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刘氏的叫嚷
“不喝,喝了不还是一样,”王老爹语气生硬,隐隐的,还有些不耐烦。
王阿婆没说啥,因为光线昏暗,所以看不清她的脸,如果看清了,便能猜到她此刻的心思,其实也有些不耐。
王老爹咳了一会,终于顺过气来,“哼,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不就是嫌我是个拖累吗?明儿就把药停了,别再去买药,我这个身子撑不到过年,就去埋黄土,到时你们娘俩就轻巧了,再不用对着我这把老骨头厌烦了!”
王阿婆心里本来就委屈,又见老头子埋怨起她来,忍不住抹着眼泪,道:“我们娘俩啥时候烦你了,我还不是担心喜子吗?跟他同岁的男娃孩子都会跑了,可咱家喜子,还是光棍一个,我能不急吗?”
王老爹年轻那会,脾气就不好,生了病,在炕上躺了这么些年,憋屈的,脾气更坏了。见老伴哭哭啼啼的,气不打一处来,挥手就把碗给摔了,“哭哭哭,你哭有个啥用,嫌我,嫌我就拿根绳子来,我吊死去,活着也是受罪,死了干脆!”
王喜冲进来,有些生气的,一生气嗓门也跟着大了,“闹什么闹,我跟娘啥时候嫌你了,你再这样闹下去,非得闹的鸡犬不宁,闹的日子过不下去啊?”
王阿婆一把抱住王喜,哭着恳求道:“喜子,别跟你爹犟,你爹心里也苦,走吧,咱到外面去,听话!”
王喜吼过了,心里也有点后悔,就着母亲推他的动作,挪到堂屋去了。
王老爹起初是被骂的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来,自然又是没休没止的叫嚷,什么难听的话都骂的出来。人家说久病成疯,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王阿婆怕王喜再跟他爹吵起来,便一路拖着,往厨房去了。娘俩坐在矮小的厨房里头,相顾叹气。没办法,都是命哪!不然还能咋样?
刘二蛋此刻在家,也不好过,被刘氏罚站在院子里,用家法呢!
刘氏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另只手掐着腰,在刘二蛋面前来回走着,那一张脸,都气歪了。就在刚刚,被她知道了刘二蛋下午的行踪,是老三刘小毛告的密,他比木朗还小上上岁,他看见刘二蛋下午去了木家。
刘氏一想到自己去找木香的时候,被臭丫头埋汰的损了几句,她这心里的火,咋能消得下去。
刘麻子坐在堂屋大桌正上方,喝着小酒,吃着小菜,看婆娘教训儿子,心疼归心疼,却没胆上去劝架。在他旁边坐着大儿子刘河,今年十五了,跟他长的像,也是一脸的麻子,此刻正扒饭扒的香,对于院里吵闹,压根没往心里去。
看他没心没肺的模样,刘麻子气的把筷子重重一搁,“你弟弟还在外面挨棍子呢,你还有心思吃饭,也不晓得去劝劝!”
刘河不理他,反倒扒饭扒的更快了,一碗玉米糊糊,几口就喝完了,临了,还不忘夹一筷子咸菜,站起来,赶忙就往厨房去了。
刘氏腌的咸菜,恨不得在盐缸里泡着,说是这样吃起来省。刘河包这一嘴的咸菜,差点没把他齁死。
齁死也比听刘麻子唠叨强,自己没胆子去拉,倒把气撒在他身上了,他不跑才怪。
跑到厨房门口时,老小刘小毛端着碗蹲在厨房门口,扒着饭的同时,眼睛一直看着刘二蛋,似乎看的还挺高兴,只差没爆笑出声了。
刘河照着他的屁股,揣了他一脚,“马屁精,大舌头,叫你成天当叛徒,你要敢告我的状,信不信我揣死你!”
刘小毛看刘二蛋被打,正看的起劲,一时也没想到刘河会揣他,结果没稳住身体,整个人被踢的向前扑,摔在门槛外,碗掉了,剩下的一点玉米糊,也喂了土地公。
“娘……”刘小毛嚎唠一声,趴在那一动不动,只顾哭的昏天黑地,两脚还死命的蹬,“娘啊,刘河打我,刘河他踢我,娘啊……”
刘氏这边气还没消呢,又听见小儿子在哭,更是不打一处来,挥着鸡毛掸子,就朝刘河冲了过去,嘴上还骂骂咧咧,“刘河,你又皮痒了是吧,就晓得欺负他,欺负他是你本事啊!”
刘河也不傻,看着鸡毛掸子来了,迅速闪到院子里,冲上去拉住刘二蛋的胳膊就往外跑。
刘氏哪跑得过他俩,追到外面,早不见影子了,气的她叉腰又骂了好一会。
刘麻子看见例两个大儿子跑了,总算松了口气,正要去厨房盛饭的,就看见刘氏一脸凶神恶煞的进来了,盯着刘小毛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没用的东西,跟你老子一样!”
听见媳妇点到自己,刘麻子是有多远闪多远,人家正在气头上,他才不会傻到去自己送上门呢!
刘小毛看见哥哥走了,老娘也不理他,哭着也没意思,爬起来拿着地上的碗,又回厨房盛饭去了。
刘氏一路骂骂咧咧,坐回堂屋。刘麻子很有眼力的,给她递了碗玉米糊糊,小心翼翼的劝道:“娃儿他娘,那活干都干了,顶多以后别叫他去了,咱家二蛋脾气倔,你可不能硬来啊!”
刘氏瞪着眼睛,冲他吼道:“啥叫干都干了,咋能有这样便宜的事,木香那丫头当我瞎的吗?算盘珠打的可真响,让我家二蛋帮她家干活,亏她想的出,缺德不缺德!”
刘小毛忽然跑进堂屋,不怕死的又加上一句,“他还带木狗儿玩呢,都不带我,还护着那傻子,他不是我哥,他是木狗的哥!”
添油加醋,典型的添油加醋。
刘麻子气的差点把筷子掰断,小儿子的脾气简直跟刘氏一模一样。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这一声是刘麻子吼的。
刘小毛嘴一瘪,头一低,那模样看的刘氏心疼了,她一拍桌子,冲着刘麻子就是一顿河东狮吼。
看见老娘骂自己老爹,刘小毛嘿嘿直乐,从大桌上夹了菜,又躲到厨房去了,才不管堂屋里闹的多凶,只顾扒自己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