传出来,梁七儿表示,白国公才是义和军背后真正的老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白国公受意的。一时间这个惊人惊讶的消息,一下子让军中炸开了,无论是那一边的军队都在说着此事,有惊讶的,也有人觉得在情理之中。白怀和白越也被这个消息震的不轻,两人其实都是相信的,毕竟江源府有白家修建的陵墓,可这种事情他们相信归相信,可绝不能让消息继续外传。白怀下令,乱传消息者军规处置,一连三天都有不少多话的士兵被押在帐前狠狠地杖责了三十军棍,然后就是爆晒一日,很多士兵都因此而死,杀鸡儆猴的一手震慑了所有人,一时间军中人都不敢再说此事,只是众人却越加相信了事情的真实性。
  金翔这边也收到了消息,他越琢磨就越觉得事情不对劲,毕竟攻城那一天他们是做过充分准备的,的又有瑞亲王拼死送来的布防图,原本是不可能失败的,就是败了,也不可能那么惨烈,可他们偏偏就是惨败。如果消息是真的,白国公才是义和军背后真正的主人,至今他们输了也就不奇怪了。金翔现在猛的领会到永乐帝把精武卫派出来的意图了,恐怕是陛下察觉白家有不臣之心。金翔觉得就是这么回事,立刻写了八百里加急奏折给永乐帝,把这边真实情况一一上报,金翔动作十分迅速,在白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奏折送了出去。
  等到白国公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金翔肯定该说的都报给永乐帝了。白国公不敢想象,永乐帝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如何震怒,留在天京的白家人又将会面临怎样的境遇,或许是五马分尸,或许是念在白家以往的功劳上赐一个全尸……重重不确定的恐怖想法袭上心头,怎么也不能叫人忘记,白国公恐惧了。素来冷静自持的他瞬间怒了,他在一间华丽的屋子里破口大骂,“梁七儿你管出来,你这个王八犊子,居然拿这种阴损的招式对付老子!”
  此时此刻的白国公已经没有了在天京里八面威风的模样,他就像是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雄鹰,囫囵困于一隅。梁七儿站在一道只开了一道小口的窗户边上,嘲笑他,“哟,国公爷这就委屈了,那我菏泽死了这么多人,他们的委屈又上哪儿说去,血债血偿,道理就是这一个。”
  白国公愈加愤怒了,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梁七儿冷笑一声,哐当一声把窗子给合上了。
  “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这是声音是一天比一天洪亮。”贺问已经听了白国公好几天的怒骂声,只觉得烦不甚烦,“你到底什么时候把人给弄出去。”
  这个地方是贺问的私宅,现在临时充当了白国公在江源府的住宅,这下子梁七儿身边身边的一些士兵,这才明白为何每次梁七儿搜查全城时,这个地方从来不动,原来是他们真正老大住的地方。
  赵毓璟颇有闲情逸致的逗弄着回廊下一只学舌的鹦鹉,“再等几天。”
  梁七儿看到他们,立刻从另一边走了上来,行礼,“殿下,贺公子。”
  赵毓璟让他起来,一边添着鸟食物一边问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梁七儿如是回答,“按照殿下的吩咐,现在江源府只要有一些好的东西都会送给白国公,现在大伙儿都已经很不满了,已经有不少人在撺掇着我夺位。”?的确,现在的江源府已经不像前几天一样,跟个铁桶似的,所有人都松散下来,有了自己的小算盘。
  “很好。”这就是赵毓璟要的效果,现在他可以进行第二步计划了,赵毓璟微微笑着,“你继续按兵不动,再过两天就该收网了。”
  梁七儿显然有些犹豫,“殿下,属下不明白您这么做的意图,难道您就不想要江源府吗?”江源府有鹤云运河,是南北往来最重要的一个枢纽,夺下江陵府,那可是利大于弊。
  赵毓璟继续逗弄着回廊上的鹦鹉,“江源府是白家的,江源府只属于白家。”
  梁七儿觉得莫名其妙,实在不懂殿下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明明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把江源府给拿下来,现在竟然要拱手相让吗?
  “行了你退下吧,你记着,你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忠心为主的下属,把人都好好压着,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
  梁七儿称是,躬身退下。他离开以后贺问开口了,虽然他也有某些疑问,但一些事情已经看出了苗头,“我原以为你是想要江源府,可是你却设计抓了白国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又放出这么多消息,我又不确定了。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感觉你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江源府就是一个诱饵。”
  贺问看得很透彻,也说清楚了赵毓璟的某些打算,但是依旧不全面。赵毓璟面上带着笑意,第一次说出自己的打算,“我的计划其实很简单,那就是除掉白国公府!”当然完整的计划是他在这边牵制着白家,并除掉他们,而他大哥赵毓珏在天京城对永乐的动手。这件事情太过大逆不道,也有一些匪夷所思,故此赵毓璟没有对任何人说。
  “你局布得太大了!”为了除掉一个白国公府,就拿江源府来开刀,“你当心得不偿失。”
  局布得大有布的大的好处,缺点么,就是不能面面俱到了。
  赵毓璟温润如玉的脸颊边出现一缕很淡的笑容,“我心里有数。”
  贺问摇摇头,“一个你,一个云暖,真叫人看不清楚。”有时候贺问看着他们两的看似冒进,实则雷霆迅捷的手段,都觉得自己老了。
  “对了,大哥你这只鸟不错,送去天京父皇解解闷。”赵毓璟说完之后人就走了,贺问看看鸟,又看看赵毓璟高深莫测的背影,最嘴上说了句莫名其妙,手里动作却一点儿也不慢,拿着鸟笼,命人把他送到了天京。
  赵毓璟从站在贺宅最高处,看着外面巡逻的士兵,右手轻轻压在了胸口,楚云暖送过来的信他一直贴身带着,赵毓璟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快了,霍清华明天就会到,这件事情终于可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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