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爱记16

  他一滴汗滴到她胸口,低沉的声线牵扯出一丝难耐,“是不是又发烧了?里面,很热……”
  时颜推他:“我饿了,不要了。”说的有些支离破碎,听得他“呵”一声笑出来:“不正喂着你么?”
  幸而那一刻时颜的感官全部炸裂开,甚至引起脑中一阵眩晕,否则,她一定会羞得掐死他。
  她是真饿了,当他终于把晚餐摆上桌,她直接叉起牛排咬。
  池城为她倒上杯红酒,“慢点,别撑着。”
  他坐到时颜对面时,她已经吃完了,嘬一口红酒,餐巾印印嘴,这才抬头看他,已换了副一本正经的神情:“说吧,你和那冉小姐,还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他笑着摇头,分外无奈。
  “那你这5年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池城执着刀叉优雅地切牛排:“你这么急着吃饱,就是为了有力气盘问我?”
  “池先生,别转移话题。”
  池城一顿,索性放下刀叉,双手支着下巴望定她:“没有。”
  “暧昧对象?”
  “没有。”
  “一夜情?”
  “也没有。”
  她这才笑笑,仰靠着座椅,优哉游哉品红酒。
  池城动作没变,依旧一瞬不瞬看着她:“那你呢?男朋友,暧昧对象,追求者,一夜情?”
  “追求者多了去了,就是一直没看得上眼的。”她自命不凡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裴陆臣条件很好。”
  他突然冒出这一句,试探又不像试探,更算不上恭维,时颜耸耸肩:“冉洁一条件也不差!”
  又有些不欢而散。
  深夜相拥而眠,时颜却一直无法入睡,空调的细微声响也觉得有些恼人,翻个身改而某面对这男人。
  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他了,这算不算好事?
  宅在家3天3夜,实在不是她工作狂的风格,她后半夜迷迷糊糊睡去,直到清晨再醒来,时颜轻轻拉开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下床,尽量不吵醒他。
  她洗漱完,换好衣服,拿着图纸蹑手蹑脚地走了。
  时颜只有揭沁在美国的手机号,试着发了条简讯约她出来。
  谁料不出几分钟,时颜就接到她的回讯。
  这揭大小姐回了国也没改掉泡夜店的爱好,清晨刚从夜店出来,收到时颜短信时,正准备去吃早餐。
  时颜在兴国的自助早餐那儿找到她。
  揭沁一脸妖媚妆容,“你竟然会主动约我,待会太阳准打西边出来。”
  “我不想池城为难,所以,”时颜把桌上的早点都撸到一边,将图纸展开,放到她面前,“想和你握手言和。”
  揭沁笑得十分不屑,“如果我没记错,是你打了我。”边说边垂眼看图纸。
  都是内行人,揭沁一眼就瞧出了门道,顿时眸光一滞。
  时颜冷眼看着她:“这图的风格那么明显,你应该从大学起就很熟悉了,不用我告诉你是谁帮我完成的吧。”
  揭沁涂着蔻丹的指甲死捏着图纸边角,蓦地失笑:“你一大早跑来找我,就是为了向我示威?怎么,池城终于肯让你重投怀抱了?”
  时颜神色颇淡:“当年我可以从你手中抢走他,但如今你想要如法炮制……不可能。”
  时颜敛了敛眉眼中的锐气,顿时温和许多:“如果你处处紧逼着我不放,是因为想要‘时裕’的话,那你大可不必,揭瑞国的财产,包括公司,迟早都是你的。我不会和你抢。”
  “时颜,别把我想得和你一样嗜钱如命。”被眼线勾成上挑的眼尾,也掩盖不了揭沁此刻突如其来的落寞。
  时颜无谓地耸耸肩:“如果你是为了一个男人要跟我争得你死我活,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那就更不值得了,你说呢?”
  揭沁沉默良久。
  时颜并不打算真的和这女人一起吃早餐,话她是带到了,自此不愿久留,揭大小姐再不肯放过她,她也无计可施。
  时颜收拾好图纸,起身就要走,揭沁却突然打破沉默:“如果我没记错,他女友——不,前女友,是不是叫冉洁一?”
  时颜潇洒离去的脚步生生一顿。
  “你知不知道冉洁一有个女儿?”
  ******
  时颜怔了半晌,哑然失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女孩年龄不大,好像还没上幼儿园,而且——”揭沁拨了拨亮丽的长卷发,迎视她的目光,肆无忌惮,“父不详。”
  ******
  时颜由着揭沁两道刀刃般的目光迎送自己离开。站在路边,不用拦,出租见客就停,摇下车窗问:“小姐去哪?”
  司机见这女乘客拉门上车,却迟迟不报地址,又问了遍。
  她依旧没应。
  “小姐,你电话在响。小姐!”
  时颜蓦地醒过神来,翻包找到手机,对方已经挂断了。可紧接着又有来电。
  她接起来,池城在那头,语气不太好:“在哪?”
  司机有点急,同时问她:“小姐你到底要去哪?”
  池城:“回来。”
  她一咬唇,手机拿远些,捂住听筒,对司机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时颜在家门口站了半天都没找着钥匙,只得按铃。
  隔很久席晟才来应门,见门外是她,眼一横,语气不善:“舍得回来了?”
  时颜一语不发,脱了鞋就要往屋里走,席晟拦在她面前:“有了男人连家都不要了,女人啊,你不能这么过分的。”
  更过分的是她睬都不睬他,直接抬脚踢踢他小腿,要他让路。
  席晟尾巴似的,亦步亦趋跟着后头,见她这样,不由担心:“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
  “是不是又病了?”
  时颜呼吸一窒。
  忍无可忍:“我犯了愚蠢病。听到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可我竟然做不到让自己不相信。”
  席晟耸肩表示不解,表情无辜。
  时颜愈发烦躁,把包甩给他:“别跟着我。”
  一溜烟跑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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