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有孕,张狂反被打脸。
街边一家金店里,柳二公子正痴情的望着冯宛云,语气哀伤,“云儿,你我不是约好,待你出宫便求长辈做主完婚吗?你怎么……是不是有人逼迫于你?你明明说过要低调行事不过二选的,云儿……”
冯宛云震惊的看着他,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她虽有意暧昧,也暗示过会想法子落选,但为了不落人把柄可从未说过出格的话啊!柳二公子怎会突然如此?难道还真对她动了情不成?
冯宛云眼中闪过一丝悔意,早知会沦落成侍妾,还不如当初落选了嫁入柳家,好歹也是个大家族的正妻!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想到出去买东西的五皇子,她不敢再同柳二公子多说,忙福身道:“二公子不要乱说,妾身得幸入得皇家,是天大的福分……”
“不!我不信!你明明说过看不起那些文不成武不就的人,明明说过要与我日日吟诗作对、弹琴作画,这些你都忘了吗?你怎么能忘了?”柳二公子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冯宛云的丫鬟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张口怒斥,“你好大的胆子,敢攀扯我们郡王府的女眷?可知这是什么罪?”
冯宛云见有人被他们的争吵吸引过来,心中又怒又急,慌忙推开丫鬟急急的哀求出声,“二公子!算我求你,求你不要再说了,我已为人妇,求你不要纠缠,求你走吧!嘶——”
冯宛云话说的太急,不小心竟咬了舌头,痛的眼中浮现泪光,忙拿帕子捂住嘴低了头,不让旁人看到她的失态。却不想,柳二公子深吸了一口气,哀痛决绝的说道:“云儿你不要哭,你知道我最看不得你流泪,每次你流泪,无论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就当我最后一次……你,我,我以后不会再见你,不会打扰你和郡王……就当我们从未相识!只愿来生……只愿来生……”
柳二公子似是说不下去,霍的转身大步离去。
冯宛云已经呆住了,还没回过神来,五皇子竟脸色铁青的从门外踏入,上前就打了她两巴掌!
“贱妇!不知廉耻!”五皇子气得狠了,只觉自己头上绿油油的,像在嘲笑他这两日对冯氏的改观,“来人!将她堵了嘴带回去交给王妃,本郡王再不想见到她!”
“是!”两名随行侍卫手快的在冯宛云求情前堵了她的嘴,提起扔进了门口的马车。
五皇子怒气难消,心头抑郁,拂袖去了酒楼。
街角的小巷里,柳二公子看着马车驶去冷笑一声,“敢耍弄本公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重!”
他身后的小厮忙谄媚的奉承两句,随即又有些忧心,“公子,那毕竟是郡王,会不会迁怒于您?”
“怕什么?他不过空得个名头,又为皇上所不喜,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何况本公子的嫡亲妹妹可是有大造化的!”柳二公子转身哼着小曲向茶楼走去,今日出了口恶气,当真是爽快!
林黛玉和林安玉虽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但看他们的表情也能猜出一二,特别是冯宛云还被打了堵嘴带走,显见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两姐妹笑了半天,才让家奴买上两盒糕点回家去了。
吴将军被押解进京,墙倒众人推,一时间弹劾他的奏折如雪花般送上了司绍的御案。司绍将奏折押了十日之后,才顺了大家的意,在朝会上判吴将军斩首示众,吴家抄家,男女均发卖为奴,而这时的吴将军已在天牢里受尽折磨、奄奄一息。
这是第一个被斩首的老臣,朝堂上那些惯爱倚老卖老的老家伙们一时间噤若寒蝉,再不敢对司绍指手画脚。这个他们眼中的黄口小儿如今真正成了一位铁血帝王,心狠犹胜太上皇,为保子孙他们也不敢再轻动了,甚至还有识趣的老臣借口年老体衰,奏请致仕,省却司绍许多麻烦!吴妃被贬为答应,禁足于清和宫偏殿,再未出来。柳家却因及时揭露了吴家数项罪名,免去了此次责罚,只是再想晋升已不可能了。
边关大捷,周将军也算立了小功,所以在司绍清闲下来之后,第一个被临幸的就是周将军之女贤妃,之后才轮到其他人。于是,贤妃便自认自己如今是宫中唯一能与林绯玉抗衡的妃嫔,时常挑衅,给林绯玉送了许多争风吃醋的小任务。
但同时,德妃、惠嫔也都不是省油的等,相比于表面的针锋相对,她们更擅长拐弯抹角的使绊子,挑拨别人出头。
林绯玉如今掌管宫权,收拢了不少太监宫女,势力扩张许多,只当她们在杂耍逗乐罢了。再说,天寒地冻的,平日她也不出永华宫,除了贤妃、德妃时常来回禀宫务,其他人都不太见,自然少了许多矛盾。孩子长大还要十几年,她一点都不着急升级之事,就这么5积分、10积分的升着也足够到达五级的标准了,如今小永安正是天真爱笑的时候,她恨不得日日守着,哪里有闲心去管别人?
不过,就算她暂时退出战圈,那几个入宫不久的新人也消停不下来,特别是几人被临幸之后,都仿佛有了底气一般,迅速陷入了宫斗之中,就和她刚嫁入王府同吴佩宜和皇后等人的明争暗斗一样。
这日刘嫔拿了给永安做的小衣服送到永华宫,林绯玉见了她眼中的喜爱微微笑了笑,“劳妹妹费心了,这针线做的真好,细细密密的不会伤到皮肤,永安穿着也舒服。只是如今天寒,针线拿久了也冻手,妹妹要多注意自己身子,不要累着了。”
刘嫔恭敬的笑着,“姐姐放心,能为大皇子做些事情,妹妹心里也欢喜。”说着,她眼神黯然下来,与她前后入府的张氏、方氏都已经不在了,且都无子,如今宫里又进了那么多新人,她怕是没什么指望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回过神来,在永华宫她可不敢失礼,“全靠姐姐提携,妹妹才能得封嫔位,那些势利的宫人也不敢怠慢于我,妹妹心里万分感激,只盼着姐姐不要嫌我烦才好。”
“这是什么话,我平日不爱出去,有你常来陪我说说话自是好的,哪里会烦?今日便留下与我一同用膳吧,邓嬷嬷又做出了新糕点,妹妹也尝个鲜。”林绯玉见永安打了个呵欠,便放轻声音将永安放到周嬷嬷怀里抱了下去。
贵妃的菜色比嫔要多上不少,刘嫔欣喜的应了下来,转而又说起柳嫔、惠嫔几人的争斗,“姐姐可要拉拢个帮手?柳嫔从前日日和吴答应一起,后来吴答应一失势立刻就划清了界限,不是个好的。倒是惠嫔不争不抢,看着平和许多,对姐姐也恭敬。贤妃虽远及不上姐姐得宠,可时日久了怕也不是好对付的,妹妹无用,帮不上姐姐的忙,不如姐姐找个帮手也好同贤妃制衡一二?”
林绯玉没有应下也没有反对,“惠嫔同德妃关系看着不错,又都是京里文臣之后,想来是入宫前就相熟的。我出嫁前才进京,倒是与她们陌生得很。”
“惠嫔偶尔同妹妹提起,还说过遗憾当初没参加荷花宴,无缘听得姐姐弹琴。”刘嫔知道惠嫔是想通过她攀上林绯玉,真心假意她不清楚,但传个话而已,她只说出自己的看法,林绯玉如何决定却不是她能干涉的了。
林绯玉点点头,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传了膳食上来,同刘嫔一起用了午膳,转眼就将惠嫔的事忘在了脑后。惠嫔的好感度虽是0分,不正不负,但此人不像刘嫔那般家世弱,也不像贤妃那般心计浅,反倒圆滑的很,借刘嫔的口投诚也不过就是想借她的势往上爬罢了。
她没放在心上,惠嫔却日日急在心头,皇上虽然临幸后宫,却有十日留宿永华宫,十日独居上元宫,剩余的日子才看心情临幸一二。如今皇上只有大皇子一个子嗣,若能抢先生下二皇子那也算得上有功了,等到三皇子怕是就没那么金贵了,惠嫔如何能不急?而最快的办法就只有讨好林绯玉,希望能让她在皇上跟前提一提了。
几日后,惠嫔发觉林绯玉毫无动静,便知自己是没入林绯玉的眼,暗自恼怒了一晚,决定要想法子显示自己的能力,给自己增加些份量。也是巧了,她正愁如何投诚,就得知了一个震惊又愤恨的消息,想着林绯玉定也容不下此事,立刻打扮妥当去了永华宫。
林绯玉听到惠嫔求见还有些讶异,好笑的对周嬷嬷说,“她这是托人不成,自己来投诚了?”
周嬷嬷帮主子穿好衣服,想着打探来的那些消息,有些忧虑的看着她,“说不定是为着贤妃有孕的事,惠嫔看着是个有心思的,怕是想要借刀杀人,挑拨主子去对付贤妃。主子,您……”
林绯玉动作一顿,笑起来摇摇头,“嬷嬷放心,自我决定进宫之日起,便从未想过独占皇上,若后宫除我之外再无所出,怕是前朝那些大臣第一个就容不下我,我林家也将腹背受敌。得宠不算什么,独宠却可能遭祸,历来那些独宠的妃嫔哪一个不是凄惨死去?只留下个祸国妖孽的罪名罢了,我还想安稳的看着永安长大,可不愿背上这个名头。”
周嬷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为主子心疼,哪个女子不希望有个真心疼惜自己的良人?可主子却总是这般聪慧理智,从不为感情之事烦扰,无非就是知道永远盼不到,才压抑着自己从不期盼罢了。但也幸好主子是这番性子,在皇宫中倒是少了伤心。
林绯玉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嬷嬷放心吧,我一点也不觉着苦,只要我不犯错不被贬,这宫里已经没几个人能越过我去了,我只求能护着永安长大,其他的都不求了。”
周嬷嬷怕说多了引得主子伤心,暗自告诫自己再不可提及此事,面上却笑着点头,说林绯玉想的对。
林绯玉进了前堂,坐在主位受了惠嫔的礼,温和的笑道:“惠嫔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妹妹是来探望贵妃娘娘的,自皇后娘娘静养之后,姐妹们不需请安,倒是难得见贵妃娘娘一面。贵妃娘娘可能适应京里的寒凉?听说扬州的冬日要比北方温暖许多,连毛皮都用不到。”惠嫔仿佛只是来闲话一般,满脸的关心。
林绯玉不动声色的笑着,“多谢惠嫔关心,外头虽冷,但宫里炭火充足,倒也没觉着如何。既来了京里,慢慢便能适应了。”
两人又闲话几句,惠嫔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林绯玉只做不知,慢慢的品着茶不出声。惠嫔等不到她主动问询很是无奈,只好故作迟疑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贵妃娘娘,妹妹前儿个在园子里,无意中听到了两个小丫头的对话,似乎是……贤妃有了。”
林绯玉一挑眉,转头看向她,嘴角勾起,“哦?贤妃倒是好福气,这么快就有了。”
惠嫔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些紧张的捏了捏帕子,面露恭敬,“贵妃娘娘不要嫌妹妹多事,贤妃平日与姐妹们相处时,言语间对贵妃娘娘多有冒犯,妹妹人微言轻,也无法与之争辩,只是心中恼怒她不敬贵妃娘娘。如今她有了身孕,若生下二皇子就只比大皇子小了一岁,这……怕是将来更不将贵妃娘娘放在眼里了。”
林绯玉眉头微皱,似是随意的瞥了门口一眼,“惠嫔多虑了,贤妃的性子一向心直口快,想来没什么恶意。皇上如今子嗣稀薄,正是该开枝散叶的时候,若贤妃真能诞下二皇子,那可是值得高兴的事儿,皇上也会欣喜。惠嫔也要好生调养身子,早日生下皇子公主才好。”
惠嫔愣了愣,随即垂下视线掩饰住不可置信的眼神,“许是妹妹多心了,妹妹也是怕贤妃得势会对贵妃娘娘不利,特来禀报贵妃娘娘一声。”
“嗯,惠嫔且安心吧。”
惠嫔见她如何也不肯接自己的话,渐渐升了火气,也不想多留,又关心了几句大皇子便告退离去了。林绯玉走到门口,紫芙、紫芸正等在那里,她弯了弯嘴角,想必方才那番对话不久后便会传入司绍耳中。
司绍派过来的人虽不是刻意监视她,但这种触及阴私的事若听到了通常都会上报给司绍,反正她武艺高深,有没有人能听到她都知道,正好可以借这些人的口传话,证明自己无害人之心。
惠嫔原本只想徐徐图之,但贤妃怀孕打乱了她的阵脚,这才出言挑拨林绯玉,谁知林绯玉竟半点不受挑拨。如此,她想要生下二皇子就只能自己动手让贤妃落胎了,当真是心中急切。
晚上贤妃听说皇上又宿在永华宫,心里愤恨,扫落了一桌子茶点,发泄自己的怒气。嬷嬷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忙出口相劝,“哎呦我的主子,您可不能动怒啊,您如今怀着小主子,可得小心着些!”
贤妃摸着小腹,忽然露出个笑来,“也是,本宫如今可是怀着二皇子,金贵得很,何必为这种小事动怒?”
她瞥了眼地上的碎片,声音冷了下来,“一群废物!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东西收拾干净?伤到本宫你们陪得起吗?!”
旁边侍立的宫女连忙跪地请罪,爬到桌边开始收拾碎片,划破了手也不敢慢半分。
贤妃抬手扶了下金钗,随口道:“将这里收拾干净,要一点痕迹不留。还有,去叫太医,就说本宫有些不舒服。”
嬷嬷怕宫女碰到她,忙扶着她坐到稍远的地方,疑惑的问,“主子,不是要满三月再说吗?今晚就要召太医?”
“不错,本宫就看不得贵妃那得宠的样子,哼,不就仗着生了孩子?如今本宫也有了身孕,就不信她还猖狂的起来!”贤妃拨了拨指甲,“等太医看过之后,就派人去请皇上,呵,明日啊,这宫里都会传皇上从永华宫来了我这里,我看贵妃脸上还挂不挂得住笑!”
嬷嬷端了水给她润口,乐呵呵的点头,“主子的主意好,今儿可是都知道皇上在永华宫留宿的,若待会儿皇上再出来,那可是狠狠下了淑贵妃的面子。等主子生下二皇子封了贵妃,定能越过她掌管宫权的。”
贤妃听着奉承话,满意的笑起来,“这是自然,她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庶女,什么记做嫡女?不过说着好听罢了,拿什么和我比?”
“禀娘娘,太医到了。”一个宫女低着头进门禀道。
贤妃扶着嬷嬷的手走到床边,躺好后放下帷幔,“宣。”
太医随宫女进门,恭敬的给贤妃行了礼,上前为贤妃诊脉。怀孕的脉搏最好分辨,太医确定胎象无异之后立刻满嘴的吉祥话,“恭喜娘娘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娘娘身子无碍,胎象也稳固,定能生下个健壮的小皇子。”
贤妃自得的笑了笑,嘴上却慢悠悠的说道:“本宫方才腹痛,是不是动了胎气啊?怕是要调养调养吧?”
太医整日面对这些人,自然听出了她话中之意,连忙应和,“许是月份尚短,臣开副安胎药给娘娘,用过后定当无碍。”
“嗯,赏。”
“臣谢贤妃娘娘赏!”太医退下时隐约听到贤妃命人去请皇上,他眼皮一跳,想起方才众人没半点惊喜的样子,必是早就知晓贤妃有孕了。当即加快了脚步,淑贵妃才是宠冠后宫的那位,他可不想搅进什么争斗。
司绍同林绯玉已经睡下,白日里惠嫔挑拨那番话在晚膳时就传到了司绍耳中,他对林绯玉的应对很满意。在他看来,林绯玉地位稳固,又有皇长子傍身,根本不需要拉帮结派,至于那惠嫔,那种女人他见得多了,在他面前知书达理,背后却挑拨生事,世家女子多是如此,没什么稀奇的。对于不在意的人,他向来是漠不关心的,后宫那些女人叫什么名字他都不记得。
司绍将林绯玉抱在怀里感受着这份亲密,他长这么大,还没人能如此亲近他,只有林绯玉能给他温暖,仿似只要进了永华宫,他们就是一对最平凡最亲密的夫妻。这让他万分庆幸当初对林绯玉立下承诺,绝不将其他女子安排进永华宫,不然,怕是他们在独处之时要受不少打扰。
他轻吻了下林绯玉的发顶,闭上眼打算入睡。谁知门口的福顺忽然低声禀报,“主子,玉明宫的人求见,说贤妃娘娘不舒服刚召见了太医,太医诊脉是动了胎气,贤妃娘娘受惊请主子过去。”虽然那宫人眼神闪烁,不像说真话的样子,但事关皇嗣,不是他一个太监能做主的。
林绯玉刚睡着就被吵醒了,又是这么个争风吃醋的事,有些反感,推开司绍翻了个身却没说话。
司绍一边挪过去重新抱住她,一边冷声道:“命当值的太医都去给她诊脉,诸如此事不必再报。”他又不是太医叫他有什么用?那些一看见皇帝立马就病愈的女人还真把皇帝当傻子了!当年甄贵妃争宠可比这手段高多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司绍低笑一声,亲了亲林绯玉的耳朵,“浅浅生气了?我怎么会下你的面子?”
林绯玉声音闷闷的,“等你有了第二个孩子,还会宠爱永安吗?”
司绍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林绯玉恼怒的掐了下他的胳膊,司绍好不容易止住笑,将她转过来面对面,“原来你是在烦这个,永安是我期盼许久才得来的孩子,是浅浅送给我的珍宝,我定会疼他一世。”
他从来不是个轻易许诺的人,但此时他的眼中充满了认真。他没有那么多心力面面俱到,放在林绯玉身上的情感和放在永安身上的慈爱几乎占尽了他私下里的时间,就算第二个孩子是林绯玉生的,他想他也不一定像疼永安那般疼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