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大概是觉得你长得美

  285：大概是觉得你长得美
  材料差不多都备好，客人才离开，似乎和秦子琛也小聊了一会儿。
  听他们言语之间，貌似咖啡的确收的是双倍，看来有个美男坐镇，的确会提高收益。
  材料少得可怜，只有火腿肠和虾仁，葱花之类的都没有，只能按照目前现有的材料炒，剩饭倒是有很多，店里的小伙伴似乎不怎么吃米饭。开火，灶打开的一瞬间，火苗蹭的一下就窜了上来，苏昀瞬间闭上了眼晴，心里嗖的一下。
  握着锅柄，深呼吸，深呼吸。
  她是学心理的，不能两年了还调整不过来这障碍，日后总归是会做饭的。吸气、吐气、如此反反复复……炒饭依旧是完成了，但脊背已渗出一些汗来。把饭盛起来，用盘子装了两份，凉水冲一下手，冰凉的冰冲刷到手背上这感觉才算好一些。
  极其排斥火苗在肢体上的灼热感，这会让她很焦燥。
  盛好了拿出来，他正在收拾杯具，朝吧台上拿。他的气质和穿着永远与这种调调格格不入，但那大方的神色却又让人觉得，他这种人高能俯瞰众生，低能处身沙尘。
  苏昀把饭放到吧台上，两人一人一边，扫了一下面前的盘子，“你这炒饭……”欲言又止。
  “没有材料，只有虾和香肠，虾你又不吃，只能放这个，将就着。”苏昀把筷子递给他。
  他伸手接过，小小的吃了一口，看了下苏昀，神色略深，然后又继续吃。其实苏昀不饿，但他在吃饭的时候 她总不能就那么看着，于是只好给自己小盛了一点。
  他那一个眼神，她不是没有注意到，想也想得到这个炒饭的味道不那么尽人意。也尝了一口，她就皱了眉。她觉得如果吃白米饭，可能味道会好一点，香肠不多，咸，干巴巴。
  她放下筷子，看对面的人吃得很愉快的样子，道：“若是不想吃就不用吃，很长时间没有做饭，手都生疏了，抱歉。”
  他抬头，嘴里还包着一口饭，嚼了几下咽了下去，漆黑的在她的手上扫了几眼，“的确是不好吃，卖相也不好，但是我也好几年没有吃过炒饭，所以……”他放下筷子，抽纸巾擦着嘴，“一个饥渴久了的人，有时候会饥不择食。”
  苏昀被噎了一下，他这话已经很明显的意有所指。
  他又低头吃了两口，放下，“我饱了，你不吃？”
  苏昀摇头，“太难吃，我就不用开口了。只是，这么难吃，你又何必将就？”
  秦子琛捻着两指，漆黑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启唇：“你是问我对你炒饭的态度，还是问我对你，我可以逐条回答你。”
  苏昀怔了下，在那样紧窒的视线里，忽然就如坐针毡，甚至是慌，“我……我去洗碗。”迅速拿着盘子朝厨房走。
  身后男人好听的声音传来，她一下子止步。
  “你什么时候学会不逃避，什么时候能正面回应我？”
  苏昀愣了下，五秒后，还是去了厨房。打开水龙头，洗碗，第一次洗起碗来，手忙脚乱。
  ……
  光怪陆离的街头，人影幢幢，白天还很暖和，入了夜又是一片的清冷。
  秦子琛双手放入口袋里，漫步。三十多岁，还从来没有这样在街头行走过，大部分都是开着车直奔哪个目的地，一晃而过。其实风景……也不过如此。
  忽然想抽烟，一摸口袋里没有，便去小卖店买了包。
  风撩起了衣摆，透着清冷，他靠在路杆子上，唇角含着烟，打火机蹭地一下燃起了湛蓝色的火苗，幽深的瞳孔猝然亮起了灯，不过瞬间又吸灭。不远处有镁光灯在拍照，光闪了一下。
  他侧头看去，见是一个小姑娘，冲他腼腆一笑，接着又拍了几张，匆匆离去。
  他没有制止，也能够想象得到明天会出什么样的新闻。
  烟味冲进鼻腔里，他竟发现自己何时开始已经很迷恋这种味道，喜欢又熟悉，吸一口在嘴里，含一会儿然后再吐出来，尼古丁的烟渣进了心肺里，醉人的醇香。
  他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烟，忽明忽暗的……看了两秒，忽然就自嘲一笑。
  这瘾，是何时染上的，已经忘了。
  电话响来，划开。
  “在哪儿，我在机场。”
  “休假？”
  高希凡提高了些音量，很吵，“这是次要的，主要是我把帮凶带过来给你收拾。”
  秦子琛把烟头丢进垃圾桶里，拦车，“就算是这样，你输给我的钱，一分也不能少。”
  “嗯哼。”高希凡哼了一下，打着马糊眼。
  三十分钟后。
  酒店的总统套房内。
  高希凡推门进去，潇洒的给秦子琛一个大拥抱，后者反手一推，坐到沙发上，不甩他。高希凡咧嘴一笑，“老东西，硬邦邦的身体，你还矫情。”
  秦子琛朝他身后看了一眼，“你一个人？”
  “很遗憾，在机场让她溜了……有指头盖想也知道是去找苏昀，通风报信。”
  后面他的行李进来，以及两个婴儿车，高希凡连忙回头，“哎哟爸爸的小心肝。”一手捞一个，抱起来。
  “爸爸。”
  双胞胎异口同声的，奶声奶气。
  秦子琛看了也连忙站起来，伸手。小女孩一下子就爬了过来，抱着秦子琛的脸就亲了几口，“哥哥，你怎么在这儿，曼曼好开心啊……”小女孩粉雕玉啄，真像个芭比娃娃。
  高希凡怀里的小男娃鄙视的看了眼这个妹妹，没出息。
  秦子琛轻轻的摸着她的小脸蛋，也亲亲她，“叔叔也很开心见到小曼曼。”
  “不要叔叔，要叫哥哥。”
  “好好，叫哥哥。”
  两个大男人坐在沙发上逗弄着两个孩子，高希凡的这两个孩子太会遗传，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走出去引来各种回望。才两岁，已经有多家童装找来要签代言，高希凡通通拒绝。
  曼曼说话要早一些，两岁很多话都会讲，图图早出来几分钟，说话却要晚一些，很多话都说不明朗，需要翻译。
  两个早产儿，要比同龄的孩子瘦小一些，但身体还不错。
  曼曼站在沙发上，秦子琛张开双臂小心翼翼的护着，以免摔倒。要接近他时，小家粉咯咯直笑，张开手臂，一跳！秦子琛稳稳的接住，抱在怀里，看着她红嫩嫩的小脸，禁不住亲了口。
  “玩得开心吗？”哄孩子是个细活，也是个体力活，才哄了她半个小时，已经密出些细汗来。
  “开心。”曼曼重重的喊了声，似乎这样能显得特别真诚，她爬在秦子琛的耳边，怕他听不见似的，扯着他的耳朵，“哥哥，妈妈说我们可以把你叫妈妈，为啥啊？”
  小朋友的这句为啥啊，那个腔调很得安心的真传。
  秦子琛把她抱下来放在腿上，低头，眼里很温柔很温柔，“下回你问你妈妈，是不是皮痒，想不想挨揍！”
  “好的。”小家伙乐呵呵的。
  秦子琛又陪她玩了会儿，困了，炒着要喝奶。高希凡连忙去泡，儿子已经被他哄睡着，现在该女儿了。小家伙很喜欢秦子琛，但睡觉还是只要最亲近的人，窝在高希凡的怀里，吸着奶。
  还不忘交待，“爸爸，你要一直抱着我睡，不能把我丢下。”
  他的小公主，简直就是心头肉，“好好，爸爸会抱着你睡……”直到你睡着，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两人没有说话，直到她完全睡熟，高希凡才把她放到床上，很小心。叫来在家里一起跟着来的阿姨在酒店里看着孩子，他和秦子琛下楼。
  “哄孩子真是个累人的工作，不能发火，不能凶不能吵，真的能把一个人磨到没脾气。”高希凡甩着胳膊，话虽这样说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样子，眉眼反到是浅浅微笑。
  秦子琛反笑，“这么一会儿就没劲了？”
  高希凡眼晴一瞪，“飞机上十来个小时，两个小屁孩有凳子不座，非得坐我腿上！还有我的大女儿，一定要我抱着睡……左拥右抱，也不尽都是舒服的。”他忽然愣了一下，看着秦子琛。
  “我在你面前说这些，是不是在炫幸福，是不是挺拉仇恨的？”
  “知道你还说？”
  电梯门开了，秦子琛率先出电梯，高希凡一下子跳出来，搭上了他的肩，吊儿朗当的，“我允许你嫉妒一下下。”
  “安心为什么会说两个孩子可以叫我妈妈？”秦子琛问。
  高希凡愣了下，看了下他的脸，两秒后才回，“大概是觉得你长得比较美，然后我又这么爱你吧。”
  秦子琛拳头一抡，高希凡立即拿下胳膊，并退后一步远！
  “干嘛！”
  秦子琛阴沉的看着他，“纵是老子是那种性向，也是强的那一位。”
  “好好，你现在不幸福你有理，我让着你……”
  “手拿开！”
  ……
  苏昀怎么都想不到安心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是一幅见到鬼的样子。
  一进门第一句话就是，“秦子琛没有进过你这屋子吧。”
  苏昀摇摇头。
  第二句，“你们见面，有没有发生什么？”
  “……干嘛，怎么了？”
  她坐在沙发上，扯着头发似乎有一点心虚，“我都招了。”
  苏昀没说话。
  “其实我也不想的……我也不知道高希凡那个王八蛋在哪儿学的招数，然后我没忍住就招。然后他就绑我上了飞机，若是要我当着秦子琛的面向他赔礼道歉。”
  苏昀递给她一杯热水，“不要急，招就招了吧，他早晚都会知道的。当初是我求你的，所以错也是在我，要赔礼道歉也是我，你不用。”
  安心侧头用手衬着，露出一张姣好的脸来，低低的衣服隐隐能看到胸口青青紫紫的吻痕，似乎很激烈的样子。
  “苏昀，我向来都是支持你的。无论你是和他在一起，还是分开。你从来没有告诉我，那场大火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遇事逃脱，向来都不是你的行事风格。”
  苏昀盘腿会在沙发上，抱着枕头，清秀的脸印在灯光下，朱唇晧齿。
  “时间久了，我都记不清了。”
  “苏昀，我对任何人都没有这么掏心掏肺过，哪怕是高希凡。我向来觉得，作为朋友，我是很合格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安心把围巾拿起来挂在脖子上，随时都准备离开。
  苏昀见这样，想必不告诉她是不行了。
  “小心肝，你坐着不要走，我慢慢讲给你听。”苏昀抓着抱枕的边缘，像是很怕她走。
  她不是怕0安心走，而是怕失去这个朋友。
  “好，你说。”安心把围巾随意一缠，随意的倒在沙发上。
  “那场大火前我见过我妈、子琛的妈以及唐承悦，唐承悦就忽略不计吧。”苏昀深呼吸一口，“我妈，苏青，在我面前跪下让我离婚。”说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依然能浮现起那个昏暗的屋子里，苏青跪在她的面前，说的那话若不离婚就与她继绝关系。
  两年，不，或者说一辈子，她都不能释怀。
  安心震惊。
  苏昀又深呼吸了一口，幽亮的眼晴看着桌上的水，慢道：“因为我是一个母亲，所以我永远没有办法体会到她对我的那种态度，我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原谅。然后大火，苏风被绑架。在那间屋子里，我忽然觉得爱上子琛是一个错误，我要搭上小风的命，这个代价太大。我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而让我的孩子陷入到那种境地。”
  “那一天若是苏风有个什么不测，我会自杀，我已经想好了。”
  “大火烧起来，废旧的屋子禁不住火烧，不停的往下掉东西。夏莺扑在我的身上，她护着我，她说她是替她儿子保护我，她不能让我受伤。其实她是有机会出去的，只有我不能，因为我四脚都绑着在。”
  “小心肝，不会有人体会到当时我的心境……我觉得我十恶不赦，我罪该万死一样。我怎么能让她替我挡着这灾，这时候夏莺就是一剑杀了我，我也不会皱一下眉，更何况她让我离开。上次我看了新闻，夏莺的腿依旧不能利索的行走，微瘸。”
  安心听着心里一颤一颤的，不敢相信……她坐直身子，声音竟也不由自主的变哑了些，“小昀……”
  苏昀別了口茶，竟笑了起来，“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没觉得我可怜。其实都不怪他们，是我自己的错……当初１８岁就怀孕，一般这个年纪的人都会选择打掉，我却生下来。我出身不好，我的妈妈又是那样一个人，夏莺讨厌透了她，怎么可能会接受我。苏风大了，也越来越能理解一个当母亲的心，我的儿子长大后若是娶一个人人骂的女人，我也会不高兴，我也不想让别人指着我儿子的后脑勺骂。”
  有一分钟，屋子里都没有声音。
  最后苏昀的笑声打破了这份沉默，“你居然不说话……”
  “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
  “……我……”
  “苏昀，我想你应该也从来没有跟秦子琛像们俩这样的一起沟通过吧，我不同情你，我从未同情过你。相反你一直都是我的榜样，你的身体里有一把谁都折不断的刃，我一直敬仰着。可是，婚姻不能这个样子的，你的倔强不能用在爱情上，你的坚强不能总是被你爱的人看到。”她顿了顿，声音缓和了几分，“你以前总是劝我，我现在被你劝好了。每个星期我和高希凡都会安静的坐下来，谈谈心。我有很多毛病都是被他宠出来的，以前我从不知道适可而止，现在我也知道了。你不能把什么都埋在心里不说，小昀，这是不行的。”
  苏昀抱着腿没有说话。
  “我最后一次见秦子琛喝得乱醉时，他说了一句话，他说爱你宠你，他想他的世界都给你，可是他却从没感觉真正的走进你的心里。我安心这一辈子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那一次我一听到这句话，眼泪瞬间就飚了出来。”
  “离婚协议书他的确撕了。你们已经见面了就好好谈谈，若还是不能成，就把离婚证摆在我的面前，从此我再不管你们俩的事情。”她起身，“我说得有点多，你冷静的想一想。”
  苏昀一直看着那杯水没有动，像是被人点了穴般。
  “安心，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一句话，轻轻的，就道出了说这句话人的脆弱。安心把手从门把手上拿下来，转头，苏昀窝在沙发上，娇小潺弱，很若人怜惜。安心走过去，拥抱着她，“我没有瞧不起你，我用心交的朋友，都值得我用心。”
  “谢谢。”她朝安心靠了一下，“我不想你走。”
  安心朝门口看了一下，刚刚从猫眼里看到外面的两个人……她想若是这句话对着那人说的，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好，我留下来，咱们今晚上彻夜畅聊。”
  ……
  门外。
  很冷，气氛很怪，里面的人说得话两人也都听进去了，高希凡看着靠在墙壁的人，那阴沉的脸庞，试探性的说了句：“……要进去还是离开？还是喝酒？”
  秦子琛好半响才抬头，目光漆黑如墨：“你猜我会选哪一个。”
  “应该是……离开吧，反正就算你要喝酒，你也不会明……”说。
  叩叩，秦子琛已经敲响了门。
  高希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