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拜个早年

  “榕姐, 若是你和离不了又会如何做?”
  看着睡在旁边的余榕, 孙芸芸不禁问道。她这几天活的行尸走肉, 有的时候真想一死, 平时天天说视她如己出的姑姑立马都变卦, 虽然还是对她很好, 可是总是站在表哥的立场说话。而表哥却喜欢王家那个女儿。
  余榕略想了想, 小声道:“主要看你想要什么。若是想把姓王的赶出去,那办法多的是。重要的是把姓王的赶出去后你就清净了吗?没了姓王的,以后就没有其他人了吗?如果是我, 我就让她进门,俗话说远香近臭,她一个无名无分的, 生下来的连族谱都上不了。过一年两年可以, 可十年二十年她还愿意吗?而你表哥跟她在一起,虽说对男子影响没有女子大。可他是个读书人, 招个娘家妇女做小老婆, 他的朋友见着他都要掩鼻而走。好听一点叫风流, 不好听叫下流。”
  “你再不用担心这些, 若他肯改过跟你好, 你也不要旧事重提,好好过。姓王的不足为虑, 这不是你跟姓王的之间的问题,而是你跟你相公之间的问题。你能扭转他跟你好, 那就再也没什么了, 若是扭转不过来,榕姐还是劝你和离。”
  孙芸芸听了这一席话,如遭雷击,是啊,跟卖豆腐的那个女的有什么关系。主要还是表哥自己明明就跟她早就定亲了,还来这一遭,既然无心又不退婚,进门了才跟自己吹胡子瞪眼好似自己妨碍了他一样。
  “榕姐,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好好过的。”
  孙芸芸很坚持的在余榕家住了下来,早上还跟余榕一起起来帮余榕扎鞋底,因为她之前做过。俩姐妹一边说话,一边做鞋,日子过的很快,孙芸芸心情却好了起来。以前她都是听大人们说三舅母怎么样,脾气不好,可现在真的住在一起反而觉得张氏热心,余榕也十分好相处,逐渐恢复了一点少女的样子。
  “三舅妈,这是我跟榕姐今天学的扎花?您看这朵做的怎么样?”孙芸芸扬起手中的花给张氏看。
  张氏看了一下,赞道:“不错,到时候给你娘戴着。”
  几人正在说话,却见一妇人进来,孙芸芸脸色立马变了。张氏认得孙芸芸的姑姑,那个时候余大姑嫁进去的时候,张氏去见过这位孙家的姑奶奶。
  “高夫人怎么有空过来?”张氏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又使眼色让余榕把孙芸芸带回去。
  余榕拉了拉她,孙芸芸也不走,而是喊了一声:“姑母怎么来了?”
  高夫人一脸受伤的样子,“芸芸你别是听了什么人的挑拨吧。姑妈今天特地接你回去的,你有多少的气只管跟姑妈说,姑妈让你表哥跟你赔罪就是。你爱吃姑妈做的小鱼干,姑妈最近又晒了一些?走咱们回去吧!”
  孙芸芸一句话也不说,张氏往前一拦,“高夫人,若是有诚意,也不该你来?小两口的事情就得让他们自己解决。也不枉你们家凤翔天天说自己是读书人,读书人就得明理懂礼,要不然跟我们这些乡下泥腿子又有什么区别?”
  高夫人何时受过这样的慢待,她嫁的好,人既漂亮又会说话,家里家外一把手。如今看张氏这样难免心里不舒服,又看孙芸芸也不出声,心里更气恼。
  “她三舅母看你说的什么话?”
  张氏大声道:“自己的亲侄女你怎么对待的,呸,大不了一拍两散,我闺女反正要嫁人了,把芸芸留在我家也好。总比去那狼窝,还亲戚什么读书人,不要脸的东西,比那畜生还不如?就这样还想考功名。你等着吧,等你儿子中了功名,我都去闹……”
  再没有比张氏更厉害的人物了,孙芸芸听起来也底气十足。余榕也跟着道:“高夫人,您若是要两个人过的好,这总得他们两人商量才行,您说是不是?再者和离虽说对女人不好,可对男人也未必好。要想授官加爵的人一身小辫子等着被别人抓,这可就不好了,我竟不知道什么无官无爵之人还可以纳妾了……”
  高夫人是知道余榕的,毕竟吴襄素有才名,而且一表人才,却没想到余榕也是个厉害人物。她喊孙芸芸:“芸芸,跟我回去吧?”
  孙芸芸看也不看她一眼,“姑母若是心疼我,合该让表哥过来才是。”自己总该面对的,余大姑把她放在这里其一是不想自家祖母为难,其二也是张氏母女厉害也护短。
  看孙芸芸这么说,高夫人一脸失望的看了看她,才道:“我让你表哥等会儿就来。”
  她一走,余榕就笑道:“你再回去不用怕,都是些纸老虎。”
  晚上高凤翔果真来了,他国字脸生的方正,看上去不是很高兴。余榕特地让孙芸芸打扮的漂亮一点,只是脸上冷若冰霜,高凤翔看到就愣了一下,他倒也不是什么狼心狗肺之人,只是不喜欢表妹罢了,太熟悉了当妹妹看的,突然成了妻子,难免接受不了,同时又有了心爱之人,更是瞧不上这个表妹。
  可今天的表妹却完全不一样,平时觉得孙芸芸皮色微黑,今天一看,却是气色十分好不说。穿搭更是恍若仙女一样,只见她今日穿的湖纱做的衣裳,广袖窄腰,头发梳的高髻。高凤翔亲自进去跟孙芸芸俩夫妻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俩人脸上还带着笑意,高凤翔跟张氏行了一礼,还让人带来了钱跟布匹粮食,“这几日多有打扰,还望舅母见谅。”
  “不值当什么,日后合该好好过日子才是。”张氏可不会把这东西往外推。
  孙芸芸拉着余榕的手道:“等你出嫁我再来,榕姐可别嫌弃我。”她这个时候已经很放松了。
  余榕笑道:“以后去吴家找我也行。”
  孙芸芸走了后,余松全心全力的帮着妹妹办着婚事,譬如要请谁来,到何处请客这些余松都要准备。而且他的新店也投入许多精力,这个时候余树年纪虽小,但机灵的很,一下子就派上用场了。
  “姐,你做的那件衣裳卖的不错。还有成衣我看卖的最好了,若是可以最好多做些短打。”余树认得字,每日都做账,倒比梁先生做的还清楚一些。
  余松为了给自己的妹妹添些进项,开店都特地留了布匹跟成衣大部分还是由余榕来做。当然余榕也确实是做的好,比湖阳县很多铺子做的都好,所以余松也愿意让妹妹做。
  吴家开始纳彩,也就是送彩礼,果真只有五十两,外加干果八盒,头面两套,首饰一套,再有布匹八匹,猪肉两头,粳米十斤等等。而余家也开始送嫁妆,因为她们住的近,不比人家住的远的,所以嫁妆先送过去。
  本来存着看笑话心态的苗秋纹出去看了看,嫁妆虽然不多,但也很可看了。比如那绣屏就十分精致,放在上面让人称叹。还有家具都是实木做的,颜色也好看,而且搬下来的时候各色座椅躺椅都有。
  贵儿很有面子道:“我们舅老爷这次在沿河那边又开了一家新店,生意可好了。”余家族人众多,虽说平时不大团结,但要出风头的好事谁都想去。
  等余家人都送完嫁妆了,才从吴家回去。再等几天就是亲迎的日子,吴襄特地请假回来的,就是怕错过了花期。
  吴刘氏却喊了吴襄过去,“你妹妹这几日怕是赶不到,要不再多延迟几天?”
  吴襄都快气死了,“这日子是早就定下的,怎么就要改了。娘平日偏心妹妹我都没话说,只是这次却不行。这又不是小事,大伙儿都知道的事情,我们突然改了日期,旁人还以为我们对婚事有意见。再有,不是有怜柔在,新娘子有人陪着就行。”从小就是这样,旁人家是重男轻女,他们家是倒过来,但说重女轻男又不对。因为吴刘氏对二妹怜柔并不喜欢,这就奇了怪了。
  以前的事吴襄也不想再提,反正他觉得凡是父母与子女都有缘分的,他没这个缘分就罢了。但人家余榕还没有进门就要受他妹妹的气,这还像话吗?
  “还是再等等吧,你若爬余家人怪罪,我去说便是。”吴刘氏可不管这么多。
  吴襄道:“这亲是我成还是您成?怎么说改就改。再没有您这样的,若再如此,我就要问问大妹妹,怎么嫁出去了还非得管哥哥的事情,连成婚都得要她来?她是玉皇大帝还是如来佛祖,我是不是像请个菩萨似的才行。”
  打小吴刘氏就不喜欢吴襄,到现在依然是,就是觉得吴襄太自私,永远只为自己考虑。
  “你这么生气干嘛?娶了媳妇你就不认娘了。什么都得余家满意,余家又是什么东西。”
  吴襄冷笑:“那行,你改日子了,我就去余家做上门女婿,反正我不怕。我就逢人就说我妹妹一定要管哥哥的亲事,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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