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丝同情

  相比起来,林白的功力就高深许多。
  “兰总在办公室里么?”她回过头朝身后瞟了一眼,问道。
  “兰总在二十八层的休息室。”黎清宁答得迅速,语气十分官方,不带着一丝一毫的个人感情。
  于是林白朝她笑了一下,越过她走进电梯。转过身之后,又问道:“不进来么?”
  想起来自己也要去二十八层,于是黎清宁极力维持着脸上那个笑容,朝林白点了点头,走进电梯里转过身子,按下了28那个数字,轻轻舒了一口气。
  当兰擎听到电梯“叮”得一声停在这一层的时候,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只手机上,说:“怎么这么晚才来,居然敢让我等你。”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一些不耐烦,但是眼底却是满满的温柔,嘴角甚至还有一丝笑意。
  可是那边却没有应答。
  他抬起头,看到了黎清宁那张表情看起来并不自然的脸,还有,站在她身后的林白。
  他皱起眉头,问道:“你来干什么?”
  “擎哥哥,我以前可是在兰家别墅随便住的,怎么,难道现在就连你的办公室都不能来了么?”
  林白绕过黎清宁,走到站起身来的兰擎身边,两只手抱着他的手臂,娇嗔道。
  他的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了线条紧实,富有肌肉感的手臂。
  本来以为走进来的只有黎清宁,所以他才特意这样随意地挽起袖口,好让她感到气氛不是那么紧张,稍微放松一些,却没有想到同时走进来的还有林白。
  而林白,脸上极力做出的和当初那个小女孩一般的表情,让他觉得无比陌生。
  她知道黎清宁站在身后,却故意这样做,好像在宣誓着主权,又像是在耀武扬威一般。
  而黎清宁,只是表情淡漠地站在她的身后,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目光自然地低垂着,看起来那么安静。
  兰擎默不作声地抽回被她环着的手臂,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林白怔怔地站在那里,双手落寞地放下垂在身体两侧,脸上,还带着一丝尴尬。
  好在黎清宁还在她身后,不然被她看到了自己此刻的表情,以后还如何面对她?
  不知道为何,她心里突然蹦出了这样的想法。
  “你来干什么?”兰擎的语气淡淡的,带着几分疏离和冷漠,让她觉得十分陌生,一颗心就像是忽然被丢进了北冰洋一样,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
  她依旧极力维持着脸上的那个微笑,说:“擎哥哥,你知道伯母要回国的事情了么?我听我爹地说她近期就要回来了呢……我……”
  她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丝亲切,好像要回国的,是她自己的妈妈一样,满是亲昵。
  “你认为,我妈回国会不告诉我而先去告诉你爸爸么?”他的声线依旧平平的,没有任何起伏,也不带着一丝感情。
  “我只是……我只是很开心啊,所以才来……”林白的语气开始渐渐弱了下去,带着些许委屈。
  但是她时刻都告诉自己,黎清宁就站在自己身后,绝对不能让她看了笑话。
  可是兰擎却好像没打算配合她,甚至不留情面地一次又一次打断她的话,脸上还带着不耐烦的表情。
  这还是她曾经的擎哥哥么,曾经,不管她再怎么骄纵任性,他也只是淡淡一笑,看着她的眼神里,还带着或多或少的宠溺。
  可是如今,他是真的变了。不管她是不是愿意面对这个事实,兰擎变得让她心里一阵寒冷。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就出去吧,我妈回来,如果你想见她,可以先和她联系,不用跟我报备,就这样吧,”
  兰擎耐着性子说完这段话,而后坐起身子,拿起桌上的餐巾开始折好铺在自己的膝盖上。
  此刻的尴尬让林白觉得自己一定狼狈极了,她甚至忽然不敢回过头去面对黎清宁。
  她的自尊,就这样被她全部捧到兰擎面前,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它不屑地扔在地上,踩在脚下变得粉碎,还和着地上的灰尘。
  曾经那么骄傲的她,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就在那个最不放在眼里的女人面前,丢掉了一切。
  林白强撑着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笑着轻声说道:“那我先走了。”
  然后迅速地转身,绕过黎清宁,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狼狈,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电梯里。
  女人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执着的生物。她们看起来无比柔弱,可是却总是越挫越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那个小女孩马婷达对里昂说,我要爱或是死。
  非爱即死,这是女人的一腔孤勇,她们可以为了心中的那份执念付出一切,也许开始只是为了那份她们认定的爱,但是到最后,却像是赌气一样,哪怕丢掉所有,即使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就像是此刻的林白,刚刚发生的一切几乎让她窒息,对她来说,她的那份骄傲和尊严就像是她的生命一样,可是,为了得到她想要的,她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
  林白的眼中带着坚定,她无力地靠在电梯内的墙壁上,可是眼中,却是满满的坚定,她一定要得到兰擎,也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始作俑者黎清宁。
  黎清宁静静地站在那里目睹过这一切,只是在内心默默感叹着。
  她忽然想到了中学时代学得纳兰性德的那首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当初她只是单纯喜欢这首词,觉得读起来带着一种文艺的伤感,但是现在,却好像突然能够体会到其中的深意了。
  她不是不记得,刚刚见到林白的那个午后,兰擎看着她的眼神,以及刚刚他看着林白的时候,眼睛里发自内心的那种冷漠。
  对于林白,她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丝同情。
  男人也许就是如此,他们对你好的时候,也许是真的对你好,可是他们并没有承诺过,这份待你的好,保质期究竟是几个月还是几年。
  亦或他们也无法界定这个期限,或许某一天太阳照常升起的时候,他们的心就忽然变了,变得和陌生人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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