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1章 谋杀还是自杀
卓然又查看了床上地上,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卓然从窗户出来,查看后院围墙,也找不到任何潜入的痕迹。不过曾家的围墙比较矮,也就比一个人高不了多少。手一扒,跳起来就能抓到墙头,翻上去根本不需要飞索之类的。
因为曾家没什么钱财,家里又随时都是一大堆人,根本不怕强盗进来。所以这围墙也就没必要弄的很高了。
卓然把曾巩他们都叫了进来,曾巩现在六神无主,都不知道该顾哪一头。他的侄儿掉到河里,现在还在雇人打捞尸首。这么久没有露出水面,早就死定了。
但是怎么着也得把人捞上来啊,而且这次打捞的人特别多,有一些根本不是曾家请的人。后来才得知,原来黄花实际上是秦淮河的红牌花魁。手上曾经攥了一把镶满价值连城的珍珠宝石的头簪,是连带着那根头簪一起跳入河水中不见了的。
这些人的目的显然易见,就是冲着那个头簪去的。至于曾家有没有求他们已经不紧要了,这条河又不是曾家的,谁都可以扎猛子。兴许捞到了,那可就是挖到一座金山了。
曾巩也没有时间到河边去查看,他得先顾这边,大哥的死还没着落呢,到底是怎么死的。所以派了他一个弟弟到江边去负责寻找侄儿的尸体。
卓然把他叫进去之后,对他说道:“你觉得你哥哥是自杀还是他杀?”
曾巩悲悲切切的摇了摇头说:“我真不知道。因为从现场来看,我大哥是用刀子握在他手中刺入他的咽喉的,看着的确就是自杀无疑。可是我大哥没有自杀的任何理由,他为什么要自杀?所以我觉得可能是有人杀了他,伪装自杀的。”
卓然点点头,曾巩的确不懂破案。所以他只是从动机角度觉得他的哥哥没有理由要死,所以不是自杀而已。但是场景让人一眼看去就是自杀无疑。
卓然说道:“我之所以把你叫来问你这个问题,主要目的是让你认识到这个案子实际上的性质,以便你能帮我提出嫌疑人,协助我侦破这件案子。”
曾巩心头一惊,忙道:“这样说来,这案子是他杀无疑了?我哥是被人谋杀的吗?”
卓然点头说:“道理很简单。你哥的右手当时伤到了,摔倒在地脱臼了,现在手掌都还是肿的。我刚才粗略检查了一下,的确脱臼了,一只脱臼的手是不可能握着刀子刺入这么深的。这一刀已经斜斜的刺进了后脑,需要相当大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一点。”
“因为他是握着刀从下往上捅刺,这种姿势不是很好使力。因此相比较而言,力气需要更大才能把刀刺入自己的大脑的,这是一个可疑之处。再有一个,死者如果是自杀,在通常的情况下,死者会进行自杀前的试探,用刀在脖子上捅刺,每一次可能都会加大力量,最终使出致命一刀。”
“但是反观你的大哥,他脖子上的伤口并没有试探伤,只有这一处。而且这一处干净利落的直接刺入了他的咽喉,一直到他的后脑。因此从现场情况看,不大符合自杀的行为特征,因为找不到试探伤。”
曾巩立刻说道:“那会不会是我们家的人?一个个把他们叫来盘查。”
卓然说道:“这正是我把你叫来问这件事的原因,先前跟我说的都不大清楚。我不知道你大哥当时扭伤手之后回来,是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他手扭伤了?有没有不知道的?”
曾巩想了想说:“应该没有。因为当时我大哥回来的时候,他的二儿子一直在嚷嚷的,唯恐大家不知道似的,说他爹摔伤了。那个谋害大少爷和少夫人的可恶的女人已经被卖掉了,还买了八两银子呢!似乎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他爹现在有钱了似的。这个儿子爱慕虚荣,我从小就不大喜欢他。”
卓然说道:“这就是说当时院子里的人全都跑来看热闹来了?”
“也不能说是看热闹吧,但是都围拢过来的,七嘴八舌的。不过大部分的人都在问,那女的卖给谁了?但是当时银子为什么会掉?又怎么把手给伤着了的?”
卓然说道:“你好好回忆一下,有没有谁可能不知道你大哥的手受伤的事?”
曾巩见卓然反复问这个问题,便觉得有些奇怪。急忙问道:“这个很重要吗?一定要查清这一点吗?”
卓然说道:“是的,必须要查清楚。因为这个现场显然是伪造的,也就是说凶手杀了人,把刀子塞回了你大哥的手里头。但是他却不知道你大哥右手已经受伤了,根本没有办法握刀子用力。”
“因此知道这件事的不是凶手,只有不知道这件事的人便可以划为嫌疑范围。再进一步进行查访,最终锁定凶手。”
如此一说,曾巩顿时明白了。点头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凶手应该不是我们家的人。因为我们曾家虽然穷,但是人穷志不短。家里的人还是相亲相爱,虽然免不了有时也牙齿咬到舌头的时候,但是相互之间决不会闹到要动手杀人的程度。所以凶手肯定不是家里的人。”
卓然点头说:“是呀!我的判断跟你说的一样。因为你刚才已经肯定了,家里所有的人当时在你大哥回来的时候都过来。所以他们都知道你大哥的右手当时是脱臼了的,还找郎中来。因为要价太高,最终没有请郎中正骨,而是想等到天亮之后再去找熟悉的草医来疗伤。”
“所以家里的人既然知道他的手受伤了,要伪装也不可能。要伪装也是伪装左手,虽然左手使不上劲。但是至少比右手靠谱,不大容易引起怀疑。”
曾巩说道:“这件事发生之后,我脑袋里就一直在想,会是谁可能实施这个凶杀案?我想来想去也想不清楚,我不知道谁要杀我大哥泄愤?而且如此凶残,一刀毙命,这仇恨竟然大到这样的程度。”
“而事实上我大哥与世无争。他早年间跟我一起苦读诗书,我们曾经在半山搭草棚看书。他那时候比我还要用功,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惜偏偏造化弄人。一直没有博取功名。据我所知,到现在为止他也没得罪过谁。”
卓然淡淡一笑,说:“你这话似乎更多的是从你是他兄弟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的,而不是实事求是。事实上你大哥得罪过人,而且还非常的得罪。”
曾巩大吃一惊,忙问他:“卓大人何出此言?我大哥得罪谁了?”
“黄花。也就是那个你的侄儿娶回家的小妾,因为跟你的大儿子的夫人两个人有矛盾,所以闹了个不可开交,还被你们吊在房梁上暴打。后来你儿媳被她所谓诅咒给弄死了,实际上她当然不是死于什么诅咒了,是死于一种不明原因的猝死,我已经给你解释了。”
曾巩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我明白了,你说黄花,也就是董小倩跟他有仇,所以董小倩有可能是凶手,对吗?可是这不可能的。”
“当时她身子被邪祟上身,当然这是我大哥他们认为的。然后他们把他送到阴阳先生那儿去抓鬼驱邪,结果一直耽搁到了后半夜。接着我大哥和他儿子就把她给卖了,拿了银子回家。”
“而黄花则跟着买主到东京汴梁河上去了。一直到她后来杀掉滚地龙,随后跳河自尽,她一直都是在那船上,根本没有时间回家来杀人的。因此她即便跟我哥有深仇大恨,她也不可能回来杀我哥哥的。所以我才说这案子不可能是她。”
卓然点头说:“我没有说是她,我只说你哥是有仇人的,虽然这仇人不可能是凶手。——对了,你刚才说黄花在阴阳先生那呆到下半夜,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呆这么久?”
刚才卓然得到的消息并没有包括这方面的材料,不由奇怪的问道。
曾巩照实说:“是我大哥他们怀疑她身上有邪祟。说请阴阳先生给看看。阴阳先生说她真的被鬼上身了,因此怎么打黄花都不会觉得痛。做法事之后,阴阳先生说要把尸体和黄花留下来,要继续驱除邪祟的印痕。要到后半夜之后才能回去,不然那鬼还会折腾的。”
“当然,我觉得这纯属是无稽之谈。后来我大哥他们就回来了,只留下了一个丫鬟陪着黄花。一直到后半夜。”
卓然马上说道:“能不能把当时陪同黄花的那小姑娘麦穗儿叫来?我想查问一下。”
曾巩答应,马上派人去把麦穗儿叫了进来。
麦穗儿跪下磕头,卓然让她起来坐着说话。卓然问道:“你在阴阳先生家,见到那先生对黄花做了什么?”
麦穗儿好奇的望着卓然,似乎她还不是很明白卓然问这话的原因。
曾巩也有些奇怪瞧着卓然,说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卓然一直揪住这个问题,这很重要吗?要把事情查的这么细吗?
卓然从他们脸上的表情读出了他们心里的想法,便解释说道:“你们不是说怀疑那黄花中了邪祟吗?她后来又杀了滚地龙,然后跳了河。说实话,我这之前遇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而这些事情都是有缘由的。实际上不是什么鬼魂,而是遇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些东西是可以左右人的思想的。”
“我就想知道那道士当时对黄花做了什么,具体一点,以便看看是不是真的这阴阳先生做法的时候使用了一些奇怪的道具或者药物什么的,使得人产生了幻觉而不受自控。会不会有人受到了精神控制来杀了你大哥?这种事在关于鬼神传说中其实是不罕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