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妹非要和我换亲 第135节

  皇帝复又翻翻那家书,对一旁小太监吩咐道:“你去朕书房里,将那个鸡血玉的玉匣找出来,朕回来要用。”
  说罢,皇帝复又将那厚厚一摞子家书装回信封里,起身对福禄道:“摆驾荣仪宫。”
  许久未见仪妃,如今儿子来信,还上报了妻有孕的好消息,那他就去仪妃宫里瞧瞧,一道看看家书,再同她说说要抱孙儿的好消息。
  等回来,便将这家书收进玉匣里,也不知老三日后还会不会写?希望他每到一地,都能给他写封家书回来,虽然全是流水账,但是他爱看。
  福禄陪着皇帝,望着他嘴角罕见的浅笑,于心暖暖的同他一道出了勤政殿的门,坐上轿辇,往荣仪宫而去。
  琰郡王擢升亲王的消息,很快便昭告天下。
  太子和皇后近来处境低迷的很,太子更是鲜少出太子府,听见谢尧臣成了琰王,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他和母后已经试探过多次,他这弟弟是个真正的废物,即便成了琰王,他还是个废物,根本无需放在心上,只着人往琰王府送了贺礼,他真正要留意的是如今如日中天的端顺王。
  端顺王也没多在意谢尧臣封亲王一事,顾希文已死,家里如今只有宋瑶月一个寡妇,还被三弟看管软禁,除了《治国论》未完,他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如今他靠着《治国论》如日中天,不仅得了父皇的看重,还赢得百官心服口服,只需再推把手,皇位就是他囊中之物,三弟升琰王,对他能有什么影响?大大方方的往琰王府送了贺礼。
  京中其余人得知后,也没多大反应,三殿下当年出宫时,本就该封亲王,但他自己实在荒唐,所以陛下才给了个郡王,如今拿回应得的罢了,只纷纷送了贺礼。
  但在安济坊顾家,被谢尧臣的人看管起来的宋瑶月,在听闻消息后,却呆住,手里缝补衣衫的针渐缓了下来。
  谢尧臣怎么会成了亲王?他不是一直不得皇帝喜欢吗?前世差不多这个时候,他不是被皇帝厌弃,赐了鸩酒吗?
  为何等到现在,他反而得皇帝喜欢,还成了亲王?他怎会成了亲王?为什么做她夫君的时候,他便没这能耐?
  宋瑶月看着手里破了都不得不自己补的衣服,心间陡然生出一股难解的意难平。她明明是为了过更好的日子,才将谢尧臣甩去一边,可为何事到如今,她成了这样,他却越过越好?
  她脑海中莫名出现宋寻月那张脸,她似是意识到什么,但是她下意识便给否了,前世谢尧臣人生境遇,怎么能会是她的缘故?是她命不好罢了,宋寻月那种打小就被自己的欺负的东西,怎么可能越过自己去?不可能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还没到最后呢,怎知她的人生不会再有机遇?
  宋瑶月如此这般想着,继续缝补衣服。只是她憋着一股气,每一针下去,都像泄愤般扎在衣服上。
  而宋俊,自是在当日早朝上,福禄宣读圣旨时,得知谢尧臣擢升亲王一事,他亦清晰听到,福禄念道“妻宋氏为琰王妃”。宋俊不禁抿唇,自当日孙氏和次女在别苑宴会闹事,长女同他断绝关系的消息,自然也跟着传遍京城。
  这连月来,他不仅被御史参了一本,罚了半年俸禄,在翰林也明显感觉被人疏远,他本是孙氏一事的受害者,寻常旁人得知,哪怕是为着面子,也会说几句宽慰的话。但是他识人不明,纵容继室苛待长女的事,也同时被传开,多少成了笑柄,他私底下听见过,有同僚笑他竟如此蠢笨,被妇人欺骗坑害这么些年,还浑然不知。
  福禄公公宣读圣旨时,他便见有同僚,时不时往他这边瞥,随后眼露笑意,这种感觉,当真是不好受。
  宋俊脸上虽然不好看,后悔也只是后悔没有早点答应宋寻月,以至于被孙氏和宋瑶月将事情闹得更大,但是他并未因失去这个女儿有多可惜,如今也只是升个亲王,以琰王的能耐,成为亲王,已是顶天了。
  下朝后,有关系还算好的同僚劝他,养大个女儿不容易,去好好跟长女道个歉,好生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兴许还有回转的余地。但宋俊想了想,还是算了吧,琰王和长女,也不见得能在官途上给他多大的助益,他何苦拉下脸去给晚辈道歉?
  他委实做不出,就这样吧。
  六月中旬,天气已是很热,谢尧臣和宋寻月,在天女河县呆了一个月。
  这日午后,用过午膳后,二人将院里婢女和小厮全部赶出去后,便将门窗大开,拉上蚊帐,一道在罗汉床上看书。
  窗外植被茂盛,窗户打开,外头一片绿油油,阳光艰难的钻过树叶缝隙,点点斑驳的落进窗里,伴随着阵阵鸟鸣与接连不断的蝉鸣,处处皆是盛夏的光景。
  罗汉床上已换上凉席,但谢尧臣还是嫌热,赶走屋里婢女后,便脱了外衣和中衣,只穿着一条中裤半躺在罗汉床上,发冠倒是束得规整,凤尾冠上坠在凤尾上的两条细金链子,随意搭在他两边肩上。他手里拿着一本《论语》,书脊立在小腹上,里侧的腿自然曲起,靠近宋寻月的那条腿平放,正在念书给旁边的宋寻月听。
  孩子已经四个月,宋寻月已显怀,小腹微微隆起,但还不是特别明显。她也热,穿着薄纱裙子,上身小衣外只穿着一件丝绸质地的半透开衫,侧倚在谢尧臣身边,打着手里团扇听他念《论语》。
  着实听得困!
  宋寻月目光一直在谢尧臣侧脸和上半身流连,要不是她的夫君生得好,脱了上衣后还有男色填眼,她怕是已经睡过去了。
  自得知有孕,她家王爷一改常态,话本什么的基本不碰,除了每天给她念得书变成了《论语》《孟子》《史记》等,便是闲暇时,他自己看的书,也都换成了圣贤经典,说是怕以后孩子出生教不了,得现在抓紧补起来。
  夫君确实足够好看,但架不住夏日的午后,这安逸的氛围过于适合睡觉,宋寻月强自撑了一会儿,还是团扇遮唇,打起了哈欠。
  谢尧臣见此转头,看着她笑:“困了?”
  宋寻月疲累眨眨眼:“又困又热。”说着,复又打扇。
  谢尧臣道:“今日不能再睡,昨天下午睡太久,昨晚你都走了觉,忍忍,不然晚上又睡不着。”
  宋寻月点头,抬起身子倾过去,枕在谢尧臣腹上,对他道:“那你陪我说会儿话。”
  “好!”谢尧臣从善如流的将《论语》放下,手搭上她鬓发,本想摸摸她鬓发,却摸到一片潮湿,便伸手脱她开衫,对她道:“这么热,别穿着了,屋里就咱俩。”
  说话间,那丝绸开衫已被他扯了下来,宋寻月身上只剩一件藕荷色的小衣。
  确实是热,她便没再拒绝,就这般枕在他腹上,问道:“父皇怎么忽然升你做琰王?”
  她枕在自己腹上,后脑勺对着他,脱了开衫后身上只余小衣,后背一片白皙光洁,腰间唯有小衣系带,直勾人心魄。
  谢尧臣喉结微动,随后将目光移开,看向窗外,这才回道:“不知,许是家书写到了当爹的心坎上。”
  宋寻月笑:“管他什么缘故,年俸比从前翻倍了。”
  谢尧臣听罢不由失笑,就惦记银子,他打趣道:“亲王年俸也不过两万多两,连祝东风的零头都没有,哪值得你惦记?”
  “诶?”宋寻月反驳道:“此话差异,你这是没过过苦日子,不知蚊子再小也是肉的道理,咱们要居安思危,再少也得要!”
  她说这话时,语气虽严肃,却也格外俏皮,谢尧臣听着心间喜欢。他忽地坐起身,枕在他腹上的宋寻月也不得不跟着起,宋寻月正欲转身问他要去做什么,却被他揽住腰,拖住后背放倒在竹席上。
  谢尧臣望着她的眼睛,低声道:“四个月了,可以了吧?”
  宋寻月抬眼望他,同样低语回道:“可我私底下问过女医,说是再等半个月比较好。”
  谢尧臣失望撇下嘴,短促叹口气,皱眉道:“一个月了。”自得知她有身孕,至今一个月,他连看都不敢多看她,晚上睡觉也不敢像从前一样肆无忌惮的搂着,就怕忍不住。
  宋寻月打他肩,将他推下去,随后趴在他胸膛上,脸颊微红,低声嗔道:“可这一个月也没素着你。”
  谢尧臣闻言失笑,转身侧躺,同她面对面,指尖朝下,手掌覆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指尖去挑她裙边,眼睛望着她饱满鲜红的唇,道:“才两次。”
  说着,身子靠前,唇便含着她的唇峰,意味明显。
  宋寻月手在他头顶摸索片刻,摸到那本《论语》,拿起来,随后一把塞他怀里,将他推出去:“好好当你的爹!”
  谢尧臣伸手捧住怀里的书,望着宋寻月,眼里无不失落,但低眉看看宋寻月隆起的小腹,只好生生忍下,重新半靠着坐好,翻开论语,有气无力的念起来。
  宋寻月抬眼看他,不由觉得好笑,瞧他这样,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不过自她有孕后,谢尧臣做得真的很好,她记得在孙氏和她关系不曾恶化前,曾听孙氏说起过,孙氏怀孕时,他爹便纳了妾,放值后常去妾室房里,偶尔来瞧瞧她。包括其他人家,有孕后给身边丫鬟开脸的也很多。
  但是谢尧臣,无论是她有孕前,还是有孕后,都同她形影不离。尤其是有孕后,不仅每时每刻陪着她,还会学着伺候她穿鞋穿袜,便是她夜里想小解,他也会跟着醒来,在外守着。
  白日里更是将看的话本,都换成经史子集,每次她午睡醒来,都见他在旁边认真看书。还有每天上午,用完早膳,陪她出去散步后,会叫她在院里晒会太阳,而他就在一旁和辰安切磋比武。
  练武之后,他就在院里,边和她闲聊,边削一些木头的小兵器。她之前还笑他来着,兵器是给男孩子用的,怎么现在就做,若这胎不是男孩,他岂不是白做了。
  怎知他却说,无论是男孩女孩,都得好好读书,也都得跟他学些拳脚功夫。尤其生个女孩的话,就更得学点武,以免爹娘不在身边的时候,叫人欺负,他才不管什么女孩子要温婉贤淑一类的训诫,他只要他的孩子能在世上安稳立足,再说了,谁说学了武就一定会粗俗?他武艺就很好,粗俗吗?并不!
  宋寻月听罢觉得很对,谢尧臣不仅没有惯常印象里习武之人那种粗俗,反而他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股浑然天成的优雅和高贵。谢尧臣对于男女皆要读书习武的决定,她认可。就比如出嫁前,她要是会点武的话,也不至于被宋瑶月推下马车,摔得胳膊骨裂。
  宋寻月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他真的很努力、很认真的在准备成为爹爹。这就叫她觉得,怀孩子虽然辛苦些,却很乐意。
  宋寻月打着扇,看着谢尧臣的侧脸直笑,她家王爷这一个月时常委屈巴巴的模样,还真是有意思。
  宋寻月想了想,长睫微动,唇边含笑,对他道:“这会又热又困,懒得动,晚上吧,夜里凉快些。”
  谢尧臣:“!”
  他面上立时挂上喜色,泥鳅般侧身下来,就在宋寻月唇上重重亲了一下,虽不能进去,但他王妃饱满柔软的唇,灵巧温热的舌,足以叫他身心具足。自然,这事得两个人一起享受才快乐不是?
  谢尧臣松开她的唇,似是想起什么,问道:“女医说再等半个月就行吗?”和她在一起前,他没觉得有什么不能忍的,可和她在一起后,尤其日日在一起,行立坐卧见一些,碰到些,总会想起他们有过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就真的会很想很想,特别难忍。
  宋寻月点头,脸颊微微泛红,细弱蚊声般的叮嘱道:“但是得浅些。”想想从前有些时候,他总会很深的来,还很久,如今肯定是不行的。
  谢尧臣认真点头:“嗯,到时候我会把握好分寸。”
  他跟着想宋寻月确认道:“今晚答应我了是吗?不变卦?”
  宋寻月手搭上他的腰,低眉打趣道:“哪敢变琰王殿下的卦?”
  谢尧臣失笑,随后似得逞般笑道:“那我有件事跟你说,七月初二是我生辰,正好半个月后!在天女河县也一个月了,明后天我们便启程去蒲州,到时候正好在蒲州,你说好不好?”
  说着,谢尧臣牵起她的手,拉至唇边吻上手背,期待的望她眼睛。
  第138章
  这是生辰收到最好的礼物。
  宋寻月自是知道七月初二是他的生辰, 但未成想,他跟自己索要的“礼物”竟是……
  宋寻月看着谢尧臣期待的眼神, 不由失笑, 手里轻打的团扇撇出去一点,也给谢尧臣扇风,打趣道:“那得看我肚里这个,许不许你如愿?”
  谢尧臣低眉, 看了看宋寻月小腹, 复又看向她, 轻拍她腰道:“他可结实着呢。”头三个月他都没事, 甚至胎象还很稳, 等到蒲州只会更结实。
  宋寻月闻言直笑,他俩这一胎,确实一直都很好, 自到天女河县, 女医的补药她用了几天后, 胃里不适的感觉也没了,怀的着实轻松。
  宋寻月一面琢磨着他生辰该送他个什么东西,一面又打开话头,和谢尧臣聊起孩子出生后的憧憬。
  夫妻俩又安逸呆了一下午,当天晚上,便命人收拾东西, 又在天女河县呆了两日, 第三日, 叫女医给宋寻月把过脉, 确认无恙, 一行人便启程往蒲州而去。
  这期间, 宋寻月收到仪妃送来的好些东西。打开之前,宋寻月本以为仪妃这些东西,都是给未出生的孩子的。但未成想,等打开后,却发现都是给她的。
  除了一些寓意好的安胎之物,便是仪妃从宫里找来的,涉及孕妇对自身照顾和身体恢复方面的经验书籍,看过之后,宋寻月方才发觉,这些东西,侧重点是孕妇自身的身体康健,而不是孕妇肚里的孩子。
  这便叫宋寻月颇感意外,作为婆母,仪妃竟然率先关心的是她的身子,而不是孩子,这便叫宋寻月心间生出一些感动,但念及从前的事,东西她虽然都收了,但是也没说任何感谢的话。
  谢尧臣见她只是默默收了东西,唇边隐有笑意,没有额外多说一个字。
  于蒲州,宋寻月最期待的便是鹳雀楼,着实想看看自小背的诗里,那“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的壮阔画面。
  在路上十来日,终于七月初一,谢尧臣生辰前一日,一行人至蒲州。蒲州祝东风的掌柜,自是早早便等在城门外,一见谢尧臣等人到,即刻便迎上前来,引着谢尧臣和宋寻月往蒲州准备好的宅子里走。
  宋寻月的肚子更明显了,如今穿衣也能看出怀了孕的模样,进宅子后,辰安和张立一如既往的安排同行众人,谢尧臣则即刻唤了女医来给宋寻月诊脉。
  在路上这十来日,他几乎天天叫女医请脉,就怕路上颠簸,伤着她和孩子,但好在,完全没有问题。
  给宋寻月诊过脉后,夫妻二人便一道吃饭,吃完饭,先在宅子里歇了一日,打算明日谢尧臣生辰时,再一道去鹳雀楼。
  第二日一早,夫妻二人用过早膳后,便一同出门,准备去鹳雀楼。他们打算下午未时登楼,在上头看夕阳,所以出门后,他们便先去蒲州城里转了转,一同买了些当地的小玩意,晌午在当地祝东风掌柜的安排下,在城中酒楼用了午膳。
  蒲州已进旧秦地,远不如他们来时的郑州、河南府等地繁华富庶。谢尧臣和宋寻月这等着装打扮,出现在蒲州街头上,着实引来不少男女老少瞩目,宋寻月见此,取了面纱出来戴上,如此一来,谢尧臣就成了被打量的焦点。
  在一些小贩摊位上买东西时,那些小贩一眼又一眼的瞧,一会瞥一眼谢尧臣的发冠,一会儿又瞥一眼他的长相,一会儿又看看他衣上绣纹,便是连云纹靴也没被放过,甚至还有些不懂事的总角小儿,在一旁嘻嘻哈哈的追着他们跑了好一段路,像看什么稀罕物一样看他俩。
  谢尧臣着实无奈,但小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命辰安挨个打赏了些碎银子,才给哄着送走。
  宋寻月在谢尧臣耳边低声道:“若不然下次换身寻常点的衣服,你的凤尾冠也换换。”
  谢尧臣扶着她小臂,点头应下:“嗯,叫绣娘做几套不显眼的。”虽然他们现在穿得已经是常服,但在类似蒲州这样的小地方,还是过于显眼。
  因着这些缘故,他们没在城里多逛,提前上马车前往鹳雀楼。
  鹳雀楼在主城外,黄河岸附近,不到未时,夫妻二人便到了鹳雀楼下,鹳雀楼外三层内六层,实则共有九层,谢尧臣抬头看一眼高楼,侧头望向身边宋寻月,道:“楼高,你怀着孩子爬楼梯怕是会累。”
  宋寻月正想说,无妨,大不了上一层多歇会儿,怎知还没开口,却听谢尧臣道:“我抱你上去。”
  说着,谢尧臣俯身,已将她打横抱起,稳稳抱在怀中,宋寻月忙搂紧他的脖颈,对他道:“应该不会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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