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帅

  单单真的有种许梁州是不是提前看过卷子的疑问, 因为他画的题实在是太准了。
  四场考试下来, 数学反而是最轻松的那一场。
  下午五点, 走出英语考场的时候, 众人脸上都是轻松的神色, 尽管这不是单单第一次高考, 但她的成就感一丁点都不少。
  她为之奋斗过的一年, 无论何时提及都是满满的自豪。
  她的人生,或许才刚刚开始。
  西子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后,脸上挂着愉悦的笑, 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总算是解放了啊。”
  单单也笑,“还得等两个星期, 成绩出来后才算是真的解放。”
  西子拍了拍她的肩, “安心啦,天道酬勤, 没在怕的。”
  “恩, 我也觉得。”
  一份努力, 一份收获, 话虽然老套, 确实是大实话。
  两人结伴而行去把之前放在办公室的书都给拿上了,一路晃悠悠的走在林荫小道上, 金色的光洒在年轻的少年少女们的脸庞上,他们朝气蓬勃。
  西子因为还要去宋城家里一趟, 于是就和单单顺路了, 她问:“单单,你放假打算做什么啊?”
  三个月的假期,可真够漫长的。
  也是从前奢求不来的。
  单单认真的思考了一番,“不知道,可是我不是很想待在家里面无所事事的。”
  她从前待在“家里”的时间够久的了,这三个月她也想好好锻炼自己,经验和实践对她来说都太贫乏了。
  西子点头,“对,待在家里多无聊,我打算去画室给画手当助理。”
  单单用惊羡的目光望向西子,羡慕她也敬佩她,“你真的好厉害。”
  西子早前艺考成绩下来时就被央美预录取了,只要文化课成绩够,就能上,要知道她是央美这年招生里专业课全国第一。
  西子很谦虚,向来不敢让自己膨胀,学艺术的人就是得静下心来,“一般般啦,其实我以后想当漫画家,专门画一些有趣又温暖的小漫画。”
  “你一定可以的。”
  西子嘿嘿的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希望吧,这些话我都还没有跟家里人说过,他们可能希望我成为一个大画家,不过我想我的父母会支持我的意愿的。”
  她父母经商,家庭条件很好,但是父母也从来不是不开明的唯利是图的商人,秉承着她开心就好的原则。
  西子自己本就不是二世祖,不会仗着家里的条件就堕落,什么东西都得靠自己挣,父母帮不了她一辈子。
  “如果你成为漫画家,你爸爸妈妈也一定很开心的。”单单真心的说。
  西子挽上她的臂弯,笑容明亮,她问:“那你呢?你没有打算吗?你可以去教小孩子跳舞啊。”
  她是单单一起学的,只不过.......对于跳舞她真是半点兴趣没有。
  单单叹气,“我自己还是个半吊子呢,不过我可能去找个收银员的工作干干吧。”
  “很累的。”
  “我相信我也可以的。”单单说着话的时候眉眼柔和。
  其实她想去教教小孩子,上辈子当过几个月的老师,感觉还不错,不过现在肯定不行,高三毕业生,也没有家长敢让她教。
  西子仗义道:“那到时候我去你工作的店里给你捧场!”
  单单应了声好。
  两个人在单单的家门口就分开了,单单心情愉悦的进了家门。
  可是家里的气氛却不太对。
  单爸站在门边,他的脚底下立着两个大的行李箱,单妈坐在沙发上,头发披散在后背,一双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刚刚哭过了。
  “妈,怎么了?”单单没去看单爸,她现在心里只有她妈妈。
  单妈没吭声,倒是单爸说话了。
  他说:“我走了。”
  这句话里的含义单单和单妈都清楚,单妈没有挽留。
  单单上前拉住单爸的手腕,语气可怜巴巴的,水眸凝着单爸,她问:“爸爸,你不要我们了吗?”
  单爸艰难的将她的手拿开,拍了拍她的头,拎着拉杆箱,语重心长,“好好劝劝你妈妈吧。”
  他已经不年轻了,重逢年轻时的爱人,莫约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实在不想放弃,这场形婚维持的艰难。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她,但是没办法。
  人生只有一次。
  单单眼角渐渐湿润,手又不自觉的抓住了单爸的衣角,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单妈的一声低喝,“你让他滚!”
  单单睫毛一颤,松开了手。
  单爸拉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两人刚刚已经签好了是离婚协议书,存折和房子都留给了她们母女两个,再多的他也给不了了。
  单单从小就有些怕单爸,他不苟言笑,自己犯错的时候也会凶巴巴的,逼着自己学习看书,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她八九岁时,有次发脾气的把单妈递过来滚烫的汤给洒了,单妈的手当下就给烫红了,她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反手就把房门给锁了。
  那是单爸唯一一次打她,他一脚就把木质的房门给踹了一个洞,她怕的缩在床上,单爸进来时,手里拿着藤条,逼着她跟单妈道歉。
  那个时候她觉得父亲可讨厌了。
  可现在单爸真的要离开了,除了舍不得,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毕竟是她的父亲。
  从小保护着她成长的父亲。
  单妈捂着脸,低低啜泣了一阵,才将脸抬起来,她看着单单,眼圈泛红,喉咙哽咽道:“单单,以后就只剩我们两个了。”
  相依为命。
  单单忍着泪,抱着她,“妈,你还有我。”
  上辈子的遗憾再也不会发生,她不会再让她的母亲孤苦无依。
  单妈这天晚上很早就睡了,难过和悲伤席卷而来,中年失去婚姻和爱情,这样的打击实在不算小,尽管她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在面对这样的事也不能完全开解自己。
  许梁州考完之后,就溜达到单单的考场,没事就是想见见她。
  主要他想去她面前炫耀一把,他画的那些个数学题,也是准到没sei。
  不过他去的时候,单单已经和西子一起在回家的路上了。
  许梁州也就作罢,骑着自己的车也回去了。
  他去了二楼他父亲的房间里,趁着他父亲还没有回京时,打算跟他父亲商量一件事,虽然几率渺小。
  许父丝毫看不出年逾四十,冷漠且没什么表情,常年身居高位,就好像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气场。
  许梁州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进。”
  许父见了他,抬眸淡淡的扫了一眼,随口一问:“考的怎么样?”
  许梁州无所谓的点点头,“还行。”
  “恩。”
  儿子的成绩向来不用他操心,他也就这么一个能让他省心的地方了。
  许父站在书桌前练毛笔字,见他跟个木桩子伫在跟前,放下毛笔,“还有事?”
  许梁州收敛好情绪,盯着他父亲,一本正经道:“爸,我想学医。”
  许父先是一愣,全然当成了玩笑话来听,“学医自救?不错,身为父亲,我很庆幸你有这么个打算。”
  许梁州皱了皱眉头,“爸,我认真的,没跟你开玩笑,我想学医。”
  “以后当医生?”
  “对。”
  许父掂了掂手边的石墨,往他那个方向一砸,吐字冷然,犀利冰冷的视线射.在他身上,“我看你是真的病的不轻了。”
  许梁州身手矫健的躲过这飞来横祸,就知道他爸会是这样的反应,可他也不打算妥协,他比谁都固执,“爸,我和你一样,为达目的都是不择手段的。”
  “老子跟你才不一样。”
  许梁州笑了笑,“爸,你别对我的志愿动手脚。”
  许父眯眼凝着他,再也不能把他的话当成玩笑了,“我真的没看出来你还有救死扶伤的潜力。”
  他耸耸肩,“谁知道呢。”
  许父一字一句,“我不会同意的。”他继续道:“你要学什么专业我认为你早就是清楚的,在此之前,你也并没有提出过异议。”
  “现在有了。”
  “现在晚了。”
  许梁州往前走了两步,冷眼,“不晚,只要你同意就不晚,我不想给你惹麻烦,我希望你能同意。”
  这不是一次愉快的谈话,许梁州的性格让他的母亲给养歪了,他随性,崇尚自由,干什么都是临时起意,最重要的是他十分的顽固,饶是许父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比他儿子还顽固的人。
  许父了解他儿子,是个继承自己衣钵的好料子,学医实在可惜了,但是他确实逼不了许梁州。
  于是他提出了一个是中和的法子,他说:“你要真想学也不是不可以。”他顿了一下,“修双学位,医学和政治法学,没有商量的余地。”
  许梁州挑了挑眉,大概能预见自己大学的未来的辛苦。
  “可以。”
  假期的第一天,许梁州打算给他拉风的头发给染回来。
  他是戴着墨镜出门的,大大的黑黑的镜片遮住了他的双眸,穿过曲折的小巷,就快到理发店门口时,余光一闪,看见了躲在小店门口里抹眼泪的人儿。
  许梁州的脚步就迈不动了,折返回去,他忽然出现在单单面前,还吓了她一大跳。
  他问:“你哭什么啊?”
  单单没成想会撞见他,自己还在为父母的事难过呢,在家里不能掉眼泪,让单妈听见了,又会惹的单妈更难过。
  她还打嗝了,看着他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不禁好奇,“又没太阳,你带什么墨镜......”
  许梁州脸色不自然,“为了帅。”
  单单没再搭理他了,拍着自己的胸口,想让打嗝停下来。
  她小小的抽噎声,弄的他心里堵堵的,他咬咬牙,把墨镜取了下来,他的眼角处有一团青黑色。
  这是他昨晚太嘚瑟,导致自己撞在门框上,给弄青的。
  丑死了。
  本来不想让她看见的。
  “来来来,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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