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惊(含公告)
沈乔在莫淮安的大屋子,过了好几天无所事事的日子。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电视。莫淮安还算有点人性,知道她从前喜欢缝缝补补,派人送了缝纫机和布料过来,随便她做点什么称手的小玩意儿。
沈乔就索性开始画稿,给徐芸芳设计新的婚纱,顺便想想回去要怎么圆这个谎。
不是所有人都跟她妈一样天真,突然失踪一个星期,任谁都要起怀疑。
这期间莫淮安偶尔过来,都是晚上时间,有时候陪她吃顿晚饭,有时候就直接陪她“睡觉”。
沈乔从刚开始的尴尬到后来的习惯,也不管身边是否有个大活人,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眼看一个礼拜就要过去,莫淮安却一点放她走的意思都没有。沈乔不由担心起来。
她渐渐有种又重回金丝笼的错觉。
她曾过过两年这样的日子,但即便在“明码标价”的时候,她也比现在自由很多。
那时候她至少可以去上学,周末可以逛街购物和朋友吃饭。现在倒好,每天待在空荡荡的大宅里,连人都见不了几个。
再这么下去她非疯了不可。
她就找莫淮安摊牌,要他给个具体的时间。
“我不能再这么待下去了。公司里、婚纱店还有家里,我总得有个交待。再这么下去,他们会当我失踪人口报警处理的。”
“你急着走,是因为缺钱?”
“不止是这个,还有林忆。她刚刚自杀过,我本来想开导开导她的。结果一走这么多天,她肯定有想法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落难的时候帮过我不少,现在她遇到坎了,我不能当没看见。”
“你戳穿杨一诚的真面目,就是帮了她最大的忙。”
“可我不能给病不给药。她现在脆弱着,正需要我的关怀。”
莫淮安皱皱眉头:“你们女人挺奇怪,遇到点事情跟身边的人说说,难道这事儿就能过去了?根本在做无用功。”
“你们男人不懂,女人就需要安抚,有没有人开导差别很大。”
“那你那时候有找人安抚吗?”
莫淮安坐沙发里,腿优雅地翘起,戴一副金丝眼镜的模样,像极了两人头一回见面时的样子。
那时的沈乔正处于人生中最落魄的时候,母亲重病躺在医院,她去求父亲借钱,却被大姨设计没能见着对方。一个人在雨里淋了半天,冻得瑟瑟发抖。
从小娇养大的姑娘,头一回体会什么叫做无钱寸步难行。
是莫淮安发现了她,带她进屋,还给了她一块浴巾,耐着性子和她谈条件。
沈乔永远记得他那时的样子,就像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翻手覆雨间就决定了她未来的人生。
林忆从前总爱追问她对莫淮安是什么感觉,爱还是恨。其实好像都不是,他遥不可及,她只想尽力避开。和他在一起,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直到最近,她才渐渐觉得莫淮安也有了点人味儿。
他这么问,沈乔只能打马虎眼:“没有,那时候太忙,忙学业。”
莫淮安像是看穿了她的谎言,笑得有点玩味。半晌他道:“你要真想安慰你朋友,就给她打个电话。我一会儿叫人送手机过来,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想你妈,你也不该早死。”
说完莫淮安换了衣服下楼吃早餐,随即便走了。
沈乔就去忙自己的事情,把昨天没做完的枕套拿出来继续缝。吃过午饭就有人送手机过来,对方将莫淮安早上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随即带上门离开。
沈乔就给林忆打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对方就是噼哩啪啦一通骂。沈乔也不回嘴,安静地听她骂。
林忆现在最需要发泄,她会骂人就代表还有希望。
她真怕她不声不响又吞一瓶药下去。
“你到底死哪儿去了,我给你家打电话你妈说你出差。你一前台出个哪门子的差啊,老实交待,是不是又重操旧业了?”
沈乔倒吸一口气,心想这丫头还真嘴毒,一下就叫她说中了。
虽没卖/身,这日子过的跟卖/身也没差别了。
她只能不停地跟对方打马虎眼,把话题扯她身上:“先别管我,倒是你怎么回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突然想不开吃起药来了。我那天真被你吓死了。”
“哎呀,一时鬼上身。被我妈拉去跟几个七大姑八大姨吃饭,她们你一句我一语地数落我刺激我,我能不上火嘛。本来嫁得挺好,现在全落空,她们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肯定说是我叫人给甩了。”
“就为这么无聊的话,你就要轻生啊。知道你爸妈多伤心吗?”
“知道知道,以后再也不会了。现在我妈陪我一块儿住呢,我已经好多了。过些日子我就要重新相亲了,你等着,我一定再找个比杨一诚更好的。”
这才是沈乔认识的林忆,永远的乐天派。
两人聊得兴起,也不知怎么的林忆突然提议喝酒。沈乔起初不同意,怕她再乱吃药。
林忆再三保证不会:“我妈在家呢,看着我呢,咱们就喝啤酒,这玩意儿姐姐我千杯不醉。”
沈乔也是一肚子抑郁,想找个地方发泄发泄,被林忆挑唆两下没能把持住,转身就去找酒。
莫淮安这屋里没有,她就下楼去找。楼下有个吧台,里面柜子摆满各色酒瓶,沈乔找半天没找着啤酒,最后只找到几瓶香槟和红酒。
一个被困牢笼的金丝雀,手里拿杯红酒多相配。她觉得自己都能去演电视了。
两个女人隔着电话扯闲篇侃大山,顺便喝点酒,心里那点子烦恼一下子就没了。
沈乔酒量有限,一喝就醉,人还难受。不过身体的难受抵不过心里那点痛快,她就想索性喝到底算了。
酒量这东西就是练出来的,从前莫淮安总叫她练她不愿意,现在想想会喝酒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工作场合遇上灌酒的,还能多撑一会儿了。
林忆还在电话那头痛骂杨一诚那个浑蛋,从他祖宗十八代开始骂起,到他以后生的儿子孙子也一并骂了进去。
骂完后又开始傻笑:“不对,他这种人怎么会有儿子。千万别再有女人上当才好,回头我把他的事迹宣扬宣扬,非得叫他声败名裂才是。”
沈乔还有顾虑,大着舌头劝她:“你、你这么做,会把自己都……搭上的。”
“管他呢,牺牲我一个,造福千万家,绝不能叫这种人渣再出去行凶作恶。”
沈乔脑子嗡嗡直响,也没力气再劝她。
手里的杯子越来越沉,红色的液体在里头来回晃荡,不小心全给溅到了身上。
她就伸手去拿纸巾想擦,一不小心又把酒瓶子给打翻了。这下手机也不讲了,她开始趴地毯上“专心致志”擦起地来。
莫淮安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幅情景。
客厅里一股子浓烈的酒味儿,沈乔跟只小狗似的趴在那里,腰上还露出一大片白嫩的皮肤。
地毯被酒染红,沾了酒液的纸巾扔得到处都是,家里就跟遭了灾似的。
他走到沈乔面前:“你干什么?”
对方抬起头,朦胧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似乎没认出他来。
“酒、酒打翻了,我想弄……干净。”
“别弄了,起来吧。”
莫淮安拎小鸡似的把沈乔拎起来。
“不行不行,要弄干净,不然大魔王回来会把我吃掉。”
莫淮安失笑:“谁是大魔王?”
“嘘,小声一点,会让他听见的。大魔王很吓人。”
“有多吓人?长得丑吗?”
“不、不丑,就是总想吃人。你离他远点儿,小赵。”
小赵?莫淮安起了点无名火。谁是小赵?
“你怎么上我家来了,你不是在楼下当保安吗?”
莫淮安的脸更绿了。
“谁当保安?”
“你啊。你不是从前我们家楼下的保安小赵嘛,你忘了,莫先生的家,小赵,小赵啊。”
莫淮安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在沈乔心里,就跟个小区保安长一样。
看他怎么收拾她。
他想叫她闭嘴,无奈喝醉了的女人没有理智可言。平时老鼠见猫似的沈乔,今天着实大胆了一回,嘻皮笑脸间将莫淮安嘲笑了个够。
莫淮安低头看看自己这身打扮,怎么也没法跟个保安联系起来。
老话说得太对,女人就不能对她太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结果还有更过分的。他拎着沈乔上楼想给她醒酒,走到半道儿对方突然扑进他怀里,哇呜一声便吐开了。
没消化的午餐夹杂着红酒吐了他一身,那味道真是叫人销魂。
莫淮安气得火冒三丈,直接打横将沈乔抱起,疾步走回房。
刚进屋把人扔地上,沈乔挣扎着起来又是一通狂吐,吐得莫淮安直犯恶心。
他终于忍不住,一把将人拖进浴室,“砰”一下重重将门关上。
他三两下脱光自己的衣服,又去扯沈乔的衣领。
针织衫不经撕,转眼就成了一团碎布。
浴室里很快响起哗哗的水声,还有沈乔受惊过度的叫声。
一声又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