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还剩一日

  水如雪静静地观赏着萧倾玥的面容,却遗憾地发现,她竟然冷若冰霜,没有半点反应。
  “萧倾玥……”水如雪走上前,就想要说什么。
  可是那纤瘦的女子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挥动丝帕制止他出言。水如雪就看到她拿丝帕擦了擦自己的青葱般的指尖,将血抹去,之后冷冷淡淡地回过头来,面不改色地叙道,“这个人是拓跋画吧?这张脸我认得,当初我为他换脸上,便是现在这副血肉模糊的样子,水公子你是怎么抓住他的?”
  “你……”水如雪眼看着萧倾玥若无其事,甚至云淡风清的样子,他简直愣了,奇怪问,“你,你怎么,你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在郊外的比武场地,水如雪亲眼看着拓跋画的出现,萧倾玥眼中动容的激色。那一刻水如雪便知道,他找对人了!
  拓跋画,足以为他的百里铄赔葬!
  他会让拓跋画的存在,成为萧倾玥的噩梦!他会让她尝到,失去得力之人的滋味!
  谁知萧倾玥听到他的话后,却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哗然露齿乐了,“水公子你在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有‘一点感觉’。”
  纤瘦的女子偏过头来,对向男子剔透绝丽的容颜,雪白的俏脸一瞬间充满仇恨,“水公子你大概还不知道,当初我为拓跋画易容换脸,本是想换得他的药草为偿,可谁想到此人不守信用,换了脸之后便消失无踪,我想杀他还来不及……水公子不知可否借我一把剑?”
  “哦,你要拿剑做什么?”水如雪露出疑色,同时内心因为隐约猜出萧倾玥接下来的行径,而暗自懊恼。
  “当然是杀了这个人彘!倾玥还得感谢水公子你呀,否则我这口气还出不来呢!”倾玥微笑,冰瞳带着认真的仇快。
  眼看着萧倾玥说罢,便四处去找剑,誓要杀了这拓跋画,水如雪认真观察,发现她秀眉间仇恨之色不减,冷瞳中亦没有半分作伪……这一刻,水如雪陡然大怒。
  啪的声一拍桌子,水如雪勃然变色,“萧倾玥你果真如此仇恨拓跋画?!”
  他不相信,不相信萧倾玥会恨拓跋画!
  他不会看错的,萧倾玥看向拓跋画时那种依赖!他派人去查,拓跋画与萧倾玥,早已经秘密结成暗诡,他们之间,有着非常亲近的关系。现在看到拓跋画变成这样,萧倾玥竟然没有一点感觉,这怎么可能?!
  他千方布局,损失了百多名护卫高手,最终才用阴毒的手段把拓跋画抓住,现在竟然一点作用都起不到,甚至还帮了萧倾玥,他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怒火中烧的水如雪,一把夺过手下的剑,朝那瓮中人彘刺去,就听叮的一声,剑尖堪堪停在了那人彘的颈间,水如雪手上一顿,扭头冷森地朝着萧倾玥看去,却见她那冰冷的眼中,没有一点感情,僵硬无情,简直犹如石块一样。
  直到这时,水如雪才知道,自己白费了一番心机!
  千辛万苦抓住拓跋画来对付萧倾玥,如今却失去作用!
  他手腕一挺,剑尖硬生生朝那瓮中人彘刺去,噗的一声,人彘闷哼一声,脑袋一歪,结束了痛苦的生命。
  “萧倾玥,爷帮你报了仇,你该如何感谢爷呢?”水如雪长剑一扔,夹杂着内心极大的不服,硬是问萧倾玥要礼。
  “水公子帮我出了口恶气,回头我一定会奉上厚礼,还望公子你耐心等待。”倾玥微微而笑,脸上没有半分不自然。
  见从头至尾,萧倾玥就没有半点不自在,淡定非常,水如雪终于恼羞成怒,愤愤地嗤了一记,冷喝一声,转身就走!
  手下的人将那已经死去的人彘,以及放在桌案上的那副棋盘还有两盒棋子,一一俱收回来,冷不丁地倾玥探手,从那棋盒之中捞了一枚棋子。水如雪的手下看到,狐疑地看过来,却得到她温暖一笑,“拿来作纪念。”
  那手下也没多想,没有将那粒棋子要回,便一溜烟地随着水如雪离开。
  纷纷攘攘挤满人的屋子,一瞬间空了,寂静如雪,空旷得令人心悸。
  萧倾玥缓步走上前,把屋门掩关,下一瞬她背靠在屋门上,强撑的笑脸,若无其事的坚持,瞬间化为飞灰,犹如跌落地狱般,猛地摔在地上!
  她凝望着手中的那只棋子,以拓跋画皮所制而成的棋子,久久地,放在唇间,温柔抚慰。
  紧紧攥着的雪白手帕,被她展开,放在膝前,只看到上面一抹揉烂了的鲜血,接着便是几个模糊不清的字迹:我的儿子救
  当掀开人彘眼帘的发丝,露出那一片鲜血模糊的脸肉后,萧倾玥就认了出来,这种脸型以及脸肉,出自拓跋画。
  为拓跋画在裕同城的地底密室内换脸,拓跋画亲自剥下自己的面皮,换上赫阳的面皮,萧倾玥便对他那面皮之下的脸肉,记忆犹新。
  这是第一次为人换脸,所有的感觉都被集中在那张被剥下的脸上,积淀了记忆。
  靠近人彘时,萧倾玥看到了瓮内那斑驳的血迹,便不露声色地以丝帕沾惹,让血迹印在丝帕上,便是现在所看到的这零星的几个字。
  紧紧盯着这几个字,萧倾玥咬碎银牙!
  水如雪杀她的人,反过来却问她要“大礼”,他敢,他竟然敢?!!
  哼,这件“大礼”她一定会送!拓跋画,绝不会白死!水如雪,他敢如此折辱拓跋画,那么就别怪她手下无情!
  将丝帕一折,放到脸颊,萧倾玥轻轻地吸气,闻到上面鲜血的腥气,不经意间,眼眶有滴泪水滚落,掉进那被鲜血染红的丝帕上。
  拓跋画,他变成那副样子。只有痛快的死,对他来讲,才是最大的解脱。
  萧倾玥抚了抚丝帕上的鲜血之字,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你说水如雪把个人彘抬到萧倾玥的院子里了?”燕紫寒邪魅勾唇,放下手中又红笔书就的宣纸,饶有兴趣地朝前来回报的手下问道,“那萧倾玥是如何反应的?”
  “整个过程,萧倾玥都漠不关心的。之后水如雪走了,萧倾玥便把门掩关了,然后什么都没发生。”手下照实回报。
  燕紫寒听后,忽然开怀地笑了,他猛地站起身,欣长挺拔的身躯带着无以言喻的气势,摇着头目光犀利冷酷,笃道,“水如雪送来的这个人彘,一定是萧倾玥的人!现在萧倾玥一定是关上门在哭吧,哈哈哈,本座这就去瞧瞧她,你们随本座一起去!”
  辛亘露出不解的样子,打断道,“主人恕罪,属下不明白……”
  燕紫寒转眸看着辛亘,见他一副欲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燕紫寒难得宽宏而笑,代辛亘把话说完,“你不明白本座为何会放水如雪去见萧倾玥;而现在又为何会突然去找萧倾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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