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追战（1）
“轰“的一声爆响，几个日军士兵被突然腾起的烟火笼罩在其中，其他几个倒霉蛋也被纷飞的弹片或者碎石击中，很快便躺在血泊中大声的惨叫着。”是地雷，有地雷。“一个日军老兵厉声喊叫着，招呼身侧的士兵散开，并且留意脚下。”轰“对说已经有日军老兵反应过来，可还是继续有倒霉蛋中招，用手榴弹和子弹壳组合在一起的诡雷在威力上不如真正的地雷，但伤起人来，却一点也不含糊。
“啪”“啪”从远处射来的两发子弹精准的将土山上的两个日i军曹长击中，一哄而散原地卧倒的日军很快就发现了袭击者的踪影，在带队军官的指挥下，恼火异常的日军留下几人照顾伤兵，其他人全都冲下土山朝已经转身奔逃的袭击者追去。
黑川是一名日军老兵，他从三零年开始，就在关东军中服役，并多次参加围剿东北抗日联军的战斗。几年仗打下来，他从一名十九岁的稚嫩少年，变成为二十六岁的壮汉，也从一名普通的士兵，成为一名军曹，除了作战杀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在推进的路上，虽然接替中队长指挥的小笠原中尉一直在催促他们更快一些，但黑川还是要求身边的士兵尽量放慢前行速度。他要求的不光是一场胜利，还有这些能征惯战的士兵保住性命，他们，就是他以后提升军衔成为军官的保障。
即便是这样，黑川他们的推进速度依然很快，近120名日军士兵快速冲下土山进入一块谷地，在谷地的另一头，黑川他们已经听到了激烈的枪声，似乎是谷地另一头的皇协军已经堵住了袭击者的退路！黑川听到了谷地里传来的，中国人惊慌地喊叫，接着，就是轻机枪开火的轰鸣，难道说袭击者们是想要从皇协军那边强行突围了？
很快，黑川轻蔑的一笑，当年在东北和抗联打的时候，可没有抗联士兵能轻易的从他的追击中逃走。没去理会带队军官的指挥，黑川只是示意跟在身侧的其他人散开隐蔽起来，已经做好随时开火准备的黑川侧耳倾听了一阵，忽然就看到有几个平民打扮的家伙从谷地里冲了出来。黑川随即作了一个手势，然后第一个扣下步枪的扳机，“啪”黑川的肩胛随着子弹的射出而轻轻晃动了一下。只是有些可惜，黑川的这一枪并没能击中目标，被他瞄着的目标突然一个前扑，正好避开黑川打出的那粒子弹。
“轰”对方投掷过来的一枚手雷落地爆开，爆炸所形成地火焰夹杂着黑烟腾空而起，就在这时，脾气一向很暴躁的小笠原中尉的身体却猛然向前一倾，一口血就喷了出来。随后，从对方射来的十几发子弹便齐齐射在他身上，将他打得像个破布娃娃一般，不停的抖动着身体。看着小笠原中尉那残破的尸体，黑川的心底里忽然升腾起一丝很不好的感觉来，对方的火力似乎出奇的强悍。
不过黑川很喜欢这样的情景，看到鲜血，他心中有种破坏的兴奋感！“板载”黑川随即起身狂叫着，带领手下的士兵迅猛朝前冲。石井是中队里最后或者的唯一军官，此刻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跟在黑川身后，虽说已经累的连话都已经说不匀实了，可还是兴奋的招呼着身侧的士兵们快速冲上前面的高地。
黑川有意放慢了速度，他很不喜欢有人在冲锋的时候随便指挥他手下的士兵，可就在他回身去看石井的时候，耳边就突然听到传来子弹飞行地声音。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就看到还在挥舞手枪的石井，脑袋猛地一下炸了开来，半个头盖骨带着大量地鲜血，在空中翻转着飞向了后方。
黑川原地呆住了，石井的脑袋此刻就只剩下了下半截牙床，白森森的牙齿上面，沾满了他自己的血。他的心脏还没有来得及停止跳动，正把一股一股的鲜血，继续汞上头顶，于是，血液像喷泉一般，从咽喉向上喷溅，洒在了黑川的脸上、身上。在黑川的目视中，石井的身体，又继续直立了片刻，然后才仰面倒下，和头盖骨飞出去时所形成地血线，连接着一具最标准的战场尸体！
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令黑川的大脑有些空白，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敌人的反击，而是谁在朝自己开火！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揭晓了，从远处高地上传来地枪声，响成了一片。而黑川身边的日本兵，随着枪声一个接着一个，突然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从他们的背上、胸口，浸出一团团的鲜红色。
“马上后撒，后撤，重新组织进攻！”已经有其他老兵喊叫起来，并且指挥惊慌失措的日军士兵后撤离开对方的射距。刚刚从恐惧中清醒过来的黑川却突然怪笑起来，心说现在我们都冲到了这个位置，四周没有一点遮掩，这还能够退却吗？黑川抬手一枪，将那个喊话要大家后撤的老兵一枪放倒，然后大声命令手下的士兵，要他们和自己向前冲，冲上高地。
日军中显然并不只有黑川一个明眼人，很快就有其他日军老兵喊出了和黑川一样的指令，在这样的地形里，只有快速突上去，占据地形和对方互射，才能保证不致溃败。还没等黑川冲出多远，一个黑乎乎的圆形物体，从高地上飞了下来，朝黑川这个方向落下来。手榴弹！黑川下意识地扑到地上，双手抱着头。“轰”的一声爆响，黑川身后传来一股大的热浪，随即感到有东西钻进了他的左腿。一阵钻心般的剧痛，令他痛得在地上打滚，忍不住大叫起来，
黑川的左腿被一块手榴弹破片穿了进去，弹片直接穿透了小腿，从另外一边飞了出去，钻进了泥土。弹片有些撞击到腿骨，在小腿肌肉内乱窜，将大片地肌肉筋腱，全部绞得稀烂！黑川被手榴弹炸伤，紧接着，又有十多颗手榴弹，雨点般向高地下面扔下来。那些还在企图冲锋的日军士兵，被炸得高高飞起，残肢碎肉鲜血，飞溅得到处都是。
“撒退！撒退！”缓过劲来的黑川拼着一口气，大声吼道，并奋力从地上爬起来。黑川身侧周围几米范围内，还倒下了好几个日军士兵，他们的身上，都是被手雷破片击打形成了的孔洞，血液渗透出来，在他们的衣服上，染出一个个地红点——致命的红点！从战火纷飞的战扬上，要撤下来并不容易，对方的枪法奇准，一两百米的距离内，黑川只看到一个个的帝国士兵，在他身边中弹倒下。
这些以前骄傲的宣称，可以一直打到天尽头的帝国士兵们，都带着恐惧的表情，倒在他的面前，他们临死前的表情，仿佛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己经失去了生命！黑川连滚带爬，一口气挣扎着逃出了百余米，才精疲力尽地躲在一土坎后面，不过他再也没有力气了。在整个奔逃的过程中，黑川也喊过救命，而且喊了不止一次，可以说，他是一路喊着逃出来的。
黑川喊了救命，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帮他，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甚至有些日本兵已经把自己的武器都扔掉了。快速奔逃的日军士兵犹如被恶鬼追赶一样，从黑川面前逃走，像失去方向的羊群，乱哄哄全都逃进了远处的树林里。黑川力气都消耗尽了，过度的流血，更是让他头脑晕眩。他的左小腿看上去血肉模糊，碎布和碎肉都绞作了一团。在他连滚带爬的过程中，许多的尘土，也和血肉混杂在一块。
黑川尽力把自己蜷缩起来，好让背后这道并不算很高很厚的土坎挡住自己的身体，他知道，这里或许并不是安全地，但此刻手足无力的他只能把这里的当成是最安全的地方。或许，那些中国人的子弹，打不了这么远，就是有流弹打过来，有土坎遮挡，也伤不了他，黑川有些自欺欺人的想着。不过现在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做，如果再不把血止住，还没等他逃离这里，就会因为失血先死掉了。
黑川咬着牙，从已经变成破烂布条的军装上，准备撕下几根布条，好扎在腿上止血。这个平时很轻松的动作，现在却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在他用力扎紧大腿的时候，那已经有些麻木的伤口，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痛得他这个帝国老兵也终于咬破了嘴唇。等黑川将腿上的伤口彻底扎紧，浑身都被虚汗浸湿了，所以他只能无力躺在土坎后面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稍稍恢复了几分力气的黑川，悄悄从土坎后面，朝远处的高地上看过去。对方并没有追过来，但他们的枪还在响，黑川觉着对方没有人追出来。可能是因为对方的人也很少，而且还要应付皇协军部队的攻击，所以无力追赶他们这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