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章 上杆子出去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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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指着钱碧瑶之前送来的古琴和玉笛,面带一丝惋惜,道,
“大夫人,我还是觉得我原来这把鹞琴和鹄笛更好,尤其是刚才试琴之后,更加笃定鹞琴和鹄笛才是琴笛组合的不二人选,所以,我就不要大夫人送来的古琴和玉笛了,至于我这套羊脂白玉的首饰,看来也与大夫人无缘了。”
长亭说完,书院的伙计便是硬将古琴和玉笛塞进钱碧瑶怀里。
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此刻,钱碧瑶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长亭,不是你之前说你没有合适的古琴和玉笛,也是你主动提出要用羊脂白玉首饰来换的,你……”钱碧瑶此刻看向长亭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再扔进油锅里滚过千遍。
她竟是不由自主的说出要与郦长亭交换羊脂白玉首饰来,这不是摆明了落人口实,让其他人知道她看中了郦长亭的首饰吗?
“大夫人,咱们之前说的不是,我先试琴,若我觉得好了,就换。若有不满意,自是作罢。我知道大夫人喜欢我这套首饰,但我也得喜欢大夫人送来的古琴和玉笛不是吗?”
长亭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拂过面前的鹞琴和鹄笛。
禧凤老师上前一步,沉声道,“鹞琴和鹄笛皆是无价之宝,自是世间普通琴笛都不能比拟,长亭,你自是得了这两样宝贝,当好生保管。至于大夫人送来的古琴和玉笛,不过是普通货色,还是让大夫人带回去再做打算吧。”
禧凤老师的话,便是证实了长亭面前的鹞琴和鹄笛的价值。
“你们说说这大夫人也真够厚颜无耻的!几千两的东西就想换价值万金的羊脂白玉首饰,她是不是穷疯了?!”
“不止是穷疯了,简直是脑子有问题呢!那首饰是秋夜风娘亲留下的,凌家家大业大,哪一套不是价值连城!大夫人若是能拿出鹞琴和鹄笛来,秋夜风自是换给她,她拿不出来,还想着那等好事儿!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
“没想到,堂堂郦府大夫人,不过是表面风光背地后凄凉!连郦家三小姐的首饰都看在眼里了!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小家子气!要是我们,自是有本事让老爷买去,实在不行,自己 娘家也能出银子,哪里是她现在这般,娘家帮不上,就只能低三下四的算计起郦长亭的东西来!啧啧!真是可怜呢!”
“可怜什么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初她还未进入郦家门,就怀上了郦震西的骨肉,要不然,如何能以平妻身份嫁进郦家,这穷酸气,注定是带着一辈子了!你瞅瞅她那尖酸刻薄的样儿吧,之前李志父子那般为难郦长亭,也不见她出来帮帮郦长亭,现在倒是见钱眼开了!活该!要是我,也不换!天天戴着那套羊脂白玉的首饰在她面前晃悠,气死她!”
围观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戳钱碧瑶脊梁骨的话。
中原大陆虽说是民风开放,但是对于还没进门就与男子在外面偷情的女子,自是没有丝毫的宽容。在场的这些贵妇人,自家老爷也少不了在外面风花雪夜,心里都是憋着一肚子气呢,对这种事情最是看不惯。
此刻自然是要多难听说多难听。
钱碧瑶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不知何时,郦震西和郦宗南都是不知去向。这等难堪的局面,那父子二人自是想法子全身而退。说不定回去还要找钱碧瑶算账,更别提出面帮她了。再加上之前郦长亭的表现有目共睹,郦震西和郦宗南就是想挑刺儿都难。
“看她之前那么兴冲冲的跑出去了,我还以为什么急事儿,原来……嘿嘿,竟是上杆子出去犯贱去了!!不过她那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听说之前在十里锦出事的就是郦梦珠!啧啧,亏钱碧瑶之后还花了那么大一笔银子想要摆平此事,将此事压下去!但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再多的银子,也终究是百密一疏,再说了,那么多张嘴,哪能堵住呢》”其中一个贵妇人,掩嘴笑出声来。
一旁,钱碧瑶正要转身离开,谁知,听不下去的郦梦珠却是叫嚣着跳起来,朝着那偷笑的贵妇人又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她脸上。
“老东西!你给我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十里锦!不是我!根本不是我!!”
郦梦珠声嘶力竭的喊着,刚刚,当那贵妇人提到十里锦,提到她的名字,她整个人就好像炸开了一般,心下最后的防线和坚持也瞬间崩塌。
之前,娘亲曾说过,为了摆平十里锦那件事,花了几万两银子,就是为了让她以后能名正言顺的出现在京都大街小巷,不被当成是麻风病人,所以她今日才一起跟过来,想要看郦长亭笑话的。谁知……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她的预料,就连她在十里锦发生的事情也被抖了出来!
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
娘亲不是说了吗?那天的事情已经摆平了!已经给她找了替罪羊!就说当时人多嘴杂看岔了眼,其实被麻风病人压在身下的不是她!!怎么还会……
“啊 !!!你个老东西!我打死你!打死你!你是郦长亭派来的是不是?!是郦长亭那个贱人要你这么说的!是不是?!”郦梦珠发疯一般的撕扯那个贵妇人,但年纪轻轻的她如何能是那贵妇人的对手,待那贵妇人反应过来之后,当即反手啪啪两巴掌甩在郦梦珠脸上。
见此,钱碧瑶虽然心疼,却不得不拉住自己的女儿。
她狠狠用力,将郦梦珠甩在地上,咬牙切齿的指着她,“梦珠!就算你与你姐姐有误会,也不该在此刻表现出来!这里是凌家书院,稍后还有比赛!你以后也要在这里学习!你如此叫嚣,还有将这里的老师放在眼里吗?难道娘亲平时就是如此教你的?!”钱碧瑶扯着嗓子喊着的声音都有些变音,仿佛唱曲破了音,那般的刺耳尖锐。
原本她只差一步就能离开这里,与郦长亭的恩怨大可秋后算账!可梦珠这么一闹,她想离开也难了!而且之前她在十里锦那件事情上花了那么多银子才想办法找了个替罪羊,现在却被人再次提及,再加上她买了古琴和玉笛花了三千两银子都不知如何回去与郦震西交代,种种都积聚在一起,钱碧瑶身子不由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
“大夫人,您没事吧。”这时候,只有阳拂柳能上前来搀扶她一下。
钱碧瑶扶着阳拂柳的手,另外一只手还不忘紧紧拽着才将从地上爬起来的郦梦珠。
钱碧瑶无法想象,稍后自己要如何离开这里!
“哟,这是要撒泼打架呢是不是?看来之前十里锦的传言都是真的了!有些人啊,看不好自己的女儿,胡搞乱搞也就罢了,可别连累了别家公子的好名声!我可听说了,之前郦梦珠和阳拂柳可是约了不少的世家公子在十里锦后院见面,谁知面没见上,她却跟男人滚在了一起!现在还如此撒泼耍混!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这里是什么地方!哼!”
贵妇人冷哼一声,每说一个字,钱碧瑶的身子就颤抖一分。
阳拂柳突然被扯了进来,下意识的松开手,身子不由自主的往钱碧瑶身后躲去,生怕再因为钱碧瑶牵扯出更多关于她不好的话来。
郦梦珠这会,像是一只发疯的疯狗,呲牙咧嘴目赤欲裂。恨不得一口咬死眼前的贵妇人。
钱碧瑶转而冲阳拂柳吼着,“你躲什么?还不赶紧将梦珠拉出去!!”
“哦……好。”阳拂柳颤抖着身子从钱碧瑶身后走出来,与钱碧瑶一起,连拉带拽的将郦梦珠拖出了前厅。
离开之前,阳拂柳看向站在众人簇拥当中的郦长亭,只是静默如水的眼神看向她们,却是给她那般高高在上优雅从容的气魄。反观她此刻,正狼狈的拉着郦梦珠,头上的朱钗发饰也被郦梦珠挥舞的双手碰掉不少,衣袖还被郦梦珠撕扯了一块下去,她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为何又是郦长亭意气风发智德圆满?为何郦长亭能轻易的扭转之前对她不好的议论?为什么?!
阳拂柳只觉得,这一刻,郦长亭冷冷扫过她的眼神,仿佛是她阳拂柳在郦长亭面前,就好比她脚下的一滩烂泥,她连踩一脚的兴趣都没有!
待钱碧瑶三人出去,禧凤老师让一众学生休息一下,比赛稍后继续进行。
长亭瞧见禧凤老师正与相熟的几个贵妇人随意聊着,而那几个贵妇人正是之前议论钱碧瑶议论的最多的几个。不知是她们原本就与禧凤老师关系熟稔,还是有谁暗中嘱咐了什么,好在关键时刻助自己一臂之力?
不知怎的,这一刻,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肖寒。
……
接下来的比赛,琴棋书画,因着之前有尽明月的提点,长亭将一切化繁为简,用简单干净的线条勾勒出江枫渔火的清幽意境。至于练字,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强项。上一世,她虽是不学无术,却独独对练字情有独钟,大概是遗传了娘亲性情中沉静的一面,练字的时候,她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只听到毛笔落在宣纸上的沙沙声。
到了下棋的比赛时,通常先是由书院的正式学生与长亭对决。
尽余欢自是自告奋勇上前,其实,旁人也争不过他,也不敢争。
尽余欢到了长亭面前,难得正式作揖,“郦三小姐,请。”
他这般正式认真的架势,让长亭不由撇撇嘴。尽余欢的棋艺她之前可是领教过的,不说是臭棋篓子也差不多。
可尽余欢脸上表现出的兴高采烈,却完全让人忘记了这是一场比赛。
目光都被余欢少爷脸上花痴的笑容给吸引了。
郦长亭却在尽余欢这般灼灼其华的耀目注视下,不过十几招,杀了他个片甲不留。
明明是输了,尽余欢脸上却仍是保持着之前花痴的笑容,看的尽龙城等人都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长亭,你赢了!长亭,你真厉害!长亭,你太聪明了!”
尽余欢此刻的夸赞,更像是自言自语。听得长亭在一旁直翻白眼。
“我自然知道我厉害。”这会子,她倒也不谦虚。
“长亭,你今天真好看。长亭,你每天都好看。”尽余欢索性托腮,眸中桃花泛滥。直看的张道松抬手在他面前晃了几十下,尽余欢都没反应过来,依旧是痴痴地盯着长亭看。
“余欢!余欢!长亭都走了!你还在这里花痴个屁!!”司徒笑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抬手一巴掌拍在尽余欢肩膀上,尽余欢吓了一跳,这才堪堪的回过神来。
举眸四处找寻长亭身影。
他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他与长亭共骑一匹马,徜徉在罗明河边,那该正是一年盛夏时节,落英纷纷,草色青青,长亭坐在他身前,他抬手轻轻揽着她腰身,下巴抵在她肩头,闻着她发间清幽响起,听着她唱起悦耳动听的曲子,那般感觉,简直就像是真的一样。
可冷不丁被司徒笑灵摇醒,他才发现,自己竟是抱着面前矮几当成是长亭,将软榻当做是骏马,张道松他们看向他的眼神怪怪的,明明忍不住想笑,又都是强忍着!
“你们看什么看?长亭呢?长亭呢?”尽余欢揉揉自己花痴泛滥的面庞,却是恨不得一直沉浸在刚才的美梦中不要醒来。
却见众人视线都指向一个方向,却见长亭已经与禧雨老师对弈。
尽余欢不觉一怔,旋即噌的一下跳了起来。
书院内,禧凤老师的棋艺最好,但棋艺最是犀利凌然的却是禧雨老师。看禧雨老师下棋,很多时候就像是在看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在排兵布阵。他们私下都议论着,禧雨老师该是投胎的时候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应该是男子才是!因为禧雨老师下棋的风格实在没有一丝柔情似水在其中,杀伐果决,令人叹为观止。
与禧雨老师对弈,长亭也是第一次。
但不过三招,她便觉得禧雨老师走过的每一步都透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不由想到了之前在肖寒那里,弹琴累了的时候,肖寒就会摆出棋盘,他与她下的第一盘棋,就是如此。
招招狠绝,不留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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