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破城
不时响起的枪声喊杀声足足响了一天，一直到日头偏西，腾冲城里的枪声才渐渐的弱了下来，可手雷的爆炸声却是时有响起，严武刀等人对于日军能够在那种环境中能生存这么长时间都感觉到异常惊异。被新型炸弹光顾过的那片地方依旧是热浪滚滚，唐城并不急着进城，指派了严武刀和那些犹太军官进城指挥战斗之后，唐城在城外的指挥部安心住了下来，那些祖居怒江的老人家说今夜会下雨，唐城可不想冒雨在城里转悠。
老人家们预测的很准，刚过子夜，天空中就下起了牛毛细雨，唐城窝在指挥部里睡的很香很好。清晨的太阳悄悄闪出了乌云，在一片金色光芒普照下，生机勃发的大地上的一切都显得新鲜无比，尤其是雨后树木所散发出的阵阵沁人心肺的清香，让站在帐篷前伸着懒腰的唐城心旷神怡好好陶醉了一番。
与这美景极不协调的是腾冲县城外那片已经完全焦黑的日军地堡群，原本坚固的地堡已经焦黑，从地堡里拖出来的日军尸体无一例外都是被烧死或是窒息而死。经过彻夜激战，半夜时分驻守腾冲的日军就已经失去指挥，被犹太士兵堵在临时指挥所里的草芥向方面军及龙陵、松山发出了腾冲守军全体玉碎的电文之后，放火焚烧了联队旗和自己，腾冲被日军占领近一年之后终被唐家军夺回。
随便吃了点食物，一夜好睡的唐城带着指挥部的一众参谋军官进入腾冲城，跟着唐城打过晋中的肖子云他们还好些，随同指挥部行动的后勤人员都用手捂着鼻子，因为整个腾冲城里都飘荡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不时出现在路边以及泥泞中的日军尸体看着让人怵目惊心。唐城知道犹太士兵对日本人的印象一直欠佳，看着日军尸体上的弹孔，能想象得到犹太士兵时拿日军当靶子在打了。
几名靠在街角一起抽烟的士兵见唐城来了，急忙脚忙手乱的起来敬礼，唐城忽然发现犹太几名士兵中还夹杂着一名斥候，正想开口询问，那名慌忙掐灭了香烟的斥候却抢先开了口，“报告，城里好像还有残余的日军，我们奉命在这里封锁街道。”听罢那名斥候的报告，唐斥微微点了点头，攻城部队还是照搬了当初攻击彰武县的那一套，分割日军之后就布置人手封锁街道压缩日军的活动空间和范围，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在城里和日军发生混战。
“我们的伤亡大吗？”唐斥把那个斥候叫道一边小声的问道，进击缅甸，唐斥带在身边的都是斥候老兵，被唐斥问及的斥候自然知道赵志问的是什么意思。
“打前锋的一个犹太连伤亡过半，在城里和日军巷战的时候又伤亡200多，我们的人还算好，严大队没有安排我们打前锋，我知道的就只伤亡了十几个。”斥候老兵也压低了嗓子小声的回答唐斥的发问。斥候部队虽说和犹太军同属唐家军麾下，可斥候们都知道自己才是唐家军的嫡系，那些牛皮哄哄的大鼻子只不过是给自家老板打短工的家伙。
“那就好”跟着唐斥一块渡江的斥候只有不到1500人，他自己留下200人做了自己的卫队，其他的斥候都按照老套路化整为零在配合犹太部队协同作战。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活着走下战场，早在仰光的时候，他就答应过那些犹太族长，一旦战事结束，这些犹太军他绝不会强留，最后能依靠的也只有那些斥候，所以和犹太军相比，唐斥自是不愿意看着斥候出现大伤亡。
城里的民居也遭受到了战火的侵袭，一路上唐斥看到了不少被手雷和火箭弹摧毁的房屋，满脸黝黑目光呆滞的百姓在看着唐斥他们的时候，眼神中都透着一丝恨意。唐斥不知道他们眼中的恨意是从哪里来的，他更不知道这些逃脱日军管制的百姓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难道只是为了那些被摧毁的房屋？如果是这样，唐斥有点为那些战死的犹太士兵不值，这简直就是救出了一群白眼狼。
掩住心中的不耐，唐斥叫过肖子云下了进城之后的第一道命令，“命令部队一边打扫战场，一边搜索城里的房屋，必须做到把所有的枪械和弹药都控制在我们手中。顽抗者先关起来，看看能不能征召一些百姓帮着掩埋尸体，用粮食支付酬劳。”腾冲城里的稳定是必须先要保证的事情，和重庆已经说好这些地方会交给国民政府管制，但这并不表示唐斥就会任由自己的后路出问题。
再往下一个街口的一道日军掩体引起了唐斥的兴趣，掩体内外激战的痕迹还十分明显，横七竖八的散布这十几具日军的尸体。倒毙在掩体内机枪旁的焦尸还在冒着青烟，旁边堆放地各种施工杂物说明这道掩体是匆匆搭建而成的，日军甚至都还没有最后完成这道掩体的构筑。“卡啦”唐斥试着拉开了重机枪的枪机，枪膛是空的，掩体里也就只有两个重机枪弹药箱，散落在地上的弹壳也不多，显然日军原本的城防工事里并没有这道掩体，所以他们在这里的弹药供应出现了问题。
看着唐斥逐一的拉开地上那些枪械的枪栓，肖子云他们有些不解，他们猜不出唐斥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你们留意这里的日军尸体，是14具，正好一个班的编制，按照日军步兵班的正常携弹量，这里散落的弹壳加上子弹盒中剩下的弹药，应该超过1500发才对，何况他们还布置了一挺重机枪在这里，可实际上呢，这里散落的弹壳还不到700发。很明显，日军设置在这里的这道掩体是匆忙之举，而这些日军并不是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兵，否则他们不会出现弹药短缺的问题。”
“这能说明什么，有可能是驻守这里的日军分兵去支援其他街口了也说不定，分兵了自然会带走一部分弹药呀。”年轻参谋中显然是有不同的意见，肖子云也不做声，不难看出他也是有同样的疑问在心里。
“你们看这里的地形，是个三岔路口，掩体设置在这里就是为了狙击我们进城的部队，为此日军还在这里布置了一挺九二重机枪，所以他们不可能会出现溃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弹药不足被我们全部射杀在这里。日军匆忙在这里构筑拦截防线，要嘛是他们的指挥出现了问题，下面的军官各自为战，要嘛就是腾冲城的日军指挥官是个没本事的，他原本就没有想在这里构筑防线，这只是临时为之，所以匆忙赶到这里的日军才会出现弹药不足的问题。”
扔了一支三八步枪给肖子云他们，唐斥慢悠悠的说道，“你们可不要小瞧了打扫战场，一个训练有素善于思考的军官能从战场上一些小细节中分析出敌军的一些问题，就好像我刚才检查他们的枪膛一样，这些枪械都是些快要回炉的旧家伙，这些膛线都快磨平的枪能干什么，别说是我们，就是土匪山贼都不会用这样的家伙，一个训练有素的老兵又怎么会用这样的武器作战？”
“也许是他们进入缅甸之后，只顾着构筑防御而忘了更换武器了也说不定。”强词夺理的年轻参谋还在找着借口，但似乎这个借口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唐斥说的没错，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绝不会拿着膛线都快要磨平的武器参加作战，除非他们没有物资后援又或者是物资后援出了问题。
唐斥接着说道，“日本是岛国，自古就是资源贫乏，现在的他们看起来是很风光，到处派兵用武，可谓张狂之极。但是只要我们留心细节就会发现，虽说他们用兵十几万大军占领缅甸，又在腾冲、龙陵、松山一线集结了重兵把守，但他们的补给线也一样被拉长了，日本已经承担不起日军大肆扩张所需要的物资消耗，而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从日军尸体的挎包里摸出一听日本罐头，唐斥抽出腰间的短刀从中间一切两半，然后召集肖子云他们都尝尝这日本罐头的味道，“现在配发给日军的罐头不再是39年之前的那种纯肉或是海鱼罐头，这是动物油脂混合着杂面或是动物血混合淀粉做成的罐头，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日军掠夺物资的速度已经跟不上他们消耗的速度，别看他们在亚洲占的地方挺多挺大，实际他们正在走下坡路，只要我们斩断他们的运输通道，等待日军的就只有灭亡。”
唐斥的分析合情合理，听的肖子云他们连连点头，两次接话寻找借口的年轻参谋更是小鸡吃米般点头不止。唐斥曾经不止一次给他们讲过，打仗打的就是消耗和后勤，如果日军真的出现了补给上的问题，对唐家军进击缅甸绝对是个利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