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都结束了
兰擎开着车子一路狂奔,车速一度飙到最高,朝杜子昊的研究所开过去。
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有些泛白,漆黑的眸子里带着隐忍,额头上还渗出细密的汗珠,胃部的抽痛还在继续,并且好像越来越密集,侵袭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我警告你,你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别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好就这么胡作非为,再继续这么折腾下去,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杜子昊一边吹胡子瞪眼,一边将一小针管的透明液体注射进他的静脉里。
兰擎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嘴唇有些发白,像是小说里写的那种病态美,他抬头看着杜子昊,不怒反笑,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说:“没有华佗,这不是还有你么?”
“还笑!”杜子昊翻了个白眼,把一个棉花球按在针眼的位置,转过身整理着医药台,忽然开口说:“你不觉得现在的戏码和几年前如出一辙么?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人生中能有几个六年?”
但是身后那个男人并没有应答,屋子里静静得,只有墙上时钟的滴答声,还有他们两个的呼吸声。
半晌,兰擎才缓缓开口:“这一次,我也有错,而且黎清宁不一样,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她找回来。”
杜子昊转过身,看到他清冷的眸子里的坚定,还想开口再多说些什么,但是那个男人却好像丝毫不给他任何机会,站起身便大步朝门外走去。
傍晚时分,顾菲儿提着那个玩具汽车模型来到城西念念住着的公寓别墅,她费了好大的劲,才让门禁相信自己真的是这里的住户。
进去之后,她有些得意地回头望了望,轻笑了一声,说:“我说是这里的住户,又没说现在还是。”说完,踩着细高跟鞋朝着熟悉的房子走去。
她在门外等了好久,却也没有看到保姆带儿子进出的身影。照理来说,此刻保姆应该刚刚从小学接孩子放学归来。
兰擎还算仁慈,替顾念找了附近最好的贵族小学,又找了一个保姆全天候照顾他,但是却吩咐那个保姆不许她和孩子接触,于是她每次,只能远远地看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就连空气也开始变得萧瑟,深秋的夜带着浓重的寒意,还穿着蕾,丝长袖连衣裙的顾菲儿懂得身上有些发抖,索性鼓起勇气,朝着那座房子走去。
她敲了敲门,开门的果然是那个每天陪在念念身边的保姆。
“请问,顾念呢?”她朝着保姆笑了笑,此刻的寒冷已经将她身上那份张扬冷冻成冰,也许是中午连连碰壁,她已经无力对着这个世界昂起她好看的下巴了。
保姆眼神古怪地看着她,半晌,才开口问道:“您就是……那孩子的妈吧?”
她点点头,满眼期待地说:“我知道,兰擎吩咐过不许我见孩子,可是你也是女人,知道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求求您,就让我看他一眼,跟他待一会儿,我保证以后不来麻烦您。”
她的语气听起来卑微到尘埃里,和平日里那个优雅骄傲的顾菲儿判若两人,让人不忍拒绝。
保姆是个温厚的中年女人,她看着顾菲儿可怜兮兮的眼神,点点头表示理解,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让顾菲儿的心瞬间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小姐,我能理解你,但是现在我确实帮不了你。下午就有人来把孩子接走了,说是要送到国外的寄宿制学校,具体去了哪个国家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现在应该都飞了一半了。”
顾菲儿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空洞而无神,听到保姆的话,她的灵魂就像是被一拳打散了一样,游离在空气中,整个人身体一软,手中装着汽车模型的盒子应声落地,发出一声重重的钝响。
“不可能,我不相信。”她说着,一把推开保姆的身体,朝着屋子里冲进去,推开一个又一个房间的门,大声喊:“念念,你在哪儿?”
“念念,妈妈来看你了,你再继续躲下去,妈妈就要生气再也不理你咯!”
“念念,你都不想见到妈妈么?”
“……”
她找遍了每一个房间,包括厨房和卫生间,但是却没有任何收获。
她怔怔地走回客厅,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灵魂被抽离了一般,面如死灰,那张美艳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一副软塌塌的皮囊。
“小姐,我看你还年轻,没关系,是你的孩子总会回到你身边的,你不要太难过……”那个保姆大姐走到她身边,劝说着她,伸出手想要搀扶她,但是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她缓缓地走出门,消失在一片茫茫的夜色中。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她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画上了这段日子以来最妖冶最浓艳的妆容,鲜妍耀眼的大红唇像是嗜血的女妖精,挑起的眼线让她一双杏眼看起来更加撩,人,换上了夏天的碎花长裙,超大的裙摆让她每一步都显得摇曳生风,还有一双银色的高跟鞋。
她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唇角露出满意的笑意,她看起来,不似平时那般优雅,更多了几分妩媚和妖娆,看起来就像是去奔赴一场与爱人的盛大约会。
秋凉让这个夜晚显得有些凄清,那家开设在酒店天台上的西餐厅只有一桌情侣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顾菲儿找了一个最靠边的位置,要了一瓶陈酿的红酒。
从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直直地看到兰氏的大楼,她静静地一边为自己倒酒,一边看着那栋只有几盏光亮的大楼,嘴角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只是那个笑容里,盛满了绝望。
这座城市可真美啊,就算是深秋浓重的寒意也无法阻止它的繁华。脚下的一条条路上高架桥上亮着的车灯,组成了一道道美丽的光带,就像是色彩缤纷的花环。
可是她忽然觉得,自己于这个城市而言,从来都是个局外人,或许,对这个世界而言,她也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融入过。
而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喝光了那瓶酒,起身站在椅子上。服务员还以为她喝多了,刚想上前阻止的时候,她已经动作敏捷地跨上了一旁的栏杆,然后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