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滚啥单(3)

  十二月二十三日,突厥大军攻破金州,风清大军迫于庐陵境外,风清折将不过万计,突厥势如破竹,直逼庐陵。
  十二月二十四日,黔江官路,贼寇出没,挞里将军领突厥大军从黔江以南的琅琊山借道,半夜,风向偏南,三更之时,琅琊山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火光艳红。
  十二月二十五日,庐陵血流成河,突厥全军覆没,二十万大军葬一人之手,乃殁王妃容九。
  史书中的寥寥几笔,承载了多少烽火狼烟,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寥寥几笔里有堆砌了多少黄土白骨,血染城池,男人沙场,从来不是字里行间的几笔,一念生死,一念存亡,这便是江山,血染的秀丽。
  两国烽火,始于风清天圣二十八年,十二月里,风雪大作。
  十二月二十二日,突厥十万大军攻入临安。
  庐陵境外三里,白雪裹素里,军旗摇曳,一眼平川皆为铁衣戎马。
  营帐撩开,青衣满身风雪,席地半跪:“禀王爷,临安失守,晋文公府大军已退到金州境内,突厥已经入瓮。”
  陈木的案几前,点了一盏明火,映得男子容颜绝色,剔透葱白的指尖握笔,于纸上,点了一点朱唇,灿烂了画中女子的笑颜。
  “折损多少?”漫不经心的问着,萧殁垂眸,望着案几上,画里,那女子的眼里。
  青衣回:“五千。”
  萧殁唇角一抹浅笑,柔了眼中冷峻,轻拂着画纸,唇启,薄凉的好似帐外风雪:“欲破庐陵,金州为据,北上临安,左切黔江,他要风清为困兽,只是太急功近利。”放下画笔,他抬眸,蓝瞳沐了寒光,在朱砂里喧嚣出美,他道,“传令,金州大军转移庐陵境外,不攻金州,守庐陵境外。”
  青衣沉声,回道:“尊令。”
  风清连连败退,一退再退,城池拱手让人,二十万大军按兵不动,这一出请君入瓮,到底入得哪一张网?
  帐外,楚林不得解:“晋文公手下二十万大军,再加上王爷潜伏在庐陵境外的铁衣卫大军,要突厥十万南蛮的命易如反掌。”楚林跟随青衣之后,一身赤铁红衣,那是铁衣卫的标志,此时,他是将士,满身的沙场凌厉,“沙场,刀枪剑戟上见真招,王爷按兵不动,将萧衍引到庐陵,到底是何意?”
  青衣凝眸,满眼风雪冰凌,抬头便是铁衣卫旗帜,眸中尽显驰骋沙场的从容:“让出临安与金州,两座空城而已,萧衍要便给他好了,庐陵为风清关口,一夫当关,萧衍欲在此地困风清,王爷这是反将他一军,叫他挖了陷阱,当了自个的坟墓。”垂眸,一眼深意,“沙场可不止刀枪剑戟的天下,行兵打仗,要狠手,自然,更要谋略。”
  谋略,王爷足矣,那狠手呢?
  “既然要请君入瓮,那黔江呢,黔江谁来守?”
  青衣望着远方,唇角溢出了笑:“王妃怕是快到黔江了。”
  楚林豁然:“这一对出马,真真是……”楚林一时语塞,找不到词语来形容。
  一个善用谋略,一个善用手段,这两人,掌间握的都是天下啊。
  十二月二十三日,突厥连连告捷,继临安,又破金州一城。
  金州城外,捷战擂鼓惊天动地。
  “报!”
  一声惊天捷报,萧衍翻身下马,戎装未染丝毫血腥。
  将士奋然传道:“启禀将军,金州已攻破。”
  开战不过半个时辰,城池大破,如此秋风扫叶之势倒叫人惶惶不安。
  萧衍微微沉色,问道:“晋文公多少人马?”
  将领回道:“不足十万,损兵折将不详,已退到庐陵境外。”
  萧衍大惊:“十万,才十万。左右翼大军五十万,还有萧殁铁衣卫三十万,这么多人马到底在哪?”
  身侧,慕容瑶光翻身下马,眼里晕染着捷战后的恣狂:“风清距庐陵千里,除非萧殁提前知晓我们攻城之计,大军自是不会这么快入境。”又道,“而且,庐陵虽易攻难守,却也非唯一关口,突厥出其不意,风清如此节节败退也在意料之中。”
  此番断言,皆在掌控之内。
  挥不散的不安,不得而解,萧衍抬眸,入目这金州,这座几乎空了的城:“才两日,攻破两座城池,本宫总觉有诈。虽说是我们点燃了这把烽火,只是火势太盛,恐。”语气微顿,“引火自焚。”
  “有诈又何妨,便是两座空城,突厥大军也未损失一兵一将,你对风清大军守城布局了如指掌,在此之前,风清于庐陵又毫无准备,我们自然囊中取物。”满城烽火,映红了瑶光的眸子,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眼里也能出现这样的杀气,这样的阴鸷。
  “似乎只欠了黔江这场东风。”肩头落了雪花,冰天雪地里,城前,男人目光猝火。
  瑶光冷笑,破了冰凌一般渗人:“挞里在庐陵的城墙之上挂上黑军旗,便是我们大破之时。”风卷起长发,狂舞。
  对于风清,对于那个女子,那个男子,她已然忍无可忍,不是被仇恨冲昏了头,是走投无路的孤勇。
  归根结底,是那个女子,是她一手点燃了这把战火。
  突厥大军入驻金州,与庐陵不过百里之隔,庐陵境外,铁衣卫按兵不动。
  营帐之内,暖炉生烟,一画屏风里,是延绵的碧色,相靠而放的是沉木的案几,俊美的男子端坐,凝视着手里的画。
  三日,整整画了三日,一颦一笑眉眼里,都是那女子的模样,只是,画不尽她的风姿,画不出她眼里的狂傲与不羁。
  不过半月,相思入了骨,上了眉头,怎生入不了画。
  “何以不像呢?画了那么多遍。”似乎有无奈的笑,清雅的声音缓缓散开,又飘不去,如同男子眉间朱砂里的一点绯色。
  嗯,他想,她应该在他眼前,映在他的眼,进他的画。
  帐中,青衣摇头。
  这都第多少幅了,明明每一笔都惟妙惟肖,画尽了那女子的模样,唯独他家主子觉得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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