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一定要等我
姚尚君额上挂着豆大的汗珠，青筋暴起，在灯光下可以清晰的看见血管的抽动。
冷峻的双眸中是无可遏止的悲痛。
他面前的桌上摆满了空的玻璃酒瓶，周身也散发出浓重的酒气。白色的衣领松散着，领带斜挂在脖颈上，脸上的胡茬已经很长，小麦色的肌肤上贴着一层厚厚的青色，整个人颓废无比。
姚夫人走近书房，姚尚君抬起手举起桌上的酒杯便砸向了门边。
姚夫人退开了一步，叹息着摇了摇头继续往里走。
“滚，都给我滚！”姚尚君怒吼着，双眼赤红，他谁都不想见，除了瑶瑶……而他的瑶瑶，他闭上眼，眼角挂着一滴泪。薄唇已经开始颤抖。
如果知道他的一意孤行会让她从此与她天人相隔，他一定会放手让她离开。
姚夫人走近儿子，抚上他凌乱的短发，叹息道：“儿子，是以至此，也是无可挽回了，你这样，瑶瑶也看不见了。”
“妈……”姚尚君抱住母亲的腰身，他是这么脆弱，脆弱到需要他人的怀抱。
“你还有碧成，瑶瑶已经没有了，碧成你不能再让她伤心了。”姚夫人的话使得姚尚君的身子猛然僵住了。
瑶瑶没有了，他却还要和别的女人结婚？
是的，他不得不！
姚尚君和苏碧成的婚礼推迟了两个月，在春天来临的时候，在百花齐放的时候，盛大的举行了。
他站在神父身边，看着他的新娘向他走来。她娇笑着，叫他“姚尚君”，明明是年轻的女孩，却穿着过于成熟的婚纱。这是他替她选的吗？她一定是又调皮的偷偷换了，她总是觉得自己不够成熟，她却不知道，他爱极了她幼稚的娇憨模样，他说过她就像他的孩子，那不是戏言，他疼她、爱她，像宠个孩子那样对她。
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用力眨了眨眼，才又抬眼望向她。
而那一刻，他才看清，他的新娘，不是他的瑶瑶。他的瑶瑶再也回不来了！
从苏立东手中接过苏碧成，姚尚君机械的进行着婚礼的每一个环节。
她说从此之后他会成为别人的丈夫，然让他不要再见她。他不同意，她就用了这样决绝的方式和他再也不见……
婚礼结束的时候，启幸才赶到会场。
他对姚尚君点了点头。
姚尚君走近他沉声问道：“什么消息。”
“所有可能的地方都已经找过，都没有找到小姐。”启幸带来的这个消息，虽然不算是好消息，但姚尚君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没有人能确定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姚尚君其实很清楚，过去了这么久，方瑶生还的几率在一天天减小。但他却不能放弃，一旦心底里这点细微的希翼也失去了，他怕他真的无法支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找到她，我至死方休！”姚尚君冷眼看向正在和宾客合影的苏碧成，内心更加慌乱。
迈开步子走入人群，强颜欢笑着接受众人的祝福。
他回到酒店的套房，苏碧成已经换去了礼服，穿上了睡衣。
“尚君……”
姚尚君摇晃着身子，被启幸驾着进了房中。
启幸将他放在床上，朝着苏碧成躬了躬身子，退了出去。
苏碧成看着睡在床上喝的酩酊大醉的男人，胸中满是酸胀，他这样伤心，如此放纵，为的不过是那个女孩。
她走向他，伸手要去脱他的西服。
刚伸出的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他的眼骤然睁开了，眼里的眸光灼灼，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采。
小麦色的脸上，透着红晕，薄唇弯起，对她露出魅惑的笑容。苏碧成愣住了，姚尚君却一用力将她拉入了怀中。
苏碧成脸颊发烫，靠在她胸膛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她的心跳开始急速增快，就快要蹦出她的胸腔。
“瑶瑶……”他呢喃着，感觉到身下的人身子一僵，他的吻愈发轻柔了。
轻笑着哄她：“瑶瑶还害羞吗？比这更好的，我都给过你了！”
苏碧成闭上眼，泪水蓬勃而出，她费尽心机才抢回的男人，却在她身上喊着那个女孩的名字，她想要推开他，纤细的手掌触上他精实的胸膛，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如今那个女孩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姚尚君又能够靠着回忆支撑多久？他身边的女人只剩下她一个，她必须忍。
她伸手紧紧抱住他，邀请着他。
姚尚君呢喃着：“瑶瑶，瑶瑶……怎么今天不喊我的名字？”他含住她的耳垂，不满的抱怨道。
苏碧成意乱情迷的顺从着他，喊出他的名字：“尚君……”
“不对，不是这样！”他像个孩子那样不满的皱紧了眉头，再次含住了她的耳垂。
“姚尚君！”苏碧成闭上眼，泪水滚落。
姚尚君轻轻的贴近，动作缓慢而轻柔，却在感受到那一层阻碍后猛然睁开了双眼！
“你……”他迅速退出，眼中已是清明一片，方才的迷蒙和****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他不会不懂方才那种阻碍感是什么，他有过那么多女人，方瑶是他耳鬓厮磨，日夜都要不够的人，她的阻碍已在初识的那晚就已经随着她那声倔强的闷哼被他贯穿，所以此刻他拥抱的人不是瑶瑶！
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而后，他明白了，这是他的新婚之夜！他的新娘不是瑶瑶，而是苏碧成。
苏碧成怎么可能是完璧之身？
他看向苏碧成的眼光此刻已透着刻骨的凉意。
“完璧之身？”他盯着眼前刚和他行过婚礼的女子，他认识了二十年的女子，他竟然这么不懂她！
苏碧成脸色已然惨白，她没想到他会在这一刻停下来。更加没想到他会如此机敏，这样细小的差别，他竟然已经洞察！
“呵呵……原来，不过是演一场戏，引我上钩？”姚尚君扯过衬衣穿上身，而后慢条斯理的又系好皮带。
“尚君，你去哪？不要走，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苏碧成惊恐的上前攀住他的胳膊。
姚尚君回过头来盯着她挽住自己胳膊的手，目光冰冷，让苏碧成的手不自觉的开始抖动。
“新婚之夜？因为你想要的新婚之夜，就可以让我的瑶瑶……生死不明？苏碧成，你真的还是当初那个单纯的苏碧成吗？你变得我都已经不认识了，为了得到你想要的，竟然什么都做的出来！”
他抬起手臂，猛的一用力，苏碧成已经被他摔在床上。
“难道你对我当真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娶我就只因为我受了侮辱，轻生？”她已经知道了，可她还是要这样问，或许她还在期望着，期望着不要这么说。一切不过是她胡思乱想。
姚尚君扣衣扣的手顿住了，没有看苏碧成，许久才简短的答道：“是。”
苏碧成正是掌握了他的这一弱点，才布下了这一场局，不是吗？而他顺利的被她请入局中。
他在这苏碧成身上的优柔寡断让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这代价大的让他不能承受！
还有谁，什么事，可以换回他的瑶瑶？
冲出酒店的门，启幸还在酒店里收拾婚礼后的残局。
姚尚君一把拉过他，塞进车里，口里吩咐道：“派人24小时看着姜筝，瑶瑶如果活着，一定会回来找她。还有，我要去飞机失事的地方。”
他迅速踏进车内，脑中闪过和他第一次相遇到离别的每一个画面。
她褐色的双瞳，齐眉的刘海，长而卷的长发，挺直的鼻子，丰盈的娇唇微微翘起，总是一副娇憨的模样，不喜欢化妆，他抬起手就能触摸到她滑嫩的肌肤。
在他怀里的时候，她总是喜欢靠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她不知道，这样一来，他的心跳总是会乱了节拍。
动情的时候，她是那么羞涩，她声声喊着他的名字，在她香甜的口腔中百转千回。那是她对他说过最动听的情话！
她在耳边说：“姚尚君，你真好。”
她呢喃着告白：“瑶瑶喜欢姚尚君。”
姚尚君抬起右手抚上左胸，从来不知道，这里会这么疼。
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苦？他不在她的身边，她该向谁撒娇，喊着泪说：“我疼。”
还是她已经再也感受不到痛？双拳骤然握紧，在皮质的座椅上划出沙沙声。
带着酒气的浑浊呼吸在狭小的车厢内蔓延，姚尚君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在暮色四合的跨海大桥上狂奔，与迎面而来的白色轿车堪堪相撞，他的脑海里仍旧是方瑶清丽绝美的容颜……
他倒在驾驶盘上，意识开始模糊，红色的液体顺着额头往下流淌，在这暗夜中，血色渲染了整个城市。
他闭上眼，口里呢喃着——瑶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