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栽赃谁

  方圆以前觉得汤力的个性有些略显沉闷,不过刚刚被汤力撞见她和戴煦手牵着手的时候,她微微的羞窘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不好意思,就被汤力那淡淡的一笑给化解了,她忽然觉得这么一个性格的人其实也蛮体贴的。
  一条小路的方向不对,那么另外一条路的正确率可就高得多了。戴煦和方圆又顺着另外的那一条小路走了下去,这一次,戴煦确定方向应该是对的,两个人一边照着路一边走,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前面就隐隐的能看到一片平【河蟹】房的轮廓,又走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样子,拐了一道弯,赵英华生前租住的那个房子赫然就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因为天已经黑了的缘故,这附近的路边也没有什么照明,黑乎乎的,路上没有什么行人,经过的车辆就更少了。
  “三十分钟左右的脚程,不算近,但是也不算太远,拿几个空油漆桶的话,也不会特别重。”方圆看到赵英华生前所居住的那个房子,“哪怕不是什么身强体壮的男人,就算是我,你让我拎着三个空油漆桶走到那边的鱼塘附近,砸了冰窟窿,扔掉油漆桶,然后再走回来,估计也没有什么困难的,并不需要很多体力。”
  “是啊,更何况这条小路是用来步行的,如果开车的话,虽然路线会相对绕一点,速度可能比走路反而还要更快一点,这两种选择也都是有可能的。”戴煦点点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赵英华生前居住的那栋房子,那房子现在已经暂时空置着,没有人居住,所以看起来黑洞洞的,几乎要隐藏在了夜色里。周围的房子虽然说有的透出些许的灯光,也都是闭门闭户,没有什么人出来。
  在这里继续逗留,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两个人又按照原路返回,重新回到了那个小鱼塘附近,那边的现场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戴煦和方圆找到汤力,和他碰了个头,交换了一下信息。
  “除了三个空油漆桶之外,有没有发现被丢弃的衣服、手套之类的东西?”方圆问汤力。毕竟要想把那么一个房间漆得满目都是猩红色的油漆,刷漆的那个人手上、身上一点也不沾染到,恐怕也是不太可能的,虽然说案发时间已经是凌晨时分,这周围连现在都很少有人有车经过了,更不要说后半夜,可是她始终觉得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方式,没有人会在做完这些事情之后,还冒险穿着一身沾满了红油漆污渍的衣服走到外面去,徒步二三十分钟来丢弃油漆桶的,万一这个过程被什么人给看到了,深夜里面只有几个油漆桶,如果不是近距离擦肩而过,恐怕唯一会引起什么主意,可是一身沾满了油漆渍的衣服鞋子,那可就不一样了,更别说那身衣服上面除了红油漆之外,应该还有死者赵英华的血迹存在。
  另外,刷油漆的那个人也不大可能是不戴手套徒手刷漆的,戴了手套的话,手套里面就有一定的机会残留了一些皮屑、指甲屑甚至毛发之类能够携带dna信息的东西,说不定对他们来说也是很重要的收获。虽说这有点碰运气的成分在里面,可是毕竟误以为小孩子掉进了冰窟窿,误打误撞居然捞出了油漆桶这种幸运的事情也已经被他们遇到了,运气再好一点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汤力的答案却让她有些失望了,面对方圆热切的询问,比她更有经验和资历的汤力又怎么会不明白她心里面惦记的是什么,但是事实摆在面前,他也只能略带遗憾的对方圆摇了摇头:“没有衣服、手套这些,只有三个油漆桶。”
  “会不会在水底下,位置有了点移动,从这个冰窟窿的位置探下去勾不到?”方圆心里面一沉,不过还是没有完全的放弃这个希望,又试探着问。
  汤力还是对她摇了头:“不会,应该就是没有。”
  “这只是一个小鱼塘,不是自然形成的大湖或者江河,”戴煦知道汤力话少,所以在一旁替他说的具体一点,好让方圆彻底的明白,“再加上鱼塘的承包人也说了,入冬之前,鱼塘里面的鱼都被售出,鱼塘里面清空了,所以这里的水就几乎可以说是完全静止的,考虑到时间、体力还有当时的情形,我觉得凶手分别凿两个冰窟窿,一个沉衣服、手套,一个沉油漆桶的做法,不太现实,也没有什么意义,而衣服假如是和油漆桶一前一后的从同一个冰窟窿扔下去的,沉如水下之后还能远距离移动的可能性也一样比较小,这么看来,凶手应该是在这里丢弃了油漆桶和油漆刷之后,作案的时候身上所穿的衣服应该是另行处理的。”
  方圆点点头,虽然有点失望和不甘心,但是事实摆在面前,也没有办法,毕竟查案子靠的就是一点一滴的细细摸索和排查,而不是老天爷赏赐的好运气。
  因为这个冬天格外干旱,a市的降雪量打从入冬以来就一直少得可怜,所以不仅鱼塘的冰面上面都是一层光溜溜的冰,没有什么积雪,就连鱼塘附近的地面,包括刚刚戴煦和方圆试着走过的那条曲曲弯弯的小路也是一样,土被冻得硬邦邦的,和柏油路的硬度几乎不相上下,上面残留着星星点点的残冰,因为没有松软的积雪,所以地面上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清晰的足迹,想要靠采集足迹的方式来收集证据的这个想法自然就也是行不通的了。油漆桶泡在水下面那么久,别说原本上面就未必会有什么有价值的指纹,就算有,现在也已经被洗刷干净了。
  于是他们就没有在鱼塘附近逗留太久,把三个湿漉漉的油漆桶倒掉里面的水,连同那把硬邦邦的油漆刷一起,装上车,开车返回了公安局。
  回到公安局,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不过唐弘业还在,看样子也是刚刚才从外面回来没有多久,被冻红的耳朵都还没有在室温当中暖回来似的,一看戴煦他们三个人风风火火的又赶了回来,就知道应该是有什么事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呢?是有什么收获么?”戴煦看唐弘业之前明明已经出去了,这个时候却又刚回来没多久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也是没有白跑的。
  唐弘业点点头,又摆摆手,凑到他们跟前坐下来:“可不是么,我出马当然一个顶俩!不过先不说我这边的,你们三个刚才干什么去了?”
  戴煦把汤力接到当地辖区派出所的通知那件事和唐弘业说了一下,顺便也给他展示了一下他们三个去现场回来唯一的战利品——三个空油漆桶。
  “应该就是凶手用来刷案发现场的那些油漆吧?”唐弘业看了看那几个油漆桶,开口问,虽然说颜色一致,正常人家刷完了油漆也不会想要把油漆桶沉到别人的鱼塘里,还是大费周章砸了冰沉下去的,就冲这个处理方法就已经足够可疑了,但是他们收集证据一向是需要严谨再严谨,不能有丝毫的马虎,所以自然还是需要多确认一下比较稳妥,“回头是不是得送去化验一下?”
  “对,这个倒是没有什么困难的,送去化验一下油漆的成分,看看和案发现场的红油漆是不是一致的,毕竟不同品牌的油漆添加的东西虽然大同,但还是有小异的。”戴煦对他点点头,然后又对包括唐弘业在内的其他三个人说,“我觉得今天晚上的这个发现,可能最大的意义就在于能够初步排除姚向阳的嫌疑了。”
  “排除姚向阳?他不是开家具厂的么?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颜色的油漆了吧?为什么发现了三个空油漆桶,反而还把他排除了呢?”唐弘业有点纳闷的问。
  方圆稍微皱着眉头想了想,倒是很快就转过弯来,她问戴煦:“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就是因为姚向阳是开家具厂的,所以不管是尤其,还是工具,自然就都会比较全,虽然说作为家具厂的老板,他不管是买油漆还是用油漆,都很方便,并且也不会让人产生任何的怀疑,实在是太正常了,但是现在的家具厂给家具上漆的时候,可不是过去的小作坊老黄历了,上次咱们去了解情况的时候我就看到过,那里的工人可不是用油漆刷来刷漆的,都是用喷枪来给加工好的家具喷漆。姚向阳作为家具厂的老板,厂子里的喷漆机器自然也都是他的,不需要额外购买或者租用,不存在成本问题。姚向阳也有车,用车来载着喷漆机器的话,携带的便利问题就也不是什么问题了。这方面我是个外行,不过我猜喷漆的效率肯定是要比刷漆高一些的,如果嫌疑人真的是姚向阳,他何必放着自己厂子里就能够或得到的喷漆工具不用,非得去弄一把油漆刷,一刷子一刷子的涂呢?最合理的解释就是真正的嫌疑人并没有那么方便接触油漆和油漆工具,所以自然就会选择成本相对要低很多的油漆刷来处理刷漆的问题了。我说的对不对?”
  戴煦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没错,这就是我想说的。还有一点,也是跟姚向阳有关。就像方圆刚刚说的那样,他是有车的,如果姚向阳真的是我们要找的嫌疑人,那他完全可以在案发现场,动手杀人,喷漆,之后把刷完的空油漆桶装进车子里面,连同之前从厂子里带出来的喷漆工具一起,一路开这车回到自己的家具厂里,把那三个油漆桶和厂子里其他的油漆空桶堆放在一起,统一处理掉,这样恐怕比放上石头,沉到鱼塘里面还要更稳妥,更保险。毕竟别人不从事这方面的行当,莫名其妙的突然身边多了三个空油漆桶,确实是比较反常,只有对于姚向阳来说,油漆、油漆桶、喷漆工具,都很日常,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这么说还挺有道理的,我刚才脑袋没转过这个弯来,这么一比较,假如真的是姚向阳的话,他弄把油漆刷一下一下的去刷墙,然后又大费周章的凿冰扔油漆桶,还真是有点放着近路不走非要绕远,舍本逐末的意思啊!”唐弘业恍然大悟,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思路绕回来了之后,脑子里的想法也就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了,“那要是这么说的话,你们说,这个案子打从一开始,一屋子的红油漆就是特别让咱们感到费解的特征。如果说是嫌疑人又是出于某种变【河蟹】态的目的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展示自己的‘作品’的话,除了赵英华之外,就没有任何其他类似的案件发生了。假如说是为了凸显赵英华的什么事情,调查了这么久,也没有这方面的收获。唯一解释的通的,可能就剩下转移咱们视线,让咱们朝变【河蟹】态杀人方向去联想这么一种可能性了。但是制造变【河蟹】态杀人的假象,也有很多不同的方法,为什么要选择刷红油漆呢?原本我还觉得挺困惑的,不过现在倒是一下子有点明白过来了,咱们要找的嫌疑人,应该是知道姚向阳这么个人的存在的,所以从故意用了油漆这种和姚向阳职业息息相关的东西,其实根本目的就是想要把嫌疑朝姚向阳的身上转移吧?那这么说起来的话,这个凶手不仅是知道姚向阳的,而且还得知道姚向阳和赵英华之间并没有公开过的情【河蟹】人关系,否则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故意作案栽赃一个和死者扯不上什么亲昵关系的人,就算对方是死者的雇主,这事儿说起来也还是会有些牵强,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方圆点点头,觉得唐弘业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并且听唐弘业这么一梳理,她觉得自己的某种想法也开始呼之欲出,只不过还不够清晰,始终好像的蒙着一层薄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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