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原谅你了

  受到王诗晗这事的影响，张述杰一连几天都有点走神。周莹还没给出答复，不知道劝慰得怎么样了。
  转眼到了星期五，球队的第二场热身赛要开始了，对手是a组的出线球队：定林高中。
  这场比赛仍旧是客场，张述杰三人还是照坐替补席，安荣选择的首发名单和上一场差别不大，他的主要目的是锻炼其他队员。这全国大赛可不比预选赛，虽说难以找到媲美新光中学的球队，但和岭安一中、铁人中学等实力相差无几的队伍比比皆是。安荣不能让大家太过依赖这三个人。
  周莹今天没来，安荣没说什么，毕竟热身赛不是正式比赛，报道的价值不是很高。王诗晗也没有来，她和周莹还在育英中学。
  这放学时间，很多学生都走了，周莹却把王诗晗强行留下，叫她别那么早回家。
  两人在球场上，这儿没别的人，偌大的一个训练场，只有她们两个，显得有些空旷。
  王诗晗坐在看台上，看着绿色的球场出神，也不知在想个什么。周莹就坐在她身边，看了她几眼，没有说话。
  周莹知道王诗晗的性格，看上去柔弱文静，实际上却有几分倔强，因此周莹也不打算先说话，就这么静坐着，以她对王诗晗的了解，先开口的人一定是自己的这位闺蜜。
  周莹如此的胸有成竹，便也不着急，只是摸出手机，自个儿玩了起来。
  大约五分钟后，她听到王诗晗轻轻的叹了一声：“我们要这样坐到什么时候？”
  周莹笑了笑，道：“你终于肯说话了？”
  “你到底叫我来做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叫你陪我坐坐，聊聊天。”周莹笑着说。
  王诗晗说道：“不都是经常见面的吗？”
  “平时经常见到，现在你就不能陪我了？”
  “不是。”
  周莹把手机收了起来，刻意的等了一会儿，然后伸手轻抚了一下王诗晗美丽的脸颊，轻声问她：“你和张述杰之间考虑得怎么样了？”
  王诗晗垂了垂眼睑，也轻声的回道：“考虑什么？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那你干嘛要生他的气？还生好几天。”
  “谁说好几天了，我早就没生气了。”
  “可你还是不理他啊。”
  “什么叫我不理他？都五天了，他没给我打一个电话，没给我发一条短信。这叫我不理他吗？”王诗晗说到这些有点来气。
  周莹掩嘴笑道：“上个星期天他打了几十个电话给你，你要么不接要么关机，我就给他讲让他暂时不要找你。他又不会哄女孩子，万一说错什么再惹你生气，那就真的是完蛋了。”
  王诗晗低着头，手捏着垂在胸前的发梢：“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周莹叹了口气，道：“你现在气也消了，当面和他说清楚不就行了？你总得给个机会让他解释吧？”
  “好啊，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理由。要是他说不出个原因，就别想我会再理他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说一说就好了。”
  “这叫没什么大不了？他给我说的陪家人，结果呢？陪柳希颖去了，那是他家人吗？”
  “不用说这个了。我跟你从小一块儿玩到大，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因为一个男生这么生气。我们先去做下头发，他们马上要回来了。”
  王诗晗愣了愣：“做头发干什么？”
  周莹给了她一个白眼：“张述杰他们去踢热身赛，快要回来了，他一回来就会和你讲明那天的事因。我先陪你去做下头发，应该很久没做过了吧？”
  “快一个月了。本来上星期打算要去，结果被他弄得没了心情。”
  “那我们赶紧去，不然张述杰看到你这样子就不好了。”周莹拉着她走向校外。
  “有什么不好？不爱看就别看！”王诗晗赌气般的说道，随后又问：“你刚才说他要回来，他不是该直接回家的吗？”
  “我帮你约了他，热身赛完之后，来学校球场。”
  “你都安排好了？”
  “当然了。不然你会安排吗？你别说话，只管跟着我走。”
  “我不是在跟你走的吗？喂喂，你别老是拉我。”
  定林高中的主场，此时育英中学的比赛刚刚踢完，这场热身赛最后还是以球队的失利而告终，比分为1:3！
  当时定林高中得知张述杰和陈子华还有严涛不上场时，反应和恩威四中一样，觉得受到了轻视，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个代价，就是主场赢下比赛。
  很荣幸定林高中办到了，给了他们“教训”。哪知育英中学输球后也不沮丧，大大方方的驱车离去。
  和上一场比赛一样，安荣还是没有安排啦啦队随队前往，柳希颖本来想去的，安荣没有答应。
  张述杰看着车上的队友，上个星期五的热身赛结束后，除了住校生其他人都自行回去了，今天却全部随着校车返回学校，这里面一定有异常。
  他问坐着身边的严涛：“比赛完了，你怎么不回家去？你又没住校。”
  严涛窝在座椅上，阴阳怪气的反问：“你也没住校啊？你怎么不回去？”
  “我去学校有点事。”
  “我去学校也有点事。”
  “你有什么事？”
  “你又有什么事？”
  对于这样的对话，张述杰真想给他一耳光子：“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
  严涛撑起身：“好吧，我直说了。我们去学校呢，是想看一场戏。”
  “看戏去剧院啊，去学校能看什么戏？”
  严涛嘿嘿笑道：“这出戏的男女主角就是咱们学校的学生，演出地点在球队的训练场，所以去剧院是看不了的。”
  张述杰明白了，这八成是周莹透露了风声，大伙儿一个个的等着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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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莹带着王诗晗做好头发回来了，她们坐在看台上，等待队员们的归来。
  通常留长发的女生在护理了头发以后，都会很自然的披散在肩上，以防破坏了造型。王诗晗现在的长发就直接披散下来，在阳光的照射下，她那美丽的长发看起来更加柔顺、靓丽，整个人也更显温柔。
  她正和周莹随意的聊天，大概十五分钟后，球队的大巴停在了球场外。不到一分钟，安荣和队员们陆续的进球场来了。
  周莹也和王诗晗一前一后的走下了观众席。
  严涛第一个冲进球场，远远的看到了她们，挥起手大声的打招呼：“哈啰，周莹。诶？后面那位不是王诗晗吗？好久没看到你了，最近可好啊？”
  王诗晗笑笑：“最近很不好。”
  “呃……”严涛对这个冷笑话有点反应不及，幸好周莹来解围了。
  “你们今天的比赛结果怎么样？”
  刘方走了过来，一撇嘴，道：“1:3输了。”
  “还不错啊，比上星期好。上次是0:4，这次还进了个球。”
  刘方摇头说道：“都一样，反正都是输。”
  周莹笑了笑，不想继续扯比赛的事情，今天的重点不是那场热身赛。
  “张述杰去哪儿了？”
  “他不是进来了吗？”
  刘方在人群中寻找张述杰的身影，队员们也在找他，可是他们都没找到。这么大的一个人，难道还会凭空消失？
  走在最后的安荣大声道：“别找了，他在这儿呢。”
  队员们向安荣看去，果然张述杰跟在教练身后，慢条斯理的走着，好像球场上埋得有地雷一样，走得那么小心。
  安荣一拍他的背：“上去吧，如果想把王诗晗留下，就把事情解释清楚。”
  张述杰慢慢的走过去，陈子华见他像个蜗牛似的，上前将他一拉：“你快一点，人家一个女孩子这样等你，你还这么慢，你好意思我们还不好意思呢。”
  张述杰来到王诗晗面前大约五六米的地方，两个人都没说话。周莹很聪明的说一句：“我现在有点事，就不留下了，你们慢慢聊。”
  陈子华也说：“我也有事，先走了。”
  队员也响应号召，都很识趣的离开，把空间留给这两人，就连安荣都没有留下。
  张述杰看着队友们一个个的出去了，又看着王诗晗，尴尬的笑道：“他们……都走了。”
  王诗晗说：“我知道。”
  张述杰依旧笑得尴尬：“我们今天的热身赛……又输了。不过我没有出场。”
  王诗晗还是说：“我知道。”
  张述杰的脸上变成了一种苦笑：“你还真是惜字如金。”
  王诗晗抚了抚自己的长发，抿了抿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想说……”说了半天，又没说出来。
  王诗晗刚刚平息的火气，又烧了起来。
  “没话说我走了！”她说完真的是转身要走。
  张述杰立刻跑上去，拦在她身前：“别走，我真的有话对你说。”
  “那你倒是说啊！吞吞吐吐的干什么？”王诗晗提高了音量，脸上带着怒色。
  张述杰看着她，忽然发现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她生气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也许美女都是这样，笑起来的时候好看，生气的时候也好看，就连哭的时候，都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当然张述杰不可能真的把王诗晗弄哭，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一旦错过便再无挽救的可能。作为前锋出身的张述杰，自是明白周莹千幸万苦才给了他这一脚难得的“助攻”，他必须把握住！
  他咬了咬牙，道：“我两天前……去找了柳希颖……”
  “你还在找她？”
  “听我说完，听我说完。”张述杰解释道：“我去找她的原因，是想告诉她我不想和她再有什么瓜葛。”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跟她不可能的。”
  王诗晗问道：“你今天来，就想跟我说这些？”
  “不是，我是想说……”张述杰忽然又没“说”了。
  “你想说什么？”
  张述杰顿了顿语气，压低了声音，轻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王诗晗有点愣了，她想过张述杰可能会用很多种方式向她解释，却万万没想到，会简单而又直白的选择道歉。
  其实张述杰也并没有错到不可饶恕，再加上他和王诗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就算真是有意说了谎话，也大可一笑而过，不必放在心上。
  只是，在两人的内心深处，都认为这不是一件小事。不仅这两个当事人这么认为，球队的队友包括教练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个男人当着一个女孩子的面亲口说“对不起”，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
  场面一时有点沉默，王诗晗仿佛也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那些躲在暗处看戏的人开始着急了起来。
  看台的后面，球队的队员探出头来，悄悄的关注场上的一举一动。只不过这回有点特殊，以前场上都是二十二个队员在抢球，今天却是一男一女在解决私事。
  “严涛，你小子别压着我了，我他妈快喘不过气了。”陈子华低声抱怨。
  严涛说道：“那别挡着我啊，这里位置本来就窄。”
  “那是你体积太大。别人怎么不嫌窄？”
  “别说废话了，你快点让开些，我看不到了。”
  周莹敲了敲两人的头：“别插话，自己看着就是了。”
  安荣有些无奈的说：“你们这些小孩子，就喜欢看这些。”
  刘方回头道：“那教练你怎么也看？童心未泯么？”
  “谁说我看了？我这是在听。”安荣对自己的弟子还真“关心”。
  球场中间，张述杰抬头看了王诗晗一眼，道：“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会对你说谎，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会在圣诞节那天……约我……”
  “所以你就答应柳希颖了？”
  “我当时想的也就是随便去逛逛，没想别的，我根本就不喜欢她。”
  “那你干嘛答应她？”
  “我要知道你会找我，我肯定不会答应她的。”
  “说来说去，还是怪我没早些约你了？”
  “不是，我只是……只是……”
  张述杰暗叫“糟糕”，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只听王诗晗说道：“圣诞节那天，很多男生约我，可我都推掉了。因为我有我自己的计划，但跟他们无关。”
  张述杰在听着，没有说话。
  “后来我约你，你说要陪家里人，没有答应我，我理解。”
  张述杰还是在听着。
  “可是你却和柳希颖在一起。我从来没有约过男生，你是第一个，却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张述杰仍在听着，他现在只能听，无法插话。
  “如果你那天没有对我说谎，如实告诉我，或许我会好受一点。”
  说到这里，王诗晗低下头，伸手擦了擦眼睛。
  张述杰开始慌了。
  他摸了摸裤兜，身上没有纸巾。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根本要说什么。
  沉默了许久，王诗晗一直没再说话，张述杰鼓起勇气道：“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会……”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本来都没什么关系，你骗我也好，隐瞒我也好，我都没资格去过问，是我想太多了。”
  张述杰皱着眉头，他觉得可能真的留不下王诗晗了，但他还是说了一句：“原谅我好不好？我答应你，以后不再和柳希颖有任何瓜葛，也不会接近其他女生。”
  然后他半垂头，轻轻说道：“是我错了。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却没看见。”
  “那你现在看见了么？”
  “看见了，很清楚。”
  王诗晗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片蔚蓝。
  她好像是笑了一下，道：“我原谅你了。”
  她原谅你了，真的。
  张述杰有些惊愕的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少女，眼角的泪滴似乎还没有流下。王诗晗抬手拭去，道：“你就没什么要说的么？”
  “哦。”张述杰这才后知后觉的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骗你？”
  “算了，都原谅你了，我也不问了。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好，我答应你。”这时候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一百件张述杰都会答应的。
  “不要再骗我了。”
  “我不会骗你了，真的。你说吧，什么事，我答应你。”
  王诗晗愣了愣，才道：“我要你答应我的事，就是‘不要再骗我’！你没听明白吗？”
  “啊？哦！这个简单，没问题。以后绝不骗你了。”张述杰笑嘻嘻的说。
  王诗晗很无语，到底是自己的话很难理解，还是这大男生真的不会取悦女孩子？
  张述杰又道：“以后我也不会答应别人的约会了，当然你除外。”
  “谁要约你了？少自作多情。”
  张述杰在笑着，心情也舒坦了。原本以为已无退路可言，现在看来，还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件事就像剧本一样，到了最后还是很令人欢喜。张述杰：“你不用辞去随行记者一职了吧？”
  “你是在挽留我么？”
  “对啊。真的希望你留下，不要辞了吧？”
  张述杰大松一口气，总算把王诗晗留了下来，周莹的这脚“助攻”没有被他浪费掉。王诗晗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些许笑意，再没有了刚才的泪眼朦胧。
  看台后面的角落里，突然有人大叫：“哎呀！靠！谁在推我？陈子华是不是你？”
  声音的主人是严涛。陈子华捏着鼻子道：“这么大声做什么？不怕被那两人听见？你放个屁这么臭，谁受得了。”
  王诗晗望向看台后方，面露疑色，悄声问张述杰：“是严涛在那后面吗？”
  张述杰点头道：“何止是他，全部都在。”
  “他们没走？”
  “没有。”张述杰转眼看向看台的后方角落，喊道：“别躲了，都出来吧。”
  于是队员们一个个的现了身，人人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陈子华还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没走？”
  之前在回来的车上：“严涛已经把你们出卖了，说你们要来球场看戏。”
  “严涛？！”陈子华转头盯着他，佯装发怒：“你小子，管不住自己的嘴是不是？”
  严涛好像有些委屈似的：“我怎么知道张述杰这么轻易就猜到了。”
  “你以为都像你这么笨？”
  队员们也在职责严涛：“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害得我们连戏都看不成了。”
  “哎，就你嘴多，少说几句话会死啊？”
  “下次你要还这样，就把你的嘴封起来。”
  严涛被大家责怪得无法辩解，张述杰却说道：“什么叫‘下次’？你们都还指望着我有下一次是吧？”
  人群中传来一阵爆笑。
  周莹和安荣走在最后，周莹的手上还拿着王诗晗的那封“辞职信”：“这个东西应该没用了吧？没用的话我就扔了哦！”她一边说着还看了看张述杰和王诗晗。
  王诗晗微微垂首：“不如让教练处理吧。”
  安荣却说：“怎么还让我来处理？给张述杰！”
  周莹递上去，张述杰一把抓过，将这封信件撕成了碎片。
  他顺手给了严涛：“等会拿出去扔掉。”
  “你……”严涛瞪大了眼：“干嘛我去扔？你自己不会啊？”
  “这是大家的意思。你去不去？”
  严涛无话可说。
  陈子华靠近了张述杰，奸笑道：“搞定了？那你今天是不是要表示表示？”
  “你想让我怎么表示？”
  “请我们全队吃饭啊，这都不懂！”
  “这么多人，我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这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王诗晗为张述杰解围，对大家说：“不如我来请吧。”
  刘方出面干预：“这不行，意义不同，今天一定得张述杰请，大家说对不对啊？”
  “对！”
  面对群众的呼声，张述杰也无计可施：“行吧，我请！不过我提前说好，像上次那种高档酒楼想都别想。”
  “没关系，只要你请客，大排档都行。”刘方倒是不挑剔。
  周莹催促着大家：“还站在这里干嘛？我们快走啊，我知道一个好地方，我带大家去。”
  张述杰叹息道：“我得去卖血卖身来付账了。”
  陈子华调侃着说道：“卖血可以，卖身卖肉体什么的还是别去了。你要是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你让王诗晗怎么办？”
  “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队员们成群结队的走出了训练场，不到两分钟球场便空无一人了，只有那充满了青春和朝气的笑声，还在空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