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散沙,很在乎王妃
柳依依一把拽住轩辕长倾的手,如此直截了当的问话,另轩辕长倾猝不及防地愣在那里。
“是不是?”柳依依抬着眼睛,凄凄地望着他,不知要等一个肯定的答案,还是一个否定的答案。
轩辕长倾不说话,柳依依便静静地等着。
她手上的力道很轻,只是将将能握住他的手。即便他没有回握,手掌冰冷,她依旧舍不得放开。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鼓起勇气,握住他的手了,也是最后一次这般大胆的,放肆的,不顾那些伦理道德,不顾自己的尊严颜面。
“做好准备,和事实是那样,是两回事。”柳依依的话,轩辕长倾听得不堪明白,她便解释给他听。
“我做好准备,你喜欢上王妃,和你已经对王妃动心,是两回事。”对她来说,那是两种层次上的煎熬。
原先想着逃避,离开他们,远离他们,准备好他们互相动心,成全一段姻缘。而如今,眼见着他对夏侯云歌愈加的心心牵念,已经到了可以同夏侯云歌一起跳下悬崖的地步。即便当时夏侯云歌攀住了石头,那也是性命悬于一线的危险,他连性命都可以不顾了。
每每想到那一日的惊险场面,柳依依的心就犹如被钝刀穿过。
轩辕长倾眉心微微一动,不知该说什么。本想否认的,却又开不了那个口。他会喜欢上那个女人吗?他是很她的!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
“长倾,你怎么不说话?”
见轩辕长倾还是不说话,柳依依再鼓起一次勇气,虚弱地问他。
轩辕长倾的目光,落在手掌上柳依依柔软又纤细的手上。他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也没有去抓紧柳依依的手。就这样僵硬地站在那里,第一次有了一种无法面对之感。
“依依,好好养好身体,别想太多。”
“你就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吗?”柳依依抬起泛红的眸子,深深望着轩辕长倾,她的声音没有什么重量,却敲击轩辕长倾的心房,泛起一层层的波澜。
轩辕长倾沉默了片刻,“没有了。”
最后,终还是柳依依放开了手,微微勾了勾唇角,那么苍白的脸色那么勉强的笑容,任谁见了都心酸不忍。
“对于我来说,多余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实现不了的空话。”轩辕长倾略有苦涩的道。
他根本就活不了多久了,也给不了柳依依任何承诺。
“即便你能实现,你会对我说吗?”柳依依的声音有些滞涩,苦笑着低下头,看似在笑,却完好掩饰了眼角潮湿的泪光。
“能说这些就够了。我会养好身体,不让你担心。”她道。
“你懂得便好,你知道我很在乎你。”轩辕长倾的声音很平静,也很温和,却少了亲近,显得疏离。
柳依依点了点头,“知道,也懂得。”
他说的在乎,在旁人听来很动听,她又岂会不懂,那只是出于多年情分上的在乎了。
“有机会,你找王妃好好谈一谈吧。”柳依依叹息一声,盖上被子躺下。“有些话,王妃应该亲口告诉你。”
“你是指……”轩辕长倾的话没有再说出口。
柳依依已经闭上眼睛,不想再多言,他也不忍心再问出口,何必再刺激她。
匆匆离开柳依依的房间,再没有一丝半点的过多停留。
独留下柳依依一人,躺在床上,泪湿枕畔,呜咽出声。
轩辕长倾的脚步极为匆忙轻快,忽然觉得压在心口的重石有被搬去的势头。他是应该好好问问夏侯云歌,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即便夏侯云歌一直不肯说,也矢口否认,他还是有一种强大的错觉,那孩子,根本就是他的骨血!
甘泉宫。
轩辕景宏还有些醉意未消,走路的姿势有些摇晃,本想去鸾凤宫看一看的,却不知不觉走进了甘泉宫。
甘泉宫的宫人们都纷纷跪地叩拜,他也置若罔闻,一路入了内殿,钱嬷嬷和宫嬷嬷见来人的皇上,也赶紧跪地行礼。
“都滚出去!”轩辕景宏的口气里还满是酒味。
钱嬷嬷和宫嬷嬷不敢忤逆,低着头小心地退下了,却守在殿门口,不敢离开,生怕皇上对太后做什么过份的事。
轩辕景宏摇晃着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形容枯槁的太后,他仰头大笑起来,最后笑声又颤抖了,眼角里浮上一层水色。
“母后啊母后……我从小无母,是你将我抚养长大,帮我稳住太子的位置。我早就当你是我的亲生母亲,连你端来的药膳,明知有毒,还当作是母亲亲自为儿子补身体的一份苦心,一滴不落地喝个干净。”
太后瞪大眼睛盯着轩辕景宏,终于透露出毫不掩饰的目光,是那么疏冷没有任何温度的陌生。
轩辕景宏颓然跌倒在太后的榻前,一眼不眨地盯着太后的眼睛,好像在要里面寻找到什么似得,“原来你一直都当我是别人的儿子,当我是你手中可以操控的棋子傀儡。你从来都是虚假伪装一副慈母的样子,哄骗我,欺瞒我……连你的亲生侄女,你也不放过,沦为你们的牺牲品。”
太后的目光有了丝微闪动,目光渐渐虚弱下来。
“到头来,你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落个瘫痪在床,不能言语,不能动的下场。你又是何苦?在宫中,以太后的身份颐养天年有何不好?非要大权在握,叱咤天下,就那么诱惑你?你会不会有些后悔?”
轩辕景宏见自己只是自言自语,也没了意思,便扶额瘫坐在太后的床前,一言不发了。
太后许是瞪得眼睛累了,极不甘愿地闭上眼睛。睫毛处有微微的潮湿,不知是因为眼睛涩痛而流出的液体,还是心有感触落了泪。
“皇后也是真傻。”轩辕景宏呢喃了一声,便摇摇晃晃起身,脚步沉重地离去了。
皇后君锦云一直没找到,连带夏侯云歌也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线索。
轩辕长倾急得来回踱步,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了,若再寻不到,只怕到了晚上更难寻见。他便加派人手,开始严密盘查各宫殿各园林的假山缝隙,还有水井和湖泊池塘,先从最为人少的地界开始寻起。
轩辕长倾连琼华殿后院那个柳依依曾经落水的池塘都找了,还是没有什么线索。
一边失望又一边庆幸,不是失足落水,还是藏在了什么地方。
他焦急在琼华殿里等消息,也没什么心思去处理政务。
一波波的人来回报,依旧毫无线索,一颗心便一点一点地跌落谷底。
轩辕景宏满身酒气地闯了进来,轩辕长倾赶紧迎上前去,想要搀扶一把,嗅到那厌人的酒气,便又退开一步。
“皇兄喝这般多的酒作甚。”
轩辕景宏觉得口干,便倒了一杯茶,猛灌下去。
轩辕长倾见轩辕景宏身后也没跟什么人,便有些恼了,“这帮人,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是我不想他们跟着,烦心。”轩辕景宏胡乱地扬了扬手,便盘腿坐在榻上,“来来来,许久没个皇弟下棋了,我们杀一盘。”
轩辕长倾现下哪里有那个心思,“皇后还没找到,皇兄就真的一点都不焦急?”
“焦急也没找到,不焦急还是没找到。”轩辕景宏不堪在意的回答,让轩辕长倾很是无法苟同。
“你们毕竟那么多年的夫妻了。”轩辕长倾声音低沉地道了一句。
“那么皇弟你呢?”轩辕景宏拿了一颗白子,放在棋盘上,回头看向轩辕长倾。
“我什么?”轩辕长倾便也坐了下来,执起黑子,心不在焉地放在棋盘一角。
“你和王妃也是夫妻一场,听说她也不见了,你可焦急?”轩辕景宏虽没正眼去看轩辕长倾,却用眼角余光,看到了轩辕长倾眉角眼梢的苦闷。
“当然……”轩辕长倾脱口道,随即又收回话音,“如皇兄一般想法。”
轩辕景宏又放下一颗白子,“本差不多,又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轩辕长倾眉心耸起,他也想找个明白人问一问,解一解心宽。
“她们的身份若都是身家清白,干干净净的女子,境遇就都不会是这般了。”轩辕景宏略有感触的叹息一声。
“听皇兄这般说,对皇嫂还是有些情义在的。”轩辕长倾落下黑子,这才发现,俩人都下的漫不经心,局不成局,如同一盘散沙。
“只可惜,皇后想不通,我为何不见她。若她实在想不通,我也是没办法。”轩辕景宏一下一下敲击桌面,看似在研究棋局,又似心有千千结,难以舒解。
“不知皇兄,为何不见皇嫂?”轩辕长倾一时间心乱如麻,总是想着夏侯云歌为何迟迟没有消息。也猜不透轩辕景宏到底在想些什么。
轩辕景宏却没有回答,而是望着轩辕长倾,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皇弟,我和皇后的情况,与你和王妃的情况不同。皇兄看得出来,你很在乎王妃,别被那些过去的事蒙住双眼。最后愧悔不已,只怕无法挽救。”
“皇兄,话题扯太远了。”轩辕长倾口上漫不经心,却是没有心思下棋了,一把棋子都丢在棋盘上,毁了这场散乱的棋局。
“如果你真的舍得王妃去死,就不会在王妃押去刑场的路上,故意放任刺客袭击。”
“我只是想引上官麟越上钩。”轩辕长倾反驳道。
“刑场上被你悄悄设计的暗格又如何解释?”轩辕景宏含笑盯着轩辕长倾,直接撕开轩辕长倾的伪装。
轩辕长倾一时间难言,脸色有些难看,“原来皇兄深居皇宫,什么事都知晓。”
“只是前两日出宫去刑场看了一眼。”轩辕景宏摇摇头,他不想说,自己闲来无事,就是想去证明一下,轩辕长倾是否真的想要夏侯云歌的命。“你是打算,若没人来救王妃,便自己悄悄动手。皇兄说的,对与不对?”
轩辕长倾憋得无言以对,脸色很是难看,惹得轩辕景宏“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候,有个小太监匆匆来回报,“王爷,原襄国公主在宫里居住的寝宫荣庆宫,本来已贴上封条,成为禁宫。刚才有人来回报说,宫门上的封条,好像有被人动过的痕迹。王爷是不是派人进去看一看?别是哪个手脚不利索的,进去偷东西。”
轩辕长倾当即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双眼迸射出明艳的光彩,赶紧直奔荣庆宫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