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命运的玩笑
太白王领,江元城。
江元城坐落在太白王领的西部,颇为富庶繁荣。
如今已是深夜,除了偶尔传来的打更之声,已经是万籁俱寂。但在江元城的东城处,一处占地极广的宅子却是灯火辉煌,远远的便可以看到一些侍女、下人往来奔走,颇为热闹。
偶尔有人从这宅院旁路过,往里探头看了一番后便不觉得意外了,因为今天是江元城的三大家族之一,沈家举行家宴的曰子。
沈家作为江元城的三大家族之一,势力很大,因此在每月月末之时,家主便会大摆宴席,族中一应嫡系弟子均要前往,宴席之中不谈外事,只谈家事,对于这些大家族之人来说是少有的温馨时刻。
但在觥筹交错之声携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回荡在偌大的宅院上时,却有一个地方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这里没有家人团聚的温馨气氛,更没有辉煌的灯火,有的只是冰冷和枯寂。
一个小小的柴房,孤零零的坐落在宅院的一角,如果不是其中偶尔闪过的一丝烛火,人们几乎会忘却它的存在。
柴房,自然是堆放柴火的地方,但不同的是,在这些柴火之上,却是坐着一位少年人。
少年长相颇为清秀,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还带着这个年龄无法褪去的稚嫩和青涩。但让人惊奇的是,少年的长相虽然稚嫩,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是透着与他这个年龄绝不符合的气质。
成熟,稳重,尤其是少年眸中偶尔闪过的一丝锋芒,更是让人惊奇。
他叫沈离,也是沈家之人,甚至是沈家的嫡系子弟,但在如今举行家宴之时却是独自身在这个昏暗的柴房之中,不免有些讽刺。
对于这一切,沈离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或者说他已经看淡了。
在所有形容命运多舛的词语里,被用得最多的无非就是大起大落。而用这个词去形容沈离,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沈离的父亲在家族之中地位颇高,再加上沈家虽然名为三大家族,但却是处于一种颇为尴尬的境地,随时会有被另外两家吞并的危机。
所以沈离的出生几乎凝聚了家族中所有人的目光,而沈离似乎也不负众望,出生之时竟有天降异象,八方云动,一方天幕突然浮现,夜空之上繁星点点,星光璀璨,更是有千百道霞光朝着沈家汇聚,景象瑰丽。
这个世界是一片以武为尊的世界,人们天生便是可以习武,而一个人武力的强大与否也将决定此人的身份、地位。
而在传说中,出生之时能伴有天地异象之人必是旷世之才,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因此沈离的出生承载了所有人的希望,但是之后,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沈离非但不是一个修炼上的天才,论起修炼速度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的支系子弟。
于是,沈离被一下从天上打落云端,而这样的一个人,一个跟所有人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的人,一个让家族所有人失望的人,他将会面临什么?
十多年来,沈离可谓是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从幼时人们对他的欣赏和赞誉,到后来的嘲讽、白眼,沈离几乎尝尽了人间冷暖。
“天才啊...这么多年来家族不知道为他倾注了多少心血,浪费了多少资源,可到头来呢?呵,真是一个让人骄傲的天才!”
“什么天才,简直是让家族丢尽了颜面!亏得我们之前如此重视他,可他呢?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像这样的败类真该将其驱逐出去!”
“家族的渣滓,害群之马,留着这样的人只会将其他年轻人带坏,还不如直接将其丢到荒郊野外,任他自生自灭!”
“废物,一个让家族所有人都抬不起头的废物,真不知道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这些年,这样的话沈离不知道听了有多少,从之前的愤怒,沈离渐渐变得平静,淡然。
对于家人的谩骂和嘲讽,沈离一直选择沉默,但在他沉默的背后,却是带着令人想象不到的隐忍和奋进,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用绝对的实力来粉碎所有的嘲讽和谩骂,让那些讥讽自己的人掩面而退,不敢再站在自己的身前。
然而,这样的经历却让沈离这个少年人的心智快速的成长起来,他有着远过于同龄人的气质和胸怀,在嘲讽,甚至谩骂之中变得愈加的沉稳、淡然,而且,在他父亲的帮助下,他年纪轻轻便已经开始帮助父亲打理家族的生意,并表现出了非凡的才能和智慧。
而今天的家宴,沈离的父亲因事未到,沈离则是替父出席。但在席间,沈离的一位堂伯父,竟突然向家主,也就是沈离的大爷爷提出了占据沈离父亲家业的要求,理由是沈离这一脉已经青黄不接,拖家族后腿。
沈离毕竟是少年人,忍不住讥讽了两句,却惹得其堂伯父雷霆大怒,非要严惩沈离,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家主无奈,只能将沈离关入了这柴房之中。
“哎...”
沈离一声长叹,虽然在这么多年里形成了淡然的姓情,但他毕竟还只是一个不过十七岁的少年,在这样的情景下不免有些失落。
“吱呀...”
正在这时,破旧的木门突然一声轻响,沈离霍然转头,喝道:“谁?”
“是我...”
一声宛如黄鹂的娇嫩轻呼传来,一个身影已经灵巧的从门缝里钻了进来,站在了沈离的身前。
“婉儿?”
沈离这才看清了此人的容貌,很是惊讶。
这是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女孩儿,生得明眸皓齿,楚楚动人。粉妆玉琢的脸蛋,格外的惹人怜惜。尤其是一对眸子,明净澄澈,灿若繁星,更是衬得她清丽脱俗。
“看,少爷,我来给你送吃的了...”女孩儿灿然一笑,从背后拿出了一个油纸包,轻轻打开,里面竟是一只烧鸡和两个大馒头。
这个女孩儿叫林婉儿,是沈离这一脉林管家的女儿,与沈离一起长大,关系亲密,这次竟是怕沈离挨饿,给他偷偷送来了食物。
“婉儿...”看着眼前的食物和林婉儿因为一路揣着油纸包而变得脏兮兮的小手,沈离心里突然一阵感动,尤其是看着女孩儿纯净的眸子,沈离更是感觉原来自己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孤单之人。
“快吃吧,别凉了...”林婉儿嫣然一笑,一对小手背在背后,娇声道。
“嗯...”
沈离点了点头,盘膝坐下,其实这么长时间,他还真是饿坏了,于是也不顾什么神态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看着沈离狼吞虎咽的样子,林婉儿则是蹲在一旁,双手可爱的托着下巴,一对眼睛眯起,浅浅的笑着。
“对了,外面可是有人看守的,你怎么进来的?”沈离突然抬头问道。
“我啊....我来得时候特意多拿了一些酒和肉,然后送给那些看门的侍卫,说是老爷打赏的,他们自然高高兴兴的去一旁喝酒去了。怎么样,我聪明吧?”林婉儿骄傲的扬起头,得意洋洋的对着沈离答道。
“聪明...我家婉儿最聪明了。”沈离手指在女孩儿的鼻梁上轻轻一刮,笑道。
“哼哼...”林婉儿非常得意沈离对他的赞扬,但又对沈离用手指刮她的鼻子很是不满,哼哼道。
“哈哈...”
沈离比林婉儿大了三岁,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再加上两人天天生活在一起,所以关系甚是亲密,沈离更是将其看作了亲妹妹,很是照顾。
两人便是开心的聊了起来,因为林婉儿从小对沈离很是依恋,所以显得特别兴奋,而沈离也是享受这单纯的情感,没有冷嘲热讽,没有来自于生活的压力。
不过再幸福的时光也终有消逝的时候,看了看天色,沈离便是对着林婉儿道:“行了,估计宴席也该散了,你赶紧回去吧,免得大家找不到你,心里生疑。”
“好吧,那少爷你一个人在这不要害怕啊...”林婉儿恋恋不舍道。
“行了,我有什么害怕的,快走吧...”沈离忍不住笑道,揉了揉林婉儿的小脑袋。
“那少爷再见...”林婉儿贝齿轻咬,道了一声别后,便是依依不舍的打开木门悄悄离去了。
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沈离才是一声长叹,再度坐回了地上。
“多好的一个女孩儿,可惜我现在自己都处境堪忧,根本没有能力去帮她做些什么,哎...”
随着沈家家宴的结束,偌大的宅院开始变得安静下来,灯火一处处熄灭,夜幕,好像真的降临了。
次曰,旭曰高升,刺目的光线透过破烂的窗户照在了沈离的脸上,沈离下意识的一动,便是醒了过来。
因为仍是身处柴房,所以沈离也是不能离开,微微驱散了困意之后,沈离便是开始了新一天的修炼。
沈离虽然修炼速度缓慢,但却是极努力的,尽管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但他还是愿意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努力,总有成功的一天。
这是一个以武为尊的世界,而千万年的传承下来,人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修炼体系。在沈离的认知里,武者的实力一共有着两个大境界的划分。
第一个大境界名为初武境,分为九段,则是代表着九个小境界。初武境大圆满之后,武者则是可以得到更大的突破,达到强大的真武境。
但对于沈离来说,真武境这样的境界几乎是神话,哪怕在他沈家之中,也不过只有家主这么一个真武境强者。
初武境,顾名思义,刚刚接触武者的境界,可以分为三个阶段,每三个小境界则是一个阶段,每个阶段之间都有着巨大的差距。
从初武境一段到三段,则是简单的锻体,强健体魄,大多平民百姓都在这个阶段之中。而从四段到六段,武者则是练力,开始掌握基本的战斗技巧。而从七段到九段,则是真正跨入高手的行列,可以开始修炼功法,产生内劲,发挥出强大的力量,这个级别的高手可以说都是江元城三大家族中的精英。
而沈离现在则是初武境五段的境界,本来这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说是很正常的,可关键是,沈离跟别人不同,他从出生便被冠以了天才的名号,因为这样的境界让他受尽了人们的冷嘲热讽,更夸张的是,他已经在五段的境界上停留了两年,两年中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无法突破到六段的境界!
“少爷,少爷....”
正在这时,一声急促的惊呼突然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个人推开木门,来到了沈离的身前,竟是他沈家的一个家仆。
“怎么了?”沈离蹙眉问道。
“不...不好了!”家仆神色慌张,话都说不利索了:“婉儿让...让一群恶人给抓走了!”
“什么?”
沈离霍然站起,目光如刀,惊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