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现在交易风险没有了,呆在客栈也没什么事,于是云舒提议出去转转,看看鲁东的风土人情。
  萧谨行虽然对此兴趣不大,但云舒此次出力最大,他提的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
  余达还在心心念念那三千斤的土豆,最后被萧谨行提留着出来,转移下注意力。
  鲁东有一条最为繁华的大街,街上人不少,时不时听到各种吆喝声。
  云舒来这个世界已经快半年,但真正逛街的次数屈指可数,倒不是他真的喜欢购物,而是他对这个时代的各种商品感到好奇。
  例如从中原运来的胭脂水粉、丝绸布帛,从西边运来的香料首饰、乐舞雕塑,甚至于……
  ——昆仑奴。
  所谓的昆仑奴,并不是指生活在昆仑山一片的人,而是指皮肤黝黑的黑奴。
  在京都流行一句话“昆仑奴,新罗婢”,很多贵族家里都会养一些这样的奴婢,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
  虽然云舒并不认同买卖奴隶,但他现在也没有能力改变这样的风气。
  体壮如牛的昆仑奴价格昂贵,向来是卖予贵族的。能在集市上买卖的,都是对买家和卖家来说,品相不好的。
  即便如此,这个集市上的昆仑奴,价格也不便宜。
  贩卖昆仑奴的卖家使劲吆喝,让昆仑奴展示自己的身体,以此来吸引路人。
  现在的天气还很冷,这些昆仑奴居然就这么赤着上半身,在寒风中努力让自己不发抖。
  围观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人出手购买。
  正当卖家急躁的时候,突然看到挤在角落里,盯着昆仑奴瞧的云舒。
  这年轻人细皮嫩肉衣着不俗,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卖家赶紧堆着笑脸,上前问道:“不知贵人看中哪个了?”
  说着他拍了拍胸脯,保证道:“贵人放心,我们这里的昆仑奴,可是最好的!”
  最好?哪里最好?是鲁东,是乌思,还是整片西域?
  云舒倒是没有跟他计较这个,他漫不经心问道:“你们这昆仑奴怎么卖?”
  卖家一听有戏,立即指着最中间的昆仑奴道:“这是我们这最强壮的,只要三百两。”
  余达咂舌,这卖家是真的敢要,比殿下还黑心!
  昆仑奴卖到京都,贵的也不过三百两,眼前这个昆仑奴看着精气神就不大行,哪里值得了三百两了?
  没想到面对卖家明显叫高的价格,云舒居然点头认可。
  “还行,是不贵。”
  萧谨行淡淡地看了一眼云舒。
  他可不信一向抠门的人,会突然变得这么大方。
  卖家闻言,眼睛那叫一个发亮,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难得遇到一个冤大头,这不得抓紧了?
  “贵人真是好眼光,不光眼光好,还识货……”
  云舒被卖家一阵夸,眉开眼笑地接受了所有的恭维,颇有几分纨绔二世祖的模样。
  等到卖家夸得快口渴了,云舒才一指缩在角落里的那位。
  “那这个值多少钱?”
  卖家心内更是大喜,没想到这个小少爷,居然还看上了他这里最低等,根本卖不出去的货色。
  但是他见云舒对三百两毫不在意,于是转了转眼珠,报了个数,“这个好说,只要一百两。”
  不管是一百两,还是三百两,都是个离谱的价。
  但是卖家却没等到云舒点头认同。
  只见云舒眼皮一掀,甚是挑剔地上下打量了那名昆仑奴一眼。
  “昆仑奴向来以肤色论贵贱,越黑越贵,这人一身白,怎么就值一百两了?我说卖家,你不会是看我年轻,以为我不懂行,想要忽悠我吧?”
  卖家心里一惊,他还真的是这么想的。
  要是懂行的,怎么会觉得刚刚三百两的昆仑奴不贵呢?他就是见这人好欺负,想宰下肥羊而已。
  现在心思被戳穿,卖家只好降价。
  “五十两!”
  云舒还是摇头。
  “他不仅肤色不黑,而且长得也没有旁边的昆仑奴壮。我本是想要两个一起买的,如果卖家你不诚心卖的话,那我一个都不要了。”
  一听到云舒说两个都想要,又两个都不要,卖家心思一动,立即给了个还算实诚的价格。
  “三十两!不能再少了!”
  云舒继续挑剔,“又白又瘦弱,看着像是好几天没吃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
  卖家心口又是一跳,这年轻人难道能掐会算不成,怎么每次都能说中。
  昆仑奴向来是黑色的贵,这个白人还是他之前买昆仑奴的时候,上一个卖家送的。在他这呆了两个月,光吃饭却卖不出去,后来他嫌浪费粮食,确实有好些天不给饭吃了。
  其他昆仑奴自然是吃得饱饱的,身体强壮才能卖个好价。
  没想到云舒的挑剔还没完,“看着脸色不对,不会是病了吧?余达,你看一下这人是不是病了?”
  余达闻言,伸手碰了一下对方的额头,惊讶道:“确实是病了,还发着烧呢。”
  云舒好看的眉毛都皱了起来,“卖家,病了的你也拿出来卖,这不是坑人呢嘛,我要是买回去,岂不是还得给他治病?”
  说着,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捂住了口鼻,“哎呀,这人的病不会传人吧?我刚刚好像听到他咳嗽了。”
  云舒一连串的话,直接把卖家都弄懵了。他看一眼那白人,确实像是病了的样子。
  而随着云舒的话落,被锁着的那人果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围观的其他人,吓得赶紧往后退,生怕这病真的会传人。他们可是听说过肺痨病的,那可治不好!
  瞬间云舒这里成了真空带。
  卖家一见这个情况,立马沉了脸,“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
  他还未呵斥完,就听到云舒继续说道:
  “唉,谁让我是个心善的人,看这人合眼缘,宁愿浪费钱买回去,给他治病呢,就当是给我那过世的母亲祈福了。”
  萧谨行看一眼演得情真意切的云舒,跟着说道:“少爷的孝心,夫人在天之灵一定能感受到的。”
  不管是云舒还是余达,都能听出来萧谨行这话有点阴阳怪气,但是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可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围观众人:这少爷还真的又有善心,又有孝心啊。
  老板刚变的脸顿时僵主了,一时不知道到底该生气,还是高兴。
  都这样了,这人还要买?
  云舒看向一口气堵在胸口的老板,和气地问道:“店家,这个和那个一起的话,多少钱?”
  老板见他态度这般诚恳,看着并不像是来拆台砸场子的,于是想了想说道:“三百一十两。”
  虽然白昆仑奴只赚了十两,但是三百两的那个昆仑奴,他可是能多赚一百多两。毕竟卖给识货的,也不过是一百七八十两的样子。
  云舒摇头,“我还得多出钱给他买药治病呢。这样吧,两个一起三百零一两,卖家你意下如何?”
  卖家脑子飞速转动。
  按照市价,白昆仑奴最多卖二十两,黑昆仑奴一百七八十两,合起来也就两百两,现在这个价格,他还能多赚一百两。
  于是一锤手道:“行!”
  云舒眯着眼,顿时满意地笑了,“慎之,给钱,领人。”
  余达转头一脸懵地看萧谨行,萧谨行则是看向云舒,见对方以口型对自己说了一个词,最后他抿了抿唇,觉得这甚是丢人。
  云舒见他不动,索性自己动了手。
  他直接伸手去解萧谨行腰间的带子,而萧谨行则站着任由他施为。
  两人的动作反应,看得余达目瞪口呆。
  大庭广众之下,殿下居然解将军的腰带!!
  就在余达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有颜色的想法时,云舒终于解开了萧谨行腰间缠着的东西。
  他们出门在外,确实带了些银子,但也带了不少铜钱。毕竟买些小东西,还是得付铜钱。
  而这些铜钱就缠在萧谨行的腰间。
  云舒将这一贯钱递给不明所以的老板。
  “卖家,今日我们出门匆忙,侍卫身上带了铜钱,我先将这一贯钱给你,把这个白奴带走。”
  卖家傻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一贯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云舒伸手拍了拍卖家的肩膀,颇为善解人意,道:
  “卖家,咱们素不相识,我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将昆仑奴今日就给我,所以我想着,还是等我明日带钱来,你再将这名昆仑奴给我,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也能放心,不是?”
  卖家点头,“是。”
  但是他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见老板点头,云舒立即转头看向萧谨行,“慎之,还不快把这个锁链给砍了,将人放出来。”
  萧谨行尴尬得身体都开始僵硬,“……”
  他才不信云舒明天会拿三百两来买什么昆仑奴,他分明就是在忽悠那个卖家!
  见萧谨行没动,云舒疑惑道:“你不会告诉我,你的剑砍不断锁链吧?”
  一刀砍断锁链放人,电视剧里可都是那么演的,总不会都是骗人的吧?
  余达一脸吃惊,“???”
  谁家剑能砍断锁链?那不得豁口了?
  老板更是一脸懵,“???”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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