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爱记04
(我是很想让mr.闯入者把我们时小姐就地正法,可我怕真要那样,你们会砍死我,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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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陆臣把她拽出夜总会大门,手还直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兴奋的。
时颜面上虽笑呵呵的,一副十分解气的模样,暗地里,却已经悄无声息掰开了他的手。
裴陆臣手心突然空落,总觉得少了什么,一见她笑,更是脑子发热。
“我碰你半截手指头都不行,那头猪摸你半天你怎么都没反应?”
时颜忽略他的怪腔怪调,从包里拿出半瓶矿泉水递给他。饭局混多了,矿泉水随身备着,兑酒防身。
“喝点水,消消气。”
“难道我裴陆臣还比不过一头猪?”
他仍不泄恨,她倒是优哉游哉:“裴少,嘴巴放干净点。拿自己跟个畜生比高低,挺掉价的。”
“你这女人,怎么可以……”
“谢谢。”时颜打断他,语调柔软。
他一时语塞,不觉看定她的脸。认识这么久了,第一次见她发自真心的笑。
裴陆臣神智未及反应,大门那边突然人影晃动——满脸鲜血淋漓的赵某人带人从夜总会冲了出来。
时颜慌忙将还在走神的裴陆臣拉低,两人一齐躲在车后。柔软的一枚,就这样无意间嵌进裴陆臣怀里,心头突然一阵震颤,裴陆臣猝不及防。
她似是感觉到他的心跳,等那些人往反方向追去,时颜立刻站起、退后,让两人之间隔出距离。
裴陆臣干咳一声,“他们一定会到你停车的地方蹲点,我送你回去。”
“不用——”时颜执意拒绝,却在瞄到他身后某一点时顿住,随即改口,“好啊。”
裴陆臣没弄懂其中的猫腻,顺着时颜的目光回头,就看到个男人站在那里。
那男人站在几个醉男醉女旁边,更衬得抢眼。
距离有点远,面貌看不太清,身姿倒是气宇轩昂,派头十足,望向他们这边,目光悠远却带着压迫感。
裴陆臣觉得眼熟,想再仔细瞅瞅的,可时颜已经开口催他:“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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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陆臣开车,时颜一路都在打电话,裴陆臣在旁边听,半句话都插不上。
心里认定她这是故意的,可裴陆臣也没办法,送她到家,裴陆臣:“不请我上去坐坐?”
时颜沉默地解安全带。
“goodbyekiss总该有个吧?”
时颜沉默地拉开车门。
裴陆臣头探出车窗:“我明天来接你?”
时颜头都没回,胳膊举高,挥一挥,也不知道是拒绝他,还是跟他道别。
冷感的女人,真是无趣啊……目送她身影,直至消失不见,裴陆臣猛一踩油门,转眼间已驶向很远。
她回到家,席晟破天荒地抱着半个西瓜看电视。
“我刚在窗台看到有人送你回来。”
高跟鞋往鞋柜里一丢,时颜赤脚过去,“小孩子别多管闲事。”
“到底是谁?他那辆911颜色可真骚!”
时颜暗暗加一句:他人更骚。
“裴陆臣?”
“你烦不烦?”
看来是猜中了,“你什么时候带他回来给我看看?”
“你对人家一大男人这么好奇干嘛?”
“我都吃他13盒顶级比利时巧克力了,能不好奇他长什么样子么?”
裴陆臣不是容易妥协的人,让他别送礼物到公司,他直接改送家里,结果全入了席晟的口袋。
时颜无意多谈,瞄两眼电视,“这什么电视剧?不好看,换台。”
“韩剧。不换。”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韩剧了?”
席晟不置可否,只顾看着她,心思明显不在电视上,“你看这个演员,叫池城。”
刹那间,时颜被遥控器定格般一动不动,连目光都怔住。
随后猛地抬眼。
席晟姿态懒散地靠向沙发背,拿遥控的手却隐秘的僵硬着,“你前段日子不是说金寰的case是你前男友在负责么?我老想不起他名字,现在终于记住了。”
她每次喝醉酒,总爱念叨同样的话,他一直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原来,不过是个名字……
池城……
曾经这个酒局喝到胃穿孔的女人,瑟瑟发抖,缩成一团抱着自己,那样痛不欲生的一句:“池城,我疼……”席晟一生都不想听到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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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电视上这个,好得多。”
席晟表情已有些僵,“我还真没听你夸过谁呢。哪里好得多?”
“哪里都好得多。”
一句话说的,三分像叹气,七分似惋惜,席晟没料到一贯波澜不惊的她会是如此反应,心里一酸,立即换台。
他是一时嘴快,问出口了才觉懊悔,时颜却刚醒过神来似的,“我先去睡了。”
“哦。”席晟盯着电视胡乱换台,心思飘老远。
守着电视一夜无眠的席晟,洗了个晨间澡,买了早点等她起床。她睡得好不好席晟不知道,走出房门的时颜依旧光鲜亮丽。
他把她的咖啡换成牛奶,“你胃不好,要应酬也少喝点酒,三餐记得定点吃。”
时颜无奈:“小孩子,管起我来了?”
昨晚的一切她都不记得了似的,笑得可真好。
“我不是怕我走了你照顾不好自己么?”
这孩子,这几天真是让她接二连三的诧异:“你要去哪?”
她紧张的语气让这孩子展了欢颜,“我准备回无锡看我那死鬼老爹,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他又不是我爹,不去,”时颜继续低头涂果酱:“你最好也别去。”
“自从我们跟揭瑞国去了美国,我就再没跟他联系过。真有点想念他追着我往死揍的日子。”
嘴上虽打趣,可席晟的表情,没有兴奋,只有平静,和少许落寞。
时颜少的可怜的那点怜爱之心,被他一句话激了出来,她拨了拨他的头发,“他现在估计一把老骨头,打不动你了。”
“你说要是他知道揭瑞国垮了,会不会很开心?”
时颜冷哼,“开心到心脏病发,最好。”
“嘴巴这么毒,小心遭报应。”他的落寞转瞬即逝,笑眯眯地按住她的手。
“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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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玩笑话,还真让他说中了,席晟一语成谶,时颜犯了小人——
赵某人挨了打,时裕一笔生意泡汤不算,被这条地头蛇缠住,才真麻烦。
赵某人带着打手在公司楼下堵人,要时颜把肇事者交出来。时颜索性宅家里画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苦了时裕的人,要替那裴二少收拾烂摊子。
这一日金寰要宣布得标的设计院,时颜必须亲自出席。
好在去金寰听到了好消息,两家设计院共同得标,其中一家,正是时裕。宣布消息的是池城,相关细节问题,也由他与两家设计院的负责人谈。
另一家设计院要换人跟进,接替的人还没到,池城与她在会议室里等。
他抽烟,递了支时颜。
时颜摆摆手:“戒了。”
在她柔和迎视的目光中,池城一时怔忪。
当下他没说什么,继续忙他的,片刻后却突然开口:“什么时候戒的?当年我怎么劝,你都不肯戒。”
“当年”——真不是什么好词,时颜脑子里是那糟糕透顶的夜总会之吻,这男人已经学会拿她开涮了,现在这么问,他又意欲何为?
“你这么难戒,我都戒掉了,区区烟瘾,小意思。”
她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可那一刹那,池城忽然觉得喉咙发紧,似有某种情绪哽在那里。
手一僵,折断了一支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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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在晚餐前结束,时颜看着率先走出会议室的那个男人,心口有点酸,一点而已,被她尽力忽略掉。
去停车场取车,看到裴陆臣从停在对面的那辆布加迪grandsport上下来,时颜无语望天。
裴二少是车人俱骚,他将手肘撑在车顶,“我等你半天了。”
时颜正忖度着要怎么应付这“牛皮糖”,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喊:“时小姐!”
这声音,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循声望去,时颜真不知该怒该笑,赵某人带着几个打手,竟也在这儿等了她半天。
赵某人当下认出裴陆臣,不得了:“给我站住!”
时颜二话不说钻进裴陆臣车里,裴陆臣随后跳上车,还没坐稳,时颜将油门踩底。裴二少不知死活地笑:“别跟逃命似的,他能杀了我不成?”
时颜不理会。
她开不惯超跑,还没绕出停车场,就险些撞上从拐角驶出来的一辆白色路虎。
猛一刹车,可她再启动,竟启动不起了!
倒后镜里,赵某人跑不动,忙唤打手追人。
时颜还在跟排挡杆较劲:“你这什么破车?”猛一抬头,就看到池城站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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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陆臣与池城算有一面之缘,下车查看了下,池城那辆路虎没划伤。
“池先生真对不起,我女朋友开车太莽撞了。”
池城一怔,看向敞篷车里的这个女人,眉峰蹙起。
莫名的酸涩又从心底冒了出来,时颜停下一切动作,更懒得再弄排挡杆。冲着裴陆臣这句“女朋友”,她就不打算再救他。
池城扭头见几个流氓模样的人正往这边赶。他打电话联络大楼保安,声音张弛有度:
“我们和一些人在停车场起了冲突。
对。
请尽快,那些人……”
“砰”的一声,流氓的棒球棍砸在池城的手臂上。
手机飞出老远,池城忍痛架住对方的胳膊,好不容易夺下棒球棍,腹部却挨了一拳。
那一拳,狠绝地砸在时颜的神经线上,“不要——!”她要冲下车,裴陆臣眼疾手快,抱腰拦下她。
“放开我!”时颜扭头,眼里竟急出了泪,裴陆臣看见,彻底失神。
手却仍旧抱牢她。
时颜慌乱无措,他痛苦的闷哼声放大千倍万倍,几乎要击穿她的耳膜。
她一巴掌扇过去:“他在替你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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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陆臣从医院里出来,时颜正倚在车旁等消息。
“他头上缝了几针,外加一点点骨裂而已。”
“……”
“别这么瞪着我,他真没什么大碍。”
“……”
裴陆臣自讨没趣,学她的姿势,转个身倚在车旁,“你和他认识?”
“……”
“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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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城从医院出来,天彻底黑了,他的车停在公司,要走到路旁拦出租,对于他这个脚步都发虚的人来说,不是易事。
走到半道看见个女人,他还当自己眼花。
路灯是晕黄色,暖色调。池城一瞬不瞬看着她踏在一片暖色上,慢慢走近他。
时颜站定在他面前,不知道第一句要说什么,很久没有体验到的局促笼罩住她。
沉默许久,几乎一个世纪那样长,“……我帮你买了晚餐。”时颜把外卖的塑料袋拎到他面前,晃了晃。
池城缄口不语,她的眼睛很亮,熠熠生辉。有一瞬间,他想要拥抱她。
下一瞬,他只是绕过她,继续往外走。
“池城!”
时颜唤他。
他没停下。
她在原地愣了一会,拔腿就追,池城走不快,转眼就被她追上。因为脚步太急,时颜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时候,池城肩头猛地一颤。
时颜侧脸贴紧他,不松手。
“你现在是病人,需要人照顾。
给你两个选择,
去我家,我照顾你。
或者,
带我回家,我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