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裙裾飘香的女子

  将军府内的一处水榭，围满了达官显贵家的女子，虽然人多却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悠扬的琴声从里面传出来。繁枝站在远处看着那帐幔翩飞的水榭，嘴角泛出一丝冷笑。
  水榭之中端坐着几位姿色各异的女子，每一个都是仪态万千，举止端庄。其中一个一身藕色衣裙的女子瞟了身后的丫鬟一眼，两人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水榭。
  “小姐，您怎么出来了？”丫鬟姚岚皱起眉头，“您这样走出来，郁家大小姐会以为您不屑于听她弹琴，会有想法的。”
  那一身藕色的女子轻罗小扇遮面微笑，一双杏子眼中满是温柔，“不过是一曲而已，我不在又有何妨？左右她弹的都好，何须我们品评？在那听她弹琴也怪闷的，咱们还不如出来走走！”
  “说的也是，只是咱们毕竟在将军府，若是有什么差错，怕是不好！”姚岚有些担忧，“奴婢总觉得哪个郁家大小姐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好说话。”
  那女子回头看着姚岚，目光有些责备。
  “小姐息怒，奴婢知错了！”姚岚连忙低下头，跟了小姐这么多年，她又怎么会不了解主子的脾气？
  “都说了背后不是非，才是君子所为，她什么模样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咱们现在还在将军府呢！”藕色衣衫的女子拧紧眉头，“若是让旁人听去，岂不是要笑话咱们丞相府的人不懂规矩了？”
  姚岚点了点头，“都怪奴婢一时多嘴，险些坏了小姐的名声！”
  “原来是丞相府的小姐，怪不得牙尖嘴利，心思细腻！”
  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那藕色衣裙的女子白了姚岚一眼，故作镇定的看着来人一身青衣，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意。不过在他缓缓打开折扇的那一瞬间，女子却不由看呆了。那笑容如春风荡漾，又似碧海清波，带着几分闪亮，就像是阳光下露珠一样。
  此刻的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青衣玉冠，神色风流！
  郁青衫见女子愣在原地，不由一笑，“丞相府的小姐都这么大胆吗？”
  “小姐……”姚岚连忙低声在一旁提醒失仪的女子。
  女子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一个男人看了这么久，心里面像是有一只小鹿活蹦乱跳。
  “小女苏流烟见过公子，失礼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苏流烟？”郁青衫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身藕色衣衫在夏日之中不算清凉，但却透着高雅和别致，举止端庄温柔，倒不像是刁蛮的女子。
  “你就是和我家二姐并称京城双烟的苏流烟？”
  苏流烟不由一笑，“公子是含烟的弟弟？”
  郁青衫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世界果真是小，我家二姐出阁之前最常提起的人可就是苏小姐。没想到今日一见，苏小姐果然是名副其实，不过刚刚在下可听到你在谈论郁令仪？”
  苏流烟脸一红，垂下头行礼，“刚刚是丫鬟一时嘴快，还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并没有对郁大小姐不敬的意思。”
  “堂堂丞相之女，何须对别人这样低三下四？就算是有不敬又有何妨？”郁青衫甩开折扇轻摇，“我可不介意哦！”
  苏流烟顿时明白了其中关系，谁不是在后院争斗中长大的？别说同父异母，就算是亲兄弟姐妹，也未必会有关系好的。早前就听郁含烟提起过她这个弟弟，虽然生性有些顽皮，但是却心底善良，文武双全。
  “京城双烟只不过是别人抬举罢了，若是论才貌，谁人也比不上郁大小姐！”苏流烟笑着叹息，望着长廊之外的水池，里面有锦鲤在嬉戏。“其实人有的时候就好比一朵花，若是一片花园之中有开的最娇艳的那一朵，还有谁会去欣赏作为陪衬的其他花朵呢？”
  “小姐何须这样自谦？奴婢就是觉得小姐不比别人差，小姐的琴技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展示过，怎么能说不如郁大小姐？”姚岚不服气的说道。
  “姚岚，不得无礼！”苏流烟一向秉承着大家小姐的风范，从不敢逾越，“公子见笑了！”
  郁青衫心里了然苏流烟的落寞，粲然一笑，“其实在我看来苏小姐也是个不错的女子，何须在这里对影自怜呢？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有些人不懂得欣赏。一旦遇到对的人，任是谁他的眼里就只会有你一个人！”
  苏流烟心头一动，有种颤抖的感觉，“小女记住公子的话了，他日必定以此为鉴。多谢公子！”
  郁青衫笑着摇了摇头，“苏小姐无须客气，权当做是在下替我家二姐劝你！”说罢，他越过她与她擦肩而过……
  苏流烟似乎能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阳光的味道，脸瞬间红了起来，心跳如雷！
  清茶满头大汗的跑进雪饮阁，“小姐！小姐！大小姐正在水榭招呼客人呢！”
  郁羡吟不以为然的倒了杯茶，“客人？招呼什么客人？”
  “当然是京城中的大家小姐了！”清茶粲然一笑，“都围在那里听大小姐弹琴呢，不过奴婢觉得大小姐弹琴也不如小姐您好，有什么可显摆的？”清茶不屑的撇了撇嘴，“要不是大家不知道三小姐您本来是什么样子，这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就是小姐你的！”
  “胡说什么！”羡吟嗔怪的白了她一眼，“一个虚名而已，要了有何用？左右我也是要她从有到无，不经历这个过程怎能称得上心酸？”
  羡吟走到镜台前照了照，只觉得自己有些太素了！在那些五颜六色莺莺燕燕之中，恐怕会像是一个丫鬟，虽然自己才貌出众，但毕竟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羡吟冷笑，“清茶，你不是一直想看我打扮之后的样子吗？”
  清茶睁大眼睛，闪着光芒，“小姐说真的吗？”
  “今天我就满足你，让你看个够！”羡吟粲然一笑，吩咐清茶给自己梳妆打扮。
  一身清爽的盈绿色，犹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了一地斑驳光影，又映入了水池中的颜色。一头青丝披在脑后，只用了玉簪挽起，脸上涂抹了一层淡淡的珍珠粉，阳光下会闪闪发亮。
  “小姐，你真是太美了！”清茶目瞪口呆的看着镜中的羡吟，“奴婢还没给您上胭脂什么的，也没有好好梳头，您就已经艳压群芳了！”
  “胡说！”羡吟嗔怪的白了一眼，“你最近越发嘴甜了，难道是吃的好了不成？”
  清茶腼腆一笑，“奴婢说的可是真的，您若是这么出去，保证能比得过那些大家小姐。倒是让她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美女！”
  羡吟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她倒是说对了自己的心思，自己的确是想要去水榭附近的，只有真正让他们认识自己，才有搅乱郁令仪的机会！她要的就是给她造成混乱，让她难堪！
  哐当——
  “谁？”
  羡吟机敏的望向门口，清茶不知所措，连忙跑出去查看。羡吟走到门前，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气质端庄贤淑的女子，一脸局促，倒是有几分尴尬。
  难道她也是郁令仪邀请来的客人？
  羡吟往出走了几步，只见清茶和那女子说着什么，那女子低垂下头似乎很抱歉。转头之间看到羡吟，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这位小姐是……”
  羡吟微微一笑，走上前欠身，“我是将军府的三小姐，名唤郁羡吟！敢问小姐您可是长姐请来的客人吗？”
  “郁三小姐？”苏流烟不由有些诧异，但是良好的家教和修养让她的笑容如沐春风，“第一次见到郁三小姐，真是让我惊为天人，还以为是瑶池边的仙女下凡呢！”
  这夸人的方法虽然老套，但却耐听的很，更何况她的语气中满是真诚！
  “哦，我是丞相府的小姐，苏流烟！”苏流烟也见了礼，“我的确是郁大小姐请过来的，但却途中觉得无趣，便自己出来走走。从前与令姐郁含烟交好，也曾来过许多次，此番也想见见三夫人。没想到却走错了路，误入了三小姐您的院子，还请三小姐见谅！”
  哦？原来是二姐郁含烟的好友，只可惜二姐郁含烟已经嫁出去了，京都双烟就此只剩下一人，倒是让很多公子为之轻叹。郁羡吟笑着点了点头，“苏姐姐说这话就是客气了，你既然是二姐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更何况你还是长姐请来的客人，我怎么敢怪你呢？不过说来长姐请客在府上，我这个做妹妹的都不知道，还真是让苏姐姐你笑话了呢！”
  “你不知道？”苏流烟诧异的看着羡吟，“这怎么会？”
  羡吟其实是故意把话题引起，这样才能顺理成章的笼络人心不是？
  羡吟故作忧愁，“其实苏姐姐也应该听说过，羡吟从前是不被家中看中的，姐妹们也都看不起我……”
  苏流烟惋惜一叹，“说句实在话，从前的确听别人提起过你，我从不知你到底是何模样。但是我这个人一向都是不相信传言的，也从来不以传言作为自己心中的参考。凡事都有例外，若是我真的相信了，到时候若非如此，岂不是要悔恨？”
  “今日一见三小姐，眼前竟然一亮，这一身清爽的打扮就说明三小姐你不是个俗气的人！”苏流烟的话出自真心，她的确对羡吟充满好感，“更何况三小姐举止相貌简直都不在含烟之下，哪里需要躲躲藏藏呢？”
  羡吟眼底含泪，有几分激动，“今日见到苏姐姐，这一番话真是让羡吟为之感动。其实不瞒苏姐姐，羡吟对琴棋书画也并非全然不通，只不过……”羡吟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只是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