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污蔑(二)

  脚还没落地呢,看见泥泞的地面,非常非常的不高兴,“这里怎么会这么脏?京城的街道是谁负责打扫的?还不赶紧给本官滚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扛着大扫把的,脏衣瘦汉子从人群是摔了进来。
  可他摔的不是地方,一双脏兮兮的手,好死不死的抹在了府尹大人的鞋面上,“哎哟,这……这,可咋整?大人饶命,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给您擦擦!”
  他慌慌张张的用袖子,想把弄脏的鞋面擦干净,可是他的袖子更脏,于是乎,越擦越脏。
  “行了,你再擦下去,本官的鞋子,就不用穿了,你先告诉我,这里的街道为什么这么脏,你没扫吗?要是皇上跟太子经过,被弄脏了,你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他一脚将那人踢了开去,尖着嗓子骂他。
  “大人,小的知错,小人明明扫过,就是他们这些人踩来踩去,又把外面的泥巴带了上来,小人还没来得及扫呢,”他被踢开了,又火速爬了回来,跪在泥泞之中,小心翼翼的回禀。
  “你!”
  “废话说够了没有,叫你来,不是让你纠结泥巴的,你再啰嗦,信不信本夫人让人扒了你的衣服,让你在泥巴里泡三天!”木香被这家伙的磨性,真真的气死了。
  她这一发火,站在她身边的几个人,都愣了。
  何安跟严忠揉揉震的发麻的耳朵,心有戚戚然,一直憋着没火,又不能对着葛家人发火,否则又会落个欺凌别人的下场。
  这下逮到机会了,加上她还处在神经敏感的阶段,可怜的府尹大人,您就慢慢承受夫人的满腔怒火吧!
  这位有严重洁癖的府尹大人,回过头,看见坐在上面的木香,眼睛眨啊眨,眨了好一会,才猛然想起她是谁,瞬间又换了一副表情。
  “原来是王妃娘娘,您就说今儿的太阳怎么都格外暖和,原来连太阳都知道,微臣今日要遇上贵人,哎哟,这儿风这么大,冻着您可怎么好,来人哪,快给夫人撑伞!”
  这人变的可太快了,比专业变脸的还快,何安几人无疑不是一脸的鄙夷。
  萱儿喝着牛奶,指着府尹的鼻子,用天真的语气对木香说:“大姨,他好像唱戏的,一会发火,一会笑,大姨,你跟他玩,不然一会他又要发火了。”
  萱儿说话奶声奶气,又萌又好听。
  一旁的芙儿也学着姐姐的样,指着府尹大人的脸,“毛,毛毛!”
  木香顺着她指的地方,定晴一看,原来这府尹的脸上长个大黑痣,那黑痣上,还有一撮毛,老长了,随着他脸上的表情,那一撮毛也跟着抖个不停,别提多搞笑了。
  何安也跟一起乐,他可不怕,“您脸上这毛,为啥不剪掉,这样看着,太怪了!”
  府尹生气了,脸颊抽搐,那撮毛也跟着抖动,“你管我呢,不是让本官来审案子吗?别扯开话题,来人,把本官的椅子搬来。”
  他最不喜欢别提到他那撮毛,更别说要剪掉,这一撮毛,从他出生时就有了,陪了他几十年,他可舍不得剪掉。
  就如同女儿家也不舍得剪掉自己心爱的长辫子,都是一样的道理。
  这位大人官威摆足了,坐下之后,自有身边的师爷拿着案薄,将案情记录在案。
  葛老大早就猜到,这位府尹来了之后,肯定会对襄王妃毕恭毕敬,再正直的京官,也不敢对襄王妃不敬。
  但是他也觉得自己要求的不过份,又不是要他们偿命,人死了,过了今天入土安就好了。
  他要的……其实就是银子而已,以他的想法,如襄王府这般的门弟,给他几百两银子,应该不在话下。
  他带来的太多了,巧儿站的位置不对,她想往后退两步,却不知身后是台阶,一脚没踩对,连尖叫都没得及,就往后面倒了下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何安倒是想拉她一把,可惜离的远了点,想够也够不上。
  关键时刻,严忠不愧是习武的,即使离的远,竟然也奇迹般的伸手把她拉住了。
  因为惯性,他一拉之下,巧儿的身子撞进了他怀里。
  何安看见了,龇牙咧嘴的笑。
  巧儿缓过劲来,瞧见没有人注意到,赶忙退到一边去了,但是一张小脸,却已是绯红满满。
  何安悄悄戳了下严忠的腰,憋足劲的对他挤眉弄眼。
  闷骚的家伙,还以为他对女人没感觉,啥样的女子都进不了他的眼呢,原来他喜欢的是这一口。
  这个巧儿,虽然不是那么明艳照人,五官也不出众,但身上就是有一股子朝气,脸上的笑容,叫人看着就感觉十分的舒服。
  府尹听完了葛家老大的申诉,先是回头看了看木香,见她没什么反应,还在逗两个小娃吃蛋糕,弄的他心里也没什么底。
  他虽是太子的人,但在这京城做官,除了不能得罪太子之外,就是不能得罪眼前的这一位。
  “咳咳,葛家老大,你说你家老爷子是吃蛋糕死的,可是依我看,这里的蛋糕并没有什么问题嘛,再说了,也不是他一个吃了,怎么所有人都没事,偏偏就他有事,再说了,这蛋糕你们拿走之后,谁能保证,没有旁人给下了药?依本官看,这事还得从从长计……”
  他刚说到这,就听见身后叮当一声。
  木香扔了手里的勺子,十分不悦的看着他,“放屁,从长计议?你当我这儿是什么?等你从长计议完了,我这店也不必开了,今儿所有人都别离开,非把事情弄的水落石出不可,来人,去把这附近郎中都请来,有多少请多少,一个都不许落下!”
  “是,属下这就去,”严忠看了眼巧儿,领命而去。
  何安等他走后,悄悄的对巧儿说:“我们家严大人,看上你了,我可得告诉你,他绝对是个身心干净的好男子,你瞧瞧我家主子就知道了,人家不都说了嘛,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部下,知道不?”
  他说这话,间接的把自己也夸了进去。
  巧儿是个伶俐的丫头,可没有盲目的毛病,也不会轻易昏了头,她把何安上下看了看,笑着摇了摇头,“你的话,我相信,但也不完全信,他的确跟襄王一样,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你嘛……差太多了!”
  赫连晟身边的人,单独走出去,绝对都是鹤立鸡群的人物。
  不管是严忠,老七,老六,还是吴青,他们当中的哪一个,上了战场,那都是以一抵百的英雄人物。
  至于何安,当然了,他也有他的优点,也不全都是一无是处的。
  “你这丫头的嘴,也够毒的,”何安不为她的话生气,跟着木香,他早被气习惯了,一天不气他,他还觉着不自在呢。
  葛老大看木香突然爆发出的气势,顿觉情况不妙。
  那位始终站在那,始终战战兢兢,抖个不停的赤脚郎中,终于待不下去了,“我还有事,家里有病人等着,就不奉陪了,先走一步!”
  葛老大气急败坏,“你走什么?给我回来!”
  一直就没走的胡四,看热闹看的哈哈大笑,“葛老大啊葛老大,你现在咋变的这样笨呢,他心虚了,当然得走,头几天他还治死了一个人,这会躲都来不及,你咋找了他?一个笨棒槌,连俺们村的兽医都比他强!”
  “你你你,你再敢说,看我不糊烂你的嘴,”葛老大气疯了,这边都开始怀疑了,围观的人,也开始对他指指点点,这个胡四可倒好,又来拆他的台。
  胡四笑嘻嘻的反击他,“老子就说了,怎么着,你能把我怎么着,他就是个蹩脚大夫,你找他治你爹,不死才怪!”
  葛老大再忍不下去,脱了靴子,追着胡四便打。
  胡四傻呵呵的笑,在人群中穿来躲去,比葛老大灵活多了。
  葛家两个姐妹眼见情况变的一发不可收拾,更知道自家大哥是个爆脾气,赶紧也追上去拦,把地上躺着的老爹忘的一干二净。
  人群中哄笑不断,在哄笑中,有的人看明白了,这就是一出闹剧,于是纷纷到柜台前,该买蛋糕的,还是买蛋糕,再不管那闹腾的几个人。
  但是也有人看的气急败坏的人,比如长着一双鹰眼的丘总管。好好的一场戏,即便无法绊倒她,只要能搞坏她的名声,那也是好的。
  另一个气急败坏的人,是木景华。
  他朝丘总管所在的方向看了看,丘总管愤恨的瞪他,随之便要往后退。
  是非之地,是非之圈,他得乘着还没注意到,赶紧退出去。
  该死的,今天又是满心的愤怒,今晚他要去哪发泄?
  丘总管自以为退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木香的眼神早就已经瞄到他。
  藏身于四周的暗卫,得了她的命令,悄悄尾随丘总管而去,同时,也已经有人盯上木景华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至于那一位九公主府的残余败类,呵呵,下场就不用说了。
  府尹大人也是个精明的人,看着人群中,悄悄移动的人,心中就已经了然。
  严忠很快就拖着几个人回来了,他走的太快,人家跟不上,他索性就把人拖着,就这样一路拖回来的。
  可怜的几个老大夫,年纪一大把了,都快被他拖断气了。
  木香没什么感觉,反正她身边的人,一向都这么暴力,倒是一旁的巧儿,她是看不下去了,“人家一把年纪了,哪经得住你这样拖,还不快点把人放了!”
  严忠不知为什么,愣愣的站住了,手一松,抓着的四个人一下子失了力,全都摔在地上。
  何安眼神古怪的看着严忠,半天才来对木香来了句,“有人要留不住喽!”
  木香的眼睛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了一阵,了然的点点头,也说了一句,“男大不中留哦!”
  他俩故意把声音说的很大,严忠听见了,横眉冷对。
  巧儿先是不解,接着脸蛋红的能滴出血来。
  可怜那几个老大夫,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府尹大人清了清嗓子,摆出了官威,“别嚎了,你们快去瞧瞧那个死人,看看他到底吃了什么毒药死的,有没有其他的病!”
  他们几个人炸开锅了……
  “人死了?”
  “人死了,你叫我们来干啥?我们是给活人瞧病的,又不是给死人验尸的!”
  “就是,死人验尸,你们找仵作啊!”
  “真是的,火急火燎的把我们拖来,你们到底搞清状况没有!”
  呃……
  包括木香在内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没想到找仵作呢?
  更尴尬的人是这位新上任的府尹大人,他在椅子上坐立不安。这么简单,这么明了的事情,他居然就顺着襄王妃说卫,以至于,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木香干干的笑了两声,又转回椅子上坐了下去,拉着芙儿狠狠亲了一口,装聋作哑,不干她的事,就是不关她的事。
  何安嘴角抽抽,主子后撤了,他就得往上冲,“先让大夫看看他中的什么毒,能查出来就行,若是查不出来,再找仵作也不迟。”
  府尹大人像抓了救命稻草似的,“对对,先查一遍再说,你们查不出来,本官再去请仵作!”
  四个老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动弹。
  “你去!”
  “不不不,你去!”
  四个人,你推我,我推你。
  眼见府尹大人的脸色,臭的跟大便一样,终于有一个胆子比较大的,抽出一根老粗的银针,大义凛然道:“我来!”
  其他三人,整齐的鼓掌。
  本来嘛,让他们几个大夫去给死人验尸,不止是技术不够的问题,最关键的是,很丢脸的好不好?
  那人握着银针,提着气走到葛老头的尸体前。
  因为死了有一夜,加上天气又冷,尸体已经僵硬了,如果搁在三伏天,这会尸体非得臭了不可。
  银针插入死者的咽喉,转了转,再拔出来,仔细一看,银针却没有变色。
  “我知道了,他根本不是中毒死的,”有了结论,这位老大夫也很兴奋。
  葛老大最不喜欢听见这话,“胡说八道,你只验喉咙,那能管什么用?蛋糕早吃下肚子去了,你得扎肚子才行!”
  话一说出口,众人的眼睛都看向他。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于亲人来说,尸身是死者唯一留在人间的凭证,岂能随意糟蹋。
  葛老大作为死者的儿子,按常理来说,就该阻止才是,而不是还要去鼓动人家在他老爹的尸体上,戳来戳去。
  葛家二妹用胳膊肘儿狠狠撞了他,该精的时候不精,这种时候,能随便说话吗?再急,也不该这么说。
  葛老大自知失言,干脆不说了。
  府尹大人看了眼木香,见她不说话,只一个劲的带小娃玩,心里那个郁闷啊,“呃,你们到底能不能找出原因,若是找不出,那便带回衙门验尸,等结果出来了,再另行通报!”
  “不行,必须得在这儿验,”木香严肃的瞅着府尹,“你们几个蠢老头,先看看他身前有无其他病症,银针试不出,那就去闻,连这个都不懂,真不知道你们几个老家伙怎么做大夫的!”
  这时,站在府尹身边的一个人禀报道:“小人前几年跟着师傅学过验尸,简单的验证,会一些,大人可否让小人一试。”
  “你会验尸?怎么不早说,快去快去,”好不容易抓到一线希望,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才不管他是真会还是假会。
  看见有人站出来,声称会验尸,葛老大终于还是紧张了,一个劲的往外冒冷汗,他这人有个毛病,一紧张,嘴巴就不能闲着,“你可好好验,别把我爹的尸身弄坏了,回去之后,还得下葬,埋进祖坟,俺家葛家的祖坟,那可是全村最大的,花了不少钱呢,光一个祖碑就得……”
  她家老妹眼见堵不住他的嘴,干脆将一叠黄纸塞进他嘴里,也总好过,他再满嘴放炮。
  四个大夫加一个半路仵作,五个人也不用布挡着,轮番的在葛老大身上,倒腾来倒腾去。
  要想知道,他是不是中毒死的,又或者中什么毒死的,最简单了。
  木香看着低头的几个人,再看看人群中,去而复返,之前葛老大请来带来的大夫,她悄悄对严忠打了个手势。
  严忠点头,挥手让一个暗卫悄无声息的站到那人身后,防止他逃跑。
  趁着还没出结果,府尹大人又瞄上了木香,如此大好机会,若是放过了,他晚上回去都得后悔的抽自己嘴巴子。
  “呃,不知襄王殿下最近可好?微臣自打上任之后,一直就想去给殿下请安,就是怕打扰了殿下,就没敢去。”
  “他好的很,你应该问的是太子殿下,做为臣子,太子殿下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啊!”
  “太子?太子殿下出什么事了?微臣没有得到消息,”他是真的不知道,宫里封锁了消息,他一个看城门的,哪知道。
  “你不知道?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堂堂的京城府尹怎么能不知道呢?”木香一副惋惜的模样,“太子受了重伤,危在旦夕啊!”
  “太子受作?这……这……这微臣确实不知,”他慌了,太子不仅是南晋国的储君,同时也是他们的希望,一旦太子有事,新的储君上位,他们这些人,可就惨了哦!
  “多谢王妃提醒,微臣感激不尽,这里的事,您放心,微臣一定处理的妥妥当当,不让您受一丁点的损失!”
  “这倒不用,公道自有证据来分辩,他们不是查完了吗?去问问结果吧,这里坐着也怪冷的,早审早结束。”
  “是,微臣这就去处理,”再转身面对那几个人时,他的表情犹如变脸,瞬间就换了一张冷硬的面孔,“结果出来了吗?若是出来了,速速上来禀报!”
  他有意说的很大声,本来这里就处在闹市区,再加上,都是早上买菜的时间,人流量密集,之前也有看热闹的人,还没走开在,他一喊,又引来大批的人围观。
  那名半路仵作跑过来,对着他的耳朵,一阵私语。
  不光是他,四个老大夫,脸色也不大对劲,还拼命的对着葛老大,以及葛家的两个姐妹看。
  这五人行为,把周围百姓都看懵了,有话就说呗,干啥要藏着掖着,难不成另有隐情?
  葛老大也紧张的不行,但是转念一想,这事他们根本查不出来。
  他老爹吃了蛋糕是真,蛋糕里有毒也是真,他们总不能查出那毒放进去的时间吧?这绝不可能。
  但是再一瞧这五人怪异的行为,他心里那点底,就又快撑不住了。
  府尹大人听完汇报,挥手遣退了那人,随后看着葛家老大,试着问他,“的确是有结果了,但你确定想听?”
  “听,有什么不能听的,只要大人秉公办事,别因为我们是穷苦老百姓,就不给我们主持公道就成,”葛老大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
  府尹大人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见他这么坚持,想着还得给襄王妃一个交待,便把仵作报上来的情况,在脑子里想了想,才问道:“你刚才说,你爹是昨儿晚上吃蛋糕才死的,对吧?”
  “是啊,没错,就是这么回事,我爹就是昨晚死的,我两个妹妹都可以作证,我们昨晚还给他过生辰呢!”
  葛家两个姐妹,也一同证明,说的很肯定。
  府尹大人露出极有意思的眼神,“可是仵作跟四位大夫证过之后……发现你爹死了有两天了,关于这一点,你们又做何解释呢?”
  这一变故,引的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这也太离奇了,死人还能做假吗?
  葛老大的眼睛一下子瞪到了最大,“不可能,我爹明明是昨晚死的,你们怎么能说他已经死两天了呢?你这分明是诬陷!是胡诌!”
  那位半路仵作此时站了出来,坦然的指着尸体,对下面的众人道:“这个结果是不会错的,因为这位老者身上,尸身下已经出现大量的尸斑,一般来说,冬日出现尸斑的时间较晚,一般两个时辰之后,就会陆陆续续出现一些尸斑,而这位老者身上的尸斑,显示他至少死了两天两夜,晚上把尸体搁在外面,能保持尸体不腐,这几日倒春寒,天气冷的能冻坏人,所以老人家的尸身看上去还像刚死的一样,但是他身上的尸斑却是骗不了人的!”
  葛老大吓的腿都软了,嘴里却还在否认,“这不可能,你们合伙骗人,我爹就是昨天死的,是你们要合伙陷害我!”到了这一步,他也只能死不认账。
  那四个老大夫,一听他否认,气坏了。
  “你这个人,我们有必要陷害你吗?死者为大,你爹断气那么久了,你还不把他尸身装进棺材里,还摆在这儿,你这是孝顺吗?我看你就是被钱烧坏脑子了!”
  “我们几个老家伙,加在一起都好几百岁了,哪有必要骗你,但他中毒是真的,可是他中的毒,是砒霜,这个东西,怎么可能跟蛋糕摆一块呢?”
  “他吃下的砒霜有半斤之多,按道理来说,要么就是有人灌下去,要么就是他自己吃的,绝不可能是在不知情之下,被人下毒。”
  半斤的砒霜用水搅拌,那粘稠度,比胶水还稠,而且气味难闻,谁那么傻,看见这样的东西,还吃的下去。
  四个老人家凑在一块,越说越起劲,说的停不下来。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的任务完成了,这是付你们的诊金,”何安掏出银子,打发了这四人。
  拿了银子,这四个老家伙,边走还边讨论。
  木香把两个小娃交到巧儿手里,慢慢的走了下来,在最后一个台阶上,站住了,居高临下的看着葛老大,笑容和蔼可亲,“你这人也真有意思,想来讹我的钱,坏我的名声,好歹先打听打听,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木香看着在场的百姓,大声道:“对于诚心诚意来买东西的客人,我举双手欢迎,今日的事,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个人心里都有数,我们家的蛋糕也不是他一个人吃,连我自己,还有我家王爷,每天都必不可少,”这话是她自己编的,赫连晟可不喜欢吃甜食。
  “无仇无怨的,我眼睛,脑子都没问题,又怎么会拿半斤砒霜去毒死一个人?来啊呀,把人带上来!”
  在她话音落下之时,几人身穿黑衣低着头的人,压一个人,跪在她面前。
  “这个人……他们跟本案有关系吗?”府尹大人此时完全变成了局外人,闲闲的坐着看戏,看她审案子。
  “当然是有关系,”木香笑看着葛老大,轻笑着问道:“你说,我说的对吗?”
  葛老大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眼中浮现一丝阴,“现在说的是杀人的事,你扯他干什么?即便我爹不是昨儿毒死的,那也是吃你们家蛋糕死的,因为我家这几日都有从你这儿买蛋糕,这一点,你们别否认!”
  木香不理会他的叫嚣,盯着地上跪着的人。
  “你抖什么?难道是心虚吗?来来,给本夫人说说看,你是怎么给葛老大治病的,人家明明死几天了,你却还敢说昨天去的时候,刚刚才死,你连这个都分不清,还做什么大夫?干脆做杀猪的得了,哦,还有,听说你治死了一个人,那家人应该正在找你,你说……我要不要把你送给他们,让他们好好招待一下你,跟你叙叙旧?”
  那郎中像一摊烂泥似的,趴在地上,扶都扶不起来。木香的话,击垮他心底最后一根稻草,“王妃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就是一时糊涂,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帮着葛老大说假话,其实小人不是昨天去的葛家,而是前天!”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议论纷纷。连老父亲的死,都能做假,简直是禽兽不如!
  葛老大急了,把矛头直指他,“你胡说,我爹就是昨儿死的,村里人都知道,你……”
  话说到这份上,那郎中也豁出去了,“你才是胡说,你自个儿躺要床上,盖上被子装你爹,糊弄别人,当我不知道呢,这是你给我的银子,我不要了,要不起!”
  连府尹大人都被请出来了,还有这一排一排的衙役,眼见着葛老大的谎言就要被戳穿,他害怕呀,现在承认,兴许他们就不追究了。再说了,他身上还背着一个命案,难保府尹大人不会翻旧账。
  葛老大被郎中丢过来的一锭银子砸中脸,疼的嗷嗷叫,“你们……你们合起伙来陷害我,这……这天理何在,公理何在?”
  事情的真相也说的差不多了,府尹大人拿出他的威严,“闭上嘴,京城之地,岂能容你们诬好人,各位乡亲,你们可都听明白了?葛老大利用老父亲的死,想要讹诈,现在被人戳穿,于是就脑羞成怒,这里的蛋糕绝没有一点问题,以后若再发生这种事,本官一定严惩不贷,来人啊,把他们几个都带回去!”
  葛老大一见他要来真格的,也顾不上叫了,把头上的麻布一扯,转身就要跑。
  “哟呵,你还想跑,快抓住他!”
  本来围观的群众,只有七分相信,葛老大这么一跑,这七分相信,就成了九分。
  几个侍卫冲上去抓葛老大,跟他的两个妹妹,慌乱中,有人被推倒了,有人被压住了,却压根没人再去注意葛老头的尸身。
  木香看不过去了,死者为大,再怎么样,也不该践踏死者的尊严。
  她挥手让严忠去帮他们一把,严兄都不用出手,只在人群中随意穿了几下,便将人逮到,丢在府尹大人的脚边。
  干完了这一切,他抬头看了眼巧儿,可是巧儿却盯着别人看,这让严侍卫,心中很不快活。
  早上的这一出闹剧,不仅没有让店铺的生意下滑,反倒因为新闻效应,生意越发火了。
  其实木香命严忠抓的人,可不止那郎中一人,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人,早在人群陷入混乱之前,就已经被擒住了。
  葛老爹的尸体被人抬走了,哭哭啼啼的来,临走的时候,却没有人给他送葬。
  葛老大要逃跑时,可没想过他老爹要怎么办,他只知道自己要跑路,现在被抓住了,他也只会担心自己的安危。
  他那两个妹妹,就更别提了,早跑没影了。
  因为葛老大才是主谋,再说,她们两个即便是跑,也跑不出京城,想抓住,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到了最后,还是木香看不过去,让何安寻了几个抬棺轿的人,又置办一副棺材,总算没让这老人家暴尸荒野。
  先前跳来跳去的胡四,瞧见葛老大被抓走了,他跳到柜台前,一脸贼兮兮的对木香说道:“夫人,您是个好人,葛老大那人,就是个混蛋,我胡四虽然也混,但我不拿亲爹卖钱,纵然没了银子,也大不了去街边讨饭,咱也不干那伤天害理的事,葛老爹也是个好人,就是没管好家里的娃,小时候没管好,长大了,就祸祸人,哼,他活该!”
  不光是他,木香帮着收尸的这一举动,也让很多人对她刮目相看。
  谁说襄王妃蛮横不讲理的?谁说襄王妃大字不识一个的?
  说这话的人,肯定都是羡慕嫉妒恨,嫉妒人家嫁了个好夫婿。
  木香笑看着胡四,“他是底子就坏了,你嘛,底子还没坏透,趁着没有犯下大奸大恶的罪孽之前,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吧!”
  “谢谢夫人忠言相告,小人知道了,”胡四这人也挺有趣,转个身,就对外面的人嚷嚷,“都瞧见没有,襄王妃是好人,葛老大那个王八蛋,就是想讹钱的,你们都别信,这里的糕点可好吃呢!”
  ------题外话------
  订阅掉的蛋疼,亲们,你们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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