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班主任进班以后重新排了一次座位, 是根据学号排的, 陈予霖在陈清让左前方的位置, 还不算太远, 陈清让的同桌是个男孩, 叫鹿鸣, 似乎也不太爱说话的样子, 打完招呼就自顾自玩手机了。
讲台上的班主任拍了拍桌子：“回去以后好好看学生手册，手机从明天开始不许带进教学楼，一旦被老师发现等毕业的时候才会还给你们, 明白了吗？”而后走下讲台，道：“一会儿开学典礼结束后会发军训的衣服，明天开始军训, 咱们学校的军训在校内, 会有专业的教官过来教导你们，军训结束后会有一场新生欢迎大会, 新生欢迎大会的表演你们作为新生也要参与, 每班最少出两名女生和两名男生, 有个人才艺或者愿意参加集体节目的同学现在可以举手。”
陈清让对这事当然没什么兴趣了, 但是他左前方的陈予霖很快举起了手, 然后尹丽莎也举了手。
陈清让想着，孙子的性格很随老婆子, 那个老婆子肯定也会举手，然后他也鬼使神差的举起了自己的手, 直到班主任说：“好, 这几位同学领完军训服装以后，到艺术楼的舞蹈教室集合，会有专门的艺术老师对你们进行简单的考核，考核结束后会给你们安排合适的节目，现在大家去操场集合参加开学典礼！”
目送着先一步离开的班主任，陈清让也没想起来自己到底有什么才艺可以展示。
赵婷茹那边也在问着同样的问题，其实赵婷茹并没有一开始就举手，她也有点犹豫自己能不能跟上年轻人的潮流，但她转念想一想，她来到学校不就是为了精彩的活一回吗？这种事情她当然要参加了！
于是，她英勇的举起了手，然后才发现这个班里只有她一个女同学举手了。
五班的女生有些少，大概只占三分之一的样子，赵婷茹坐的位置周边都是男生，万草丛中一点红，尤为的显眼。
班主任是个随和的女老师，笑道：“看来我们班的女同学都很害羞，但是规定我们还要有一位女同学参加，哪位女同学唱歌不错，可以参加下集体合唱。”
教室中寂静非常，万草丛中一点红的赵婷茹举着手，被全班同学瞩目着，她的脸渐渐涨红成了番茄色。
“老师，我男扮女装行不行啊！”突地旁边传来清脆的男生，是赵婷茹的同桌。
这话引起了哄堂大笑，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赵婷茹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她的这个同桌，这个男孩留着稍长一些的齐耳短发，眉目英气，长得没有本分女孩的阴柔，是个很阳光俊朗的男孩。
怎么这孩子有这样的癖好？
这时终于有女生趁乱却生生的举手了，是赵婷茹同一个宿舍的女孩商然，刚才收拾宿舍的时候她不会收拾，是赵婷茹帮她一起整理好的，她远远冲赵婷茹笑了一下，明显是为了陪她才举手的。
班主任拍了拍桌子：“好了，现在人选定下来了，那位男扮女装的秋歌同学，你名字这么艺术，去参加合唱团吧，老师允许你戴假发参加。”
秋歌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谢谢老师！”
赵婷茹好奇的看向旁边的小男孩：“你真的要男扮女装吗？”现在的孩子这么会玩啊？
秋歌扑哧一笑：“喂，我刚才是为你解围哎，要不是看在你在全班同学的瞩目下那么尴尬，我才不参加了，一会儿请我去学校食堂吃饭感谢我知不知道？”
赵婷茹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怪不得呢，她就说这么英气的男孩怎么会喜欢女装呢？
她对他感激一笑，露出颊边憨厚的小酒窝：“谢谢你哦，一会儿请你吃。”
瞧着她憨厚的笑容，秋歌忍不住又是扑哧一笑，他这个同桌怎么这么呆？
“嗯，不客气。”
等赵婷茹的班出来站队的时候，三班已经下楼了，看着空空如也的三班赵婷茹有点失望，但想想一会儿在操场上又能看到孙子了，心里又有些雀跃起来。
不知道孙子要不要参加新生欢迎大会的表演，要是参加的话说不定就能顺利认识了呢！
站在旁边的秋歌突然凑过来道：“你在三班有认识的人吗？”他注意到她路过三班的时候往里面探头。
赵婷茹被问的一紧张，想起尹丽莎在三班立马答道：“是啊，我的好朋友在三班，叫尹丽莎！”
秋歌看出了她的紧张，好笑道：“你紧张什么？我就是问问。”
赵婷茹将目光斜向别处：“我没紧张啊。”
秋歌笑了一下没再逗弄她：“嗯，你叫不紧张。”说完走到前面和男同学搭话去了。
赵婷茹这才松了口气，可不能让同学察觉到她对孙子的特殊关心啊！
等到了操场上，五班和三班隔着一个四班，站队是女生在前面，男生在后面，赵婷茹根本就看不见孙子，悄悄回头看一眼吧，因为人太多还找不到孙子的人在哪里。
陈清让站在后面，很快就找到了赵婷茹，远远就瞧见她偷偷摸摸回头看，不知道是在找他还是在找孙子。
哼，十之□□是在找孙子。
开学典礼无非就是领导讲话，她儿子还上台讲了几句，平时看不出来，这个时候那股子严肃劲还是挺像那老头子的。
开学典礼结束以后发了军训服装，军训服装都是循环利用的，上面还有土，脏的不成样子。
赵婷茹皱起眉头：看来回去要好好洗洗明天才能穿，也不知道孙子会不会自己洗……
等领完服装，赵婷茹准备去舞蹈教室报道了，后面突然有人跑过来挎住她的胳膊。
她回头，商然对她腼腆笑道：“赵茹茹，咱俩一起去吧。”
赵婷茹冲她一笑：“多亏你举手，不然就我一个人了。”
商然笑的更腼腆了：“没事，不就是合唱吗，参加的话军训还能偷懒呢，我最怕军训了，初中的时候军训完我回去脱了一层皮。”
正在这时原处的尹丽莎跑了过来，亲亲热热地搂住赵婷茹的肩：“茹茹！你是不是也要去舞蹈教室啊！咱俩一起去啊！”
赵婷茹顺其自然的给她介绍了商然，然后又旁敲侧击道：“丽莎，你们班就你一女生参加吗？”
尹丽莎摇摇头，指向不远处的一帮人：“不是啊，那些都是我们班的，也是参加的。”
赵婷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孙子，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后面还跟着陈清让！那个老头子也要参加表演？！他表演什么？太极拳吗？
舞蹈教室中考核队伍分成了四列，舞蹈、唱歌、乐器以及其他，每个人有一分钟的表演时间，赵婷茹自然选择了舞蹈，孙子也和她在一个队列里，只是中间还隔着几个人，她只能看到孙子的后脑勺。
陈清让站在其他的队列里，这个队列的人很少，都是些相声、小品、京剧类的节目，等轮到他了，他写完自己的名字和表演项目，站到了表演场地的中央。
他倒是一点也不怯场，毕竟在讲台上站了那么多年，有时候上公开课上百人的时候都不少，眼前这几十个算什么？
陈清让远远看了一眼舞蹈队伍中的赵婷茹，她果然也在看这边，看来这个老婆子还是知道谁轻谁重的。
他站正身子，深吸口气，下蹲，摆好姿势，目光坚毅而认真。
远处看着的赵婷茹想戳瞎自己的眼睛，这个老头子！他果然是表演太极拳！！！要不要这么丢人！
一个十六的少年，坚定不移的表演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太极拳，迟缓的动作让四周的人声都静了，像是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次元。
这时，舞蹈审核区响起了音乐，那是机械舞的音乐，已经轮到陈予霖接受审核了。
他的身体随着音乐渐渐动了起来，用机械步伐一步步走向中央，每个动作都结实有力，然后音乐越来越快，他像个快要失控的机器人，摆动着自己的四肢做着复杂动感的机械动作，突地音乐一顿，他以一个机器人的动作停下来了。
仿佛世间静了一瞬，动感的音乐突地爆发出来，他目无表情的机械脸一变，唇角勾起一抹惑人的笑意，向审核老师抛了个媚眼，身体大幅度的动了起来，炫了好几个高难度的街舞动作，四周瞬间爆发出男生女生的尖叫声。
“陈予霖！陈予霖！陈予霖！”
赵婷茹瞬间变成孙子的迷妹，挤在小女生中间大声喊孙子的名字：“陈予霖！陈予霖！”
陈清让那边已经结束了，审核老师一脸尴尬的点评道：“这位同学表演的不错，宣扬我们国家传统的武术固然好，但是因为大会时间有限，这个节目就不能保留了，你的协调性不错，去舞蹈那边再排下队吧。”
陈清让根本没有在听，远远看着已经为孙子疯狂了的赵婷茹，她早就没有看他了，恐怕他刚才表演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吧？！
陈予霖表演完以后算是给舞蹈审核开了个小□□，另一个小□□就是尹丽莎了，她本身是混血，有种族优势，发育的比同龄女生早，细腰长腿，跳起性感的舞蹈也是毫不羞涩，看的男生也是尖叫声不断。
轮到赵婷茹的时候，她压力就有点大了，这些孩子们跳的舞和她平时跳的太不一样，虽然她学过一些复杂的舞种，但一时间紧张的都想不起来了，最后选择跳最熟悉的《小苹果》。
《小苹果》的音乐一响起，好多男孩子开始吹口哨，赵婷茹上过那么多次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眼前一张张年轻的脸，是她以前表演时看不到的，更何况，她的亲孙子也在看她呢！
她听着音乐，渐渐习惯性的跟上了动作，却比平时要僵硬很多，她跳舞的同时看到孙子笑着跟旁边的男生说了几句话，旁边男生也跟着他笑了起来，赵婷茹心口一缩，孙子该不会觉得她跳得不好吧？
她脑子一空，突然忘记跳到哪了，动作瞬时乱了起来，变得手忙脚乱，脸上的表情也僵硬起来，像个小丑一般被四周孩子们的笑声包围着，她脸火速红了起来。
正当她想捂脸跑回队伍的时候，陈予霖居然几步到她身边，冲她眨眨眼睛，一起跳起了小苹果，跳法还是赵婷茹曾经教他的，她看着孙子熟悉的动作，瞬时安下心来，扬起笑容，露出颊边可爱的酒窝，和他一起跳完了整曲小苹果，两人配合默契，把《小苹果》跳的青春活泼，气氛瞬间嗨了起来，连审核老师都没有打断他们。
最后两人还默契的比了一个心形，同样的酒窝笑容挂在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般配，围着的同学自发鼓掌，一时间掌声一片，全然不见一开始的尴尬了。
尹丽莎跑过来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茹茹！你跳的太棒了！真的超级可爱！”
赵婷茹看向正冲她笑的孙子，开心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呜呜！孙子最好了！孙子最棒了！孙子最亲了！陈清让是什么！她不知道！
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陈清让站在一圈人的外围，看着里面相视而望的老婆和孙子，脸快黑成锅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