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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听到了动静声从屋子里赶了出来,见到他蹲在了大门口垂着头,跑了过来着急地问,“怎么了?”
“嘘...”沈荣柱蓦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几分恐惧,“别说话!”
梦溪点点头,跟着他一起慢慢蹲下了身子,地上有着从荣柱怀里掉出来的银子,荣柱捡起来塞到了她手中,“去收拾东西,我们要离开这。”
“离开这,去哪里?”梦溪手中拿着那汗涔涔地银子,“我们在县城不是好好的么。”
“不管去哪里,我们要离开县城。”荣柱拉起她往屋子里走去,“越快越好。”
梦溪看着荣柱从怀里掏出银票,又从柜子里收拾东西,心里跟着乱了起来,离开?那要去哪里,连目的都不知道,又要过上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么,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在哪一个地方落脚。
她不愿意。
“相公,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定要走,我们在县城住的好好的。”梦溪拉住荣柱的手不让他继续收拾东西,她不能离开这,她再也不要过那种不知未来的日子了。
“你没看到这些天官兵在四处抓人么,张义已经被抓了,很快就会来找我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荣柱推开她的手加快了收拾的速度,银票可以去了别的钱庄再兑换,身上只要带着一些盘缠就够了,趁着晚上进出的人少,应该乔装打扮一下赶紧离开才行。
梦溪愣在了那里,“这些天抓的可都是那些走私的贩子,难道...”梦溪捂着嘴没有继续说下去,张义她也认识,就是张义带着荣柱去的宜春院才得以让她认识,可他们做什么的她却不知,梦溪慌张地拉着荣柱,“相公,这,这可是死罪啊。”
梦溪是罪臣牵连下来的家属,犯的多项罪证之中,就有走私的罪行,她亲眼看着那族伯被砍头在邢台上,那一幕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眼前这位能和自己吟诗作对的相公,竟然也其中的一员,这让梦溪大受打击。
她前半辈子被族伯牵连,后半辈子难道要挂上个死刑犯之妻的罪名么,逃?当初她们是怎么逃的,还不是都给抓了回来,如今县城守卫森严,真有这么好逃的么。
“我没有罪,那么重的盐税百姓都负担不起,沿海能够自己晒盐的为何不自己晒,我只是将那些盐帮着运进来卖掉,铺子里低价卖出去的,难道这也算是我有罪!”沈荣柱急红了眼,一面是性命攸关,一面还要和梦溪解释着。
屡次考不中,沈荣柱以为上天是抛弃他的,朝廷对他不公,这几年私盐运送下来,各地他也见过各种嘴脸的官员,草包一样的只会写自己名字的人也能做官,为什么他辛辛苦苦读书这么多年,连着那举人的门槛都过不去,这算什么,还不是钱说了算,有钱就能买权,那些草包不就是靠着钱买官耀武扬威的么。
“相公,我们出不去的,县城如今守卫这般,我们根本逃不出去!”
“那也不能呆在这,很快他们就会找到这里了,快走!”沈荣柱将东西都一打包,拉着梦溪从后院小门绕了出去...
沈荣柱在张家听到的那声兵器声,确实是张义被捕出现的打斗声,苏济林早前抓的那两个人审问出来张义的消息,再加上商户那里取得的口供,张义和各家商户之间的交易次数,确定了他家的住址之后,苏济林已经在这守株待兔有两天了。
如果按照他们所说当时是匆匆离开,肯定来不及带走所有的钱财,乡下不是久留之地,要离开必定要回来带走钱财,张义要在官兵还没有搜查他们家之前将钱财带走,苏济林故意没有动,等着他自投罗网,沈荣柱是运气好,前门没有守卫,让他溜的及时,张义被制服的时候还伤到了手,待会衙门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
苏济林也不急着审问,带下去包扎了一下伤口直接扔在了牢房里,先晾两天去去脾气。
徐庚寅听到外面的响动声,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几个衙役拖着一个犯人从他们牢房前经过,只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衙役的呵斥声中,徐庚寅听到了张义这两个字,和徐老爷对视了一眼之后,不做声地看着衙役离开。
“爹,张义也被抓了。”等到那声音消失了,徐庚寅轻轻地对着旁边的徐老爷说道,徐老爷叹了一口气,“三天前那个被带进来的时候就料到了会牵出人来的,只是不知道宝儿那四叔运气有没有那么好了。”
盐贩子之间都是有联系了,运货不是一人前往,前几天被抓的两个招供出了不少人,张义是最先被抓进来的,有些先得到风声的,早就离开了县城,有些则躲在深山老林里不敢出来。
他们也无暇顾及别人,和张义做货物交易的人早就被徐老爷遣送回了老家,只要坚持的下去,等苏济林觉得人抓够了,这场风波也应该是要过去的。
只是这牢狱之灾并不是每个人都受得起的,对面那过去和徐老爷很是相熟的铺子掌柜,因为年岁大了,三天也够他受的,如今已经是高烧不退奄奄一息地躺在那。
徐老爷心中五味杂乱,“儿子啊,若是非要定罪,爹已经活了半辈子了,也够了,你还年轻,记得照顾好你娘和你妹妹,和宝儿好好过日子。”
“爹,我们一定能出去的,你别乱想了,现在我们只要照顾好身子。”徐庚寅阻止徐老爷再继续说下去,真遇上了这种事,他会放着自己爹一个人担着自己出去么,他早就做好了准备,那些银票,凭借宝儿的能力,以后也不成问题的,只是他对不起她了,要让她年纪轻轻就守寡,还担上了这样的罪身。
两父子心里各有所想,而沈荣柱那边已经离开了家,逃到了城北的一间破庙里,沈荣柱将带来的衣服铺开来让梦溪坐着,握着她的手抱歉地说道,“要让你陪着我受苦了,这还有些吃地,等到了晚上,我们就离开,到时候不论你想去那个地方我都陪你去,咱们可以去南方的小城镇落脚,你说好不好?”
梦溪手中是荣柱刚才买的白面馒头,她低头咬了一口不语,此时已经是天黑了,等深夜的时候他们再出去,不是更加引人怀疑么,有谁大半夜的会出城去。
“相公,不如我们明日再走吧,大半夜的从城门口出去太招摇了。”梦溪只吃了小半个就吃不下了,拉着沈荣柱不肯让他走,“明天一早,我们乔装打扮一下离开,如今这大半夜的,我们出不去的。”
从常理上来说,半夜出城这种事是行不通的,人越少注意力就越集中,大半夜出城,又不是玩隐形战术,两个人能就这么离开才怪。
荣柱确是担心走的越晚情况越多,现在这状况看来,希望张义能够支撑的久一点,能让他们在离开县城之后才招供...
第二天,沈荣柱还是没能如愿出城,不知怎么回事,城门口竟然直接封锁了,本来是可以进出的,只要盘查一下,可如今竟然直接关了城门,沈荣柱带着梦溪在巷子口看着那紧闭的城门,颓然地回到了那破庙里。
“怎么突然连门都关起来了,这要怎么出去呢。”沈荣柱在草堆上走来走去,县城一面环山三面是城墙建筑,还能有什么法子出去呢。
“相公,要不我们不走了,装扮一下,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躲一阵子?”梦溪心中还是不想离开,只要在县城中找个地方躲起来,熬过了这些时候不就没事了么。
“不行,躲哪里去,到时候全县搜查起来,我们能躲哪里去,我出去看看,你在这呆着别到处乱走,我很快回来!”沈荣柱将那装着银票的袋子背到了自己肩上,拉开那挡风的帘子,出了破庙到了街上。
城门关了四周的村子都进不了人,荣柱佯装在摊子上买东西,听着四周几个摊主的聊天声。
“诶呀这城门关着做什么,生意都没了,这到底得关几天啊,我这全家老小还得吃饭呢,这买货的都出不去!”其中一个摊主看着这惨淡的生意唉声叹气了起来。
“是啊,我这大清早才过来的,这一下城门给关了,我要怎么出去回家啊,住在这县城一个晚上,我今天的生意就白做了啊。”
“这除了城门也不是没的出去的。”两个摊贩压低了声音说了起来,沈荣柱凑近了几分,佯装拿着摊子上的物件,低着头注意着他们的话。
隐约间只听见了林子,城西这几个字眼,之间那其中一个摊贩点点头,“你若是赶着回去这不是不可以,不过这路啊不好走,万一迷路在了这林子里,可邪门了,我跟你说啊。”说着两个人又低声咬起了耳朵。
“就这些。”沈荣柱见听不清了,拿着手上的东西要付钱,街上聊这关城门的事很多,荣柱走到另一个摊子上,状似打听地问那个摊主,“老伯,我这昨天才来这边跑货的,今天就要赶回去了,这城门就关了,还有什么法子能出去不?”
“能有什么法子,听说在抓什么犯人,等人抓到了就开了。”那老伯看了沈荣柱一眼,只顾着自己抽着烟杆子。
“可我媳妇快生了,我这还买了东西回去,家里人都等着我呢,人命关天的事,这进也进不来,愁死我了。”沈荣柱做出心急的样子,忽然压低了声音对着那摊主说,“我刚才在那边听到了有人说城西的林子能出去,老伯,是不是真的啊。”
“年轻人,你别胡说了,城西那林子荒废多少年了,进去就要迷路了,还出去呢,那上去就是大山了。”
“那可如何是好啊,那么大的林子里就没有住人么,好歹有个问路的。”
“住什么人,那里邪门的很,早前林子里死过人的,谁都不会去那里的,哪有人住啊,你啊就老实呆上两日,这人抓到了总能出去的。”摊主极力地劝着他,沈荣柱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那我还是再去客栈里住两个晚上吧。”
打探完了消息沈荣柱匆匆回到了破庙里,梦溪一个人靠在那破石像旁边,荣柱愧疚地看着她,很快,很快他们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