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回到b市之后，江妩要处理的事情便接踵而来了。
  她签下了星华娱乐的五年约，条款极优惠，合约和陆少都提醒她要绝对保密──大抵是陆父也怕这亲儿子为了泡妞而割地赔款的合约传了出去，以后他们还怎么签新人？怎么用剥削新人？
  星华娱乐给江妩安排的经纪人宋秋刚入行不够，胜在有个同行好亲戚，在退圈前把人脉都交接与他，星华才把这么个极有潜力的新人给他带。
  初次见面时，宋秋满怀期待，每一个刚入行的新人，心里都藏着一个打造巨星的美梦，而出道作便是许导《侠门》的江妩，显然易见是一颗璞玉。他战战兢兢，想起舅舅说的，第一次见新人时，要胸有成竹立规矩，不然以后不服管……
  “你就是我的经纪人？”
  二人见面时，陆非澈也在场，他一开始听说安排给女神的经纪人是个男的，就不大满意，这时端详了宋秋一番，十分满意：“小伙子长得有点呆，应该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眼前淡妆也好看得精光四射的少女啼笑皆非：“我不吃窝别草，哥你想什么了。”
  “我这不是担心么？”
  宋秋心里也是直打鼓，舅舅只教了他怎么跟新人打招呼，没教过他怎么跟这个臭名昭彰的大少爷打交道啊！
  “陆陆陆少……”一开囗就吃了螺丝，他本来就紧张，这下子更是整张脸都通红了，包子脸窘得要哭出来似地，圆滚滚的眼睛红通通的，把舅舅教他的话倒豆子一样背出来：“江妩你好，我是你以后的经纪人，以后你就由我负责一切事务，你可以什么都不懂，但你最好能听话……”
  陆非澈不满：“你在训我家妹子呢？”
  “好了，你别欺负人家，怪可怜的，”江妩打住了他孩子气的无脑护，转头笑向宋秋：“你别介意，他只是紧张我，既然你是我的经纪人，在工作上我自然会优先听取你的意见，不过阿澈，公司为什么会安排一个新人给我？”
  这话说得有点不善。
  经纪人要负担起一个艺人的大小事项，在红起来之前，没请助理的话，在片场里忙上忙下的活也归在经纪人身上，江妩自然是想挑个有能力的，她不怕被吃得死死的，只怕他连不会来事儿，处理不好业务。
  陆非澈倒是了解的，便给江妩解释了一下宋秋的来历，他知道自己的能力被怀疑了，神色一紧，也不因为被个比自己还年轻很多的小姑娘质疑而恼怒，深呼吸：“虽然我是新人，但我对这个行业很有热诚，舅舅也手把手的教过我，只要经验跟上，我不会比其他人差。”
  “不会比其他人差？”
  江妩懒洋洋挑眉，粉唇似笑非笑：“好吧，既然你这么有信心……不过你要记住，我要的不仅仅是不比别人差，而是比所有人都好。”
  “是！”
  被她眼神扫到，宋秋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不用这么紧张，我很随和的，”她转头看向陆非澈，笑颜便软了几分：“你说是吧？阿澈。”
  陆非澈连连点头，神色自豪：“妩妩说的对，她人很好的！”
  宋秋目光迷惑地看着这一对‘金主’和‘小明星’，怎么感觉不像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而是大型犬与它的主人？
  他对自家艺人的第一个印象，很有能耐，也很有自信。
  既然签下了星华，公关部便开始正式经营起江妩的公共形象了。
  江妩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女，走青春纯情的形象最好，以后要也可以用‘青涩女孩长大了’来为转型铺垫，她五官明丽且吃妆，可以柔化轮廓往纯洁小白兔打造，也可以强调红唇明眸来制造出娇艳成熟的美……可塑性极强，是块化妆师眼中最优秀的画布。
  於是便决定了，江妩在人前都要表现出‘热爱演戏’、‘单纯认真’的样子，她宁瞳要是演得好，有个好囗碑，以往要接电影就简单得多，但如果演砸了，也能靠这张脸转形电视剧混名气圈低龄粉。
  娱乐圈多少是在卖人设，能混出头的，哪个会是真正的‘单纯善良没心机低情商不支持婚前啪啪啪’？每个行业成功的少数都不会蠢到哪儿去，只有被爱冲昏头脑的粉丝才会真情实感地觉得自己喜欢的明星纯如白纸。
  娱乐至死。
  【宿主，这个形象对你来说有点难度吧？】
  ‘怎么会，你也太小看我了，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我多敬业啊。’
  面对p12的关怀，江妩翻了个白眼，亦开始注意起自己在现实生活里的言行。她建了个认证大v的微博号，@江妩，根据公司协定，密码由她和经纪人共有，防止艺人情绪出问题时闯下不可挽回的公关危机。
  @江妩这个号没多少粉丝，她也懒得买粉，宋秋有时见她在刷微博，以为她难受，还安慰她：“等《侠门》正式开始宣传时带上你，就会涨粉了。”
  江妩仰起脸，刚上好妆的脸蛋粉扑扑的，眉眼一弯：“你倒是关心我。”
  宋秋登时闹了个脸红。
  他知道自己是新人，干起活来倒是真的卖力，江妩还没有助理，他就跑前跑后的，领着经纪人的薪水，连助理跟班的活都干了。
  正式开机了，《侠门》在横店开拍，预期三个月，江妩是不得不缺课了，教授也通融，嘱她回来之后要加紧把课业赶回来，但首要工作是把《侠门》演好，中戏里多的是大学就接活的表演系学生，谁不想成名？只是大多数都只能接到些小广告，能接到网剧就很了不起了，像江妩的这种起步的，还是多年难见。
  春暖花开，万物发│情的季节，自己居然要在片场和学校里渡过……
  江妩顿时感觉有点抑郁。
  既然《侠门》正式开机，她女主演的位置也算彻底稳了，许多等着看临时换人笑话的都跌破了眼镜，季辞凤已经眼不见为净了，毕竟越看越生气。她已然发现了自家堂兄的不靠谱，每次跟他聊天，没几句就扯到江妩身上，真是见了鬼了。
  电影的戏份是挑着拍的，同一个景里的戏可能在一天内拍完，如果有特殊要求的，例如起雾或者下雨，也会因应不可抗环境而改变，效率就是资金，分开两个片场拍，许导负责主要剧情，副导补拍一些穿帮镜头或是群众戏。
  片场人流复杂，幸好《侠门》一戏，和江妩定位相似的女星只有程燕妮一个，而且不是有底蕴的女星，想压她，还得掂量下实力。
  主演刘展翔头一天就对她释出了善意：“你就是许导看中的新人吧？以后有什么不懂都可以来问我，你微信多少？”
  远处的宋秋瞥过来一眼，联想到这个以阳光肌肉作卖点的打星身上一些负面传闻，立时大为紧张，毕竟他的名气颇大，相貌亦的确足够英俊，见二人态度闲适地聊了一会，拿出手机来交换了微信，宋秋才在他走远后小跑步跟过去：“阿妩！”
  “怎么了？”江妩回头：“你不是联络公司去了吗？怎么一回头就看你给急的。”
  “你……跟刘展翔没说什么吧？”
  “就打了个招呼交换了联络方法，怎么了？”
  宋秋小声道：“他已经有稳定捆绑着的绯闻女友了，你跟他太熟稔炒作的话也讨不了好，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安全。”
  江妩失笑：“你把我当软妹币呢？是个男人见了我都喜欢我？”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她倒是懂的，粉丝有粉单人的苏粉，自然也有cp粉，刘展翔的绯闻女友容丹也是难得的女打星，是粉丝眼中的金童玉女，她脑子进水了才去当小三。
  八面玲珑的人最可怕，人出来混久了，都多少会有几个仇人。
  江妩虽然有陆非澈撑腰，但以后始终是要自己出来混的，能不开罪人，她就尽量去保持平均水准的人缘。
  宋秋却回答得很认真：“你是我的艺人，我要对你的形象负责任，而且你在我眼中是最美最吸引人的，我认为你会红，才把我的职业都押在你身上，你不要小看自己……你笑什么？”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这话说得很像表白。”
  不等他反应，江妩搁下一句‘刚刚许导说有事找我’便翩然离开，独留宋秋一人脸红到耳根处。
  至於她本人在想什么？
  ‘唉，p12，我压力真的好大。’
  【怎么了宿主？】
  ‘我一直承受着与这个年纪不符的机智与帅气，压力真的太大了，你看，今日连小秋秋都发现了我的美丽……’
  p12选择沉默。
  江妩走去找许导的时候，一袭浅蓝色的娇小身影从转角处冲出来，少女一边喊着：“对不起──”一边与她撞了个满怀，冲力之大，换了哪个女星都该摔倒了。
  可是江妩岂是寻常人？
  她长臂一伸，结结实实地接住了少女，顺势原地转了俩圈，把冲力泻出去，动作优美利落，可谓强而有力的臂弯，少女在她怀中抬头，撞进江妩带笑的眉眼。
  “走路小心点，不是每个人都能接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