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鉴诡师 第251节

  菜贩子应该是想把她指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也算是个好心肠的人了。
  “妈妈!”不远处,之前躲着我和二八大杠的小男孩,不知何时冒出来,躲在一个菜摊附近兴奋的挥舞着暑假作业。
  正要顺着菜贩子指的道,去往后方花鸟区的女人,像是听到了声音,忽然看向小男孩的方向。
  她没有阴阳眼,自然什么都看不见。
  她茫然的张望,问菜贩子:“你有没有听到我儿子的声音,他在叫我。”
  菜贩子同情的看着她:“没听见,可能在后面,你去后面找吧,这里车太多了。”
  但女人已经听到了孩子的叫声,并不再听菜贩子的话,自顾自的,开始寻摸着往前走。
  “妈妈!”小男孩兴奋又焦急的呼唤,时不时畏惧的看向我这边。
  我想,如果不是我在,这会儿他应该已经朝着女人扑过去了。
  我估摸着,这女人的儿子,大概是在菜市场出了什么意外,鬼魂一直被困在这里,无法往生,所以时不时给母亲托梦。
  可惜的是,人鬼殊途,这母子两大概已经无数次的错身而过了。
  女人从小男孩的身体里穿了过去,茫然的往前走,四处张望,低着头找,嘴里呼唤着:“宾宾,你在哪儿?宾宾……”
  “妈妈、妈妈……我在这儿啊,你怎么看不见我,呜呜。”小男孩跟在女人身边,一次次试图去拉她的手和衣服,却总是拉了个空。
  女人的呼唤声,小男孩的哭泣声,母子两的身影渐渐往菜市场深处走去。
  我挺想出手的,但是……
  正犹豫间,原本跟在女人身后的小男孩,忽然爆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
  这声尖叫别人听不见,只有我和二八大杠听见了。
  只见那小男孩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惧的东西,一声大叫过后,一下子钻进了旁边一个买菜的摊子底下,躲在摊子下面瑟瑟发抖。
  我顺着看过去,发现是对面走过来一个男人。
  那男人和女人应该是认识的,拦着女人应该是说了几句话。
  离得太远,说什么我自然是听不清楚的,只能看见小男孩浑身冒黑气,神情恐惧的看着那个男人。
  我不由得皱眉:这是有情况?难道小男孩的失踪,和这个男人有关?
  二八大杠跟我们相处久了,越来越有眼力见儿,都会察言观色了。
  估计是看出我有点动摇,它及时的响铃提示我,表示该回家了。
  这一声响,把我拉了回来。
  差点儿我就忍不住上去查看了。
  “走吧。还是老古说的对,诡物作祟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抓大放小,也不是都能管的过来,还是自保要紧,对吧?”
  二八大杠表示同意,于是我没再理会那对母子,推着自行车出了菜市场,到了以往的老地点,一个没人的墙角处,开始加速。
  这个插曲我没有跟老谢提过,接下来一切照旧。
  第二周,同样的时间,周一早上六点,我照例去采购一周的食物,不过这次,鬼多了一个。
  是那个女人。
  她穿着厚实的秋装,还是上次见面时的打扮,唯一不同的是,她脸上神志不清,傻乎乎的模样没有了。
  乍一看,就是个普通的女人,手上还牵着个小男孩,母子两人,一个秋装,一个夏装,站在人堆里很显眼。
  才一周的功夫,女人居然死了?
  母子团聚是好事,但以这样的方式团聚……
  我一下子想到那个和女人搭讪,让小男孩恐惧的男人。
  不出意外,这母子两人的死,肯定和那个男人有关。
  他究竟是谁?
  这母子两人的鬼魂,为什么逗留在菜市场?
  二八大杠响了响铃:哇塞,两个点心。
  “如果上周,我出手干预,或许这个女人就不会死……”在我心里略微有些不好受的时候,那母子二人发现了我。
  小男孩于是怯生生的躲到了母亲身后,只探出小半张脸来观察我。
  女人看起来很清醒,与我对视时,惊讶的开口。
  隔得太远听不见她的声音,但从她的神情和唇形,能大致判断出,她说的应该是‘你能看见我?’一类的。
  我微微点了点头,没过去。
  这会儿菜已经买完,车后塑料框装满了一周的食材。
  女人开始拖着小男孩往我这边走,鬼魂的移速速度很快,刹那间,母子二人就站在了离我三米开外的距离。
  “你能看见我们吗?”这次,她的声音很清晰。
  我道:“能。我有阴阳眼,可以看见你们。”
  女人高兴极了,忙道:“能不能帮我们报警,我们母子是被人害死的!”
  我道:“可以。你把来龙去脉告诉我,我帮你们转达。”
  这种事情,报警得讲证据,但报给诡案组不需要。
  第360章 母子求助(下)
  “好,太好了。这里的人都看不见我们,我们也没办法离开这里,那个害我们的人,每天都在这里溜达,我们好害怕。他身上的气息,会让我们受伤。”
  死后化为鬼,对于生前害死自己的人或者物,要么产生仇恨,进而报复;要么身怀恐惧,不敢靠近。
  这就是‘鬼怕恶人’说法的由来。
  “这里说话不方便,去那儿吧。”我指了个角落处,然后推着自行车,带着母子两人到了菜市场墙根儿下。
  “这儿人少,也没车,在这儿说吧,否则我杵在路中间,对着空气聊天,挺像神经病的。你叫什么名字?”
  “谢谢你啊小兄弟,我叫花蕙兰,以前也在这片菜市场卖菜,跟这里很多商贩都熟,熟人都管我叫花姐。”
  “这是你儿子?”
  “是!是我儿子!今年刚放暑假,我卖菜的时候就带上孩子。我有个小档口,以前是在里面的摊位,小孩儿可以跟着,在后面搭个小凳子写作业。我是单亲妈妈,孩子他爸在他一岁的时候,就出车祸死了,那时候赔偿的钱也不多,不像现在,撞死个人动辄就赔上百万的。”
  “当时赔了四十多万,我就拿着这钱,一直带着孩子过,弄了这么个档口营生。那天生意忙,他写完作业就说出去玩一会儿。他从小就在菜市场长大的,熟的很,平时都是写完作业就去玩,如果档口忙,他就不出去玩,留下来帮忙,孩子很乖的。”
  “妈妈。”小男孩抱着她的手,轻轻靠着。
  花姐摸了摸他的脑袋,似乎想哭,但没哭出来:“那天不忙,他就出去玩了。我也没什么生意,一边守着摊子,一边玩手机。都怪我,我不该玩手机,但是……日子太苦,也太闷了,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也就是玩手机的时候有一点快乐。”
  我点了点头。
  生活太难了,特别是普通人,上班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外出消费旅游,都需要钱。
  现在大部分普通人,在劳累过后,最廉价、最轻松的娱乐方式就是玩手机,刷各种软件了。
  她一个单亲妈妈,偶尔闲下来,坐在摊子上玩一会儿手机,能算什么错?
  我安慰道:“别这么想,这不是你的问题,是坏人的问题。恶人干了恶事,就是他们的责任,不该正常人背锅。我没猜错的话,就是那段时间,你儿子失踪了?”
  阿花难过的点头:“失踪了。菜市场有监控的,也报警了,但菜市场的监控不那么全,人又多。监控查一半,线索就断了。大家都说是被人贩子,趁着菜市场人多给拐走了,我也以为是那样……可我每天晚上都能梦见他。”
  她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儿子。
  我道:“上周我见过你,那时候你还活着,也是这个时间,你来找你的儿子,遇到一个男人跟你搭话,你儿子很怕那个男人。”
  阿花神情扭曲起来:“就是他!没想到是他!呜呜,那个畜牲!”
  “他是?”
  阿花道:“是我老公的好朋友,没有想到他是那样的人。他跟我老公认识十多年了,因为一个地方,住的又近。我老公死后,他还挺关照我的,我一直觉得我老公交了个靠谱的好朋友。对了,我当初在菜市场谋生,还是他出的主意,他也在菜市场干,他是这儿的管理员。这里档位竞争也挺激烈的,想搞下来,都要包红包,因为他的帮忙,我的红包比别人包的都少,我一直都很感激他。”
  “我家孩子跟他也很亲,总之……总之我之前一直觉得,我老公没交错这个朋友。平时逢年过节,我也会招呼请他吃饭,送礼什么的,两家关系走动的很好。直到上周我才知道真相,他是个变态,恋童癖,专挑熟人的孩子作案,我家宾宾那天就是、就是被他失手……折磨死了。”
  恋童癖?
  我倒抽一口凉气,别提多恶心了,一时间暗暗后悔。
  早知如此,我上周就该出手,这样花蕙兰也不至于丢了命。
  恋童癖往往隐藏的很深,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一但被发现,就很难在社会上混了。
  所以他们往往表现的很正常,甚至比正常人还要正常,日常生活中,如果不是事发败露,根本发现不了。
  而他们往往就是熟人作案,借着亲戚、朋友等名义,对孩子实施猥亵,利用小孩子对大人的顺从和恐惧,往往能频繁得手。
  “……宾宾那天被他带到了他的店里,他是店在后面卖干货的,然后……然后就……宾宾比较凶,反抗的厉害,在身上弄出了伤口。他害怕发现,也被激怒了,就把宾宾活活给掐死了。”说着,她抬起小男孩的下巴,露出他脖子上一道青紫色的掐痕。
  “上周,那个时候,我是说我活着的时候,孩子不见了,我那个时候脑子是不清醒的。但那个时候,我就听到一个声音,说让我跟着他,跟着他就可以找到孩子……我后来就下意识,我就迷迷糊糊的跟上去了。”
  声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声音?男的女的?”
  花姐摇头:“我不知道,我甚至不能确定,因为那个时候,我脑子不好。我是死了以后,脑子才清醒的。”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活着的时候清醒,死了迷糊。
  但也有活着的时候受到刺激,魂魄不稳,精神恍惚,死了之后魂魄和一,反而清醒的情况。
  许多疯了大半辈子的人,在快要死的时候突然清醒过来,往往就是这个情况。
  花姐大概就属于第二种。
  她接着道:“……也可能是我自己的声音?就好像母子血脉相连,我的第六感,我的某一个灵魂看到了真相,在给我指引方向……反正我去了,然后躲着,偷看……我就看见他把另一个孩子带回了店里,还关上了后面的门。”
  “我趴过去看,透过缝隙,看到他准备对那个小女孩犯罪,我立刻意识到了真相,我就砸门。他怕我惊动人,一下子把我拉进去,堵住了我的嘴,我拼命反抗,抓到烟灰缸,砸破了他的头,然后……然后,我也被他掐死了……”
  “那种店有地下室,用来储藏货物的。他把我的尸体藏在地下室,在一口缸里,缸太小,他把我折断了塞进去,我儿子的尸体也在里面。他那个干货店在最里面,那一道过去都是监控盲区……”
  说完,她看着我:“帮我们报警,警察找到尸体就可以了。就在地下室的缸里,用泥巴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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