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花开花落（上）
“楠楠！楠楠！”
一家非量贩式KTV的楼道里，几个穿公主制服的艳丽女孩围着晕倒在地留着鼻血的同伴，心急如焚呼喊。
她们的同伴叫楠楠。
白天好像在一家规模不小的私企上班，晚上来这儿兼职，对于晕倒的漂亮同伴，她们只了解这么多。
在不干不净的娱乐场所上班，大家都隐瞒家世身份信息，虽说公主只能看不能碰，与小姐性质的公关不同，每月也有一两万的小费拿，收入丰厚，但在大众心目中，这仍是低贱不光彩的职业。
“快叫救护车。”蹲着掐楠楠人中的女领班，着急忙慌吩咐身边见血发呆的女孩，女孩愣愣点头，手忙脚乱掏出手机，拨号。
“楠楠好像经常流鼻血，她是不是贫血？”另一个女孩小声嘟囔，当即被人反驳，流鼻血跟贫血没半毛钱关系。
“经常流鼻血的人，可能是白血病的征兆。”女领班蹙眉道，不过没人认为楠楠得白血病，她们觉得这种绝症很遥远，似乎只存在传言中。
夜总会当班经理和几名主管赶来，他们接手楠楠，让几个公主腾出手去工作，急救车很快赶来，女领班非要陪着楠楠，值班经理无可奈何，只好答应，这被公主公关们视为大姐大的女人跟老板有一腿。
他们的老板。
道上有名的泰哥。
洪四海洪爷的拜把子兄弟。
120急救车呼啸离去，直奔省人民医院，被众人称为乔姐的女领班坐车里，询问医护人员，楠楠这是怎么回事，医护人员只说等检查完才能下定论，他们不能乱说。
热心肠的乔姐轻叹，凝视楠楠年轻美貌的脸，默默祈祷这个和她很谈得来的姑娘别有大病。
以她对楠楠的了解，来夜总会兼职，并非爱钱或想结识老板大款，多半出于生活所迫，这样的女孩，她素来同情，十六岁出来闯荡，漂泊十几年，知道为生活所迫多么无奈、多么辛酸，所以她很关照楠楠。
急救车赶到省人民医院，楠楠被推入急诊抢救，乔姐有些焦急，魂不守舍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想等检查结果，却被告知化验单最早明天上午出来，恰巧乔姐接到泰哥电话，缴了押金，匆忙离开医院，
香格里拉酒店豪华套房。
乔姐与泰哥碰面，喝多的泰哥习惯住酒店，不回自己家，乔姐平复心绪，换上睡袍，为泰哥按摩。
“杨少，真邪乎。”享受乔姐精妙按摩手法的泰哥不忘感慨。
“杨少...那个刺死刘立功的杨少？不是说他跑路了吗？”乔姐跪在泰哥身旁，边按边问。
“人家哪是跑路，刺死刘立功后，给西京政府个面子，出国转悠了一圈。”泰哥言语间充满敬佩之情。
乔姐哦了声，暗暗心惊，忽然想到一件事，有一次，她给场子里的姐妹讲杨少的事迹，一大群女孩聚精会神，听的如痴如醉，犯着花痴喊着酷，唯独楠楠神情黯然，独自走开，不愿多听。
两人有关系？
乔姐脑海灵光乍现，旋即摇头，这想法太荒谬。
泰哥享受够乔姐的按摩，扯下乔姐身上的睡袍，羊脂白玉的胴体显露无遗，乔姐相貌算不上太惊艳，身材皮肤却是极好，泰哥亵玩多年，爱不释手。
大床上，乔姐跪伏，泰哥则抱着丰硕桃形美臀，嗷嗷叫着冲刺，活色生香，乔姐极力迎合的同时，始终惦记一个人。
楠楠。
第二天上午。
乔姐奔赴省人民医院。
楠楠的化验单出来，白血病，俗称血癌。
乔姐拿着这份化验单，呆若木鸡，眼泪不由自主落下来，快步走向楠楠所在的病房，要推门的刹那，她犹豫了，要不要告诉楠楠这个噩耗，想了想，抹掉眼泪，先把化验单装包包里，努力遏制心中悲情，推门进入重症监护病房，楠楠已苏醒，身上插着各种设备延伸出来的线路或管子。
“楠楠....”乔姐目睹这一幕，心酸难耐，再次落泪。
“乔姐，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得的什么病。”憔悴虚弱的楠楠凝望泪流满面的乔姐，挤出一丝笑意。
乔姐错愕。
原来楠楠早知道自己得什么病，此刻从楠楠苍白面庞看不出半点恐惧，乔姐无法想象这丫头心性多么坚强。
换一般人，恐怕已崩溃。
“乔姐，一会儿我妈和我弟过来，你替我保守秘密，医生那边，你也帮我叮嘱一下，别乱说，我妈心脏不好，我怕她....”楠楠提及母亲眸子才蒙上泪光，心想若她不在，刚上大学的弟弟哪能照顾好母亲。
“你别想这么多，安心养病，医生说了，你还没到晚期，移植骨髓，全力治疗，有百分之四十活下去的机会。”泪眼婆娑的乔姐坐床边，安慰楠楠。
“乔姐...我....”
楠楠欲言又止，紧紧握住乔姐的手，没吐露心声，她准备放弃治疗，等恢复行动能力，就找个有山有水的城市，等待生命的终结。
一年前她检查出患有白血病，尚未毕业的她带家教同时，偷偷兼职K服，做公主，一门心思赚钱，不是攒钱为自己治病。
弟弟要读大学，母亲身体不好。
她得在离开这世界前为母亲弟弟积攒尽量多的钱，熬过最艰难的岁月，一年来攒下二十万，她一分不舍得花。
乔姐不清楚面前憔悴而坚强的女孩承担多少压力与生活的艰辛，却仍为她伤感，泪流不止。
“楠楠，有姐在，别想太多，治病钱不够，姐先给你垫上。”乔姐抹着眼泪道，治疗白血病得大把大把花钱，她怕楠楠为钱忧虑，影响病情。
楠楠摇头，眼角有泪珠滑落。
乔姐认识泰哥之前，也相当不容易，她怎能让乔姐替自己背负苦难，再说，治疗这种病，就像往无底洞砸钱。
移植骨髓三十万。
手术完要长期服用抗排斥药物，每天将近一万。
就算搏来那百分之四十活下来的机会，对穷人而言，也将生活在痛苦煎熬中，不如束手待毙。
死了，一了百了。
无需继续承受命运的捉弄。
“楠楠，你是不是认识杨少？”乔姐冷不丁问。
楠楠一愣，坚强对抗病魔直面惨淡人生的她，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