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3章 潜伏
卓然摇摇头说：“不是。只是一路去的远，回来鞍马劳顿，有点累。”
“我明白了，放心，这件事说完你就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反正明天才开始忙起来。”
“到底什么事呀？需要你们四位一起来商议。难道是朝廷来人了？”
苏轼道：“你脑袋瓜也太灵光了吧，这都让你猜到了。”
“有什么不好猜的。能够把你们四位一起聚在一起的事情，除了朝廷要下来人，你们要安排接待之外，其他的我还真想不起来有什么必要了。”
卓然好歹当过几年的官，官场上的事情他还是很熟悉的，所以一猜就猜到了。
苏轼从桌上一堆卷宗中取了一份递给卓然说道：“这是京城开封府来的公文，你先瞧瞧。”
卓然接过了公文，一看上面标注八百里加急。达到这个级别的那都是涉及到国家安危的事情才能用，因为驿站的传送紧急程度是有规定要求的，只有影响到国家重大决策才可能使用八百里加急这种最高传递速度级别的传送。不由暗吃了一惊，难道是京城出了什么事吗？
他展开之后匆匆看了一遍，原来公文很简单。只是说黄龙县侦破上次白袍仙咬死人那件案子的主要负责侦破的人员，务必留在县城。等待开封府来人，有重要事情相商，其他则没有说到。
卓然很是有些奇怪，这封公文有些没头没脑的。开封府一般来说不可能直接给黄龙县下这样的公文的，因为开封府在京城，它只对京城下辖的几个县有直接的管辖权。黄龙县并不属于开封府的管辖范围，开封府也就不能直接下令让黄龙县做什么。
而一般情况下，开封府的公文也不可能用八百里加急，那都是军事上的重大军情才会使用。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涉及到皇家的事情，由皇家交办的事。因为皇家交办的事大多是交办在开封府，这时候就可以使用八百里加急了。难道开封府来人说的案子涉及到皇宫吗？
卓然下意识的想到了会不会与自己的案子有关？不过他很快排除了这种可能。因为宫里头已经说得很清楚，咬人脖子吸血的白袍仙的那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侦破的人员留在县城等候开封府的人来商谈。说明这案子应该是与白袍仙那件案子有关，而不是与自己的案子有关。
京城开封府会有谁赶到黄龙县来了，卓然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绝对是云燕或者南宫鼎他们。他相信他们已经回到京城，而他也相信他们肯定回到了开封重新做捕快去了。如果是他们来，那还真有些棘手，自己要不要见？
卓然也许瞒得过苏轼，甚至瞒得过冰霜，但未必瞒得过云燕这丫头。因为这丫头太鬼了，她有着冰霜所没有的敏锐洞察力，又一直跟随在身边，对自己的了解甚至比冰霜更透彻。因为她跟自己也有着肌肤之亲，冰霜知道的她都知道，冰霜不知道的她也知道。而一旦被云燕认出来，后面该怎么办？
卓然没想好，特别是现在自己刚刚得罪了天雷，被天雷差点弄死，天雷如果余怒未消，而自己身份又暴露，被召回朝廷重新做官，他会不会对自己再下手？把自己往死里整，就算不整死，也得整脱成一层皮，那样可未必是好事。
再者说，自己之所以潜逃，是因为宋英宗被人毒死的那个案子。杀人凶手罪名还落在自己头上。而那案子实际上是天雷干的，幕后元凶是天雷，这一点不需要卓然去侦破，凶手已经承认了，也只有他才能做得到。可是知道了凶手卓然却没办法将他绳之以法，回去之后就面临一个难题，如果新的皇帝宋神宗让自己去查这案子，那该怎么办？
查到最后必然查到皇家都敬他三分的天池宗主天雷。而宋神宗一旦知道天雷对自己不待见，那样的结局将十分难以预料。但不管怎么样，结局必然是对自己不利的，怎么想都是这样。
所以卓然瞬间便做出了决定，不能见来的人。不管是不是云燕，必须继续潜伏。
卓然将那卷宗放在桌上，对苏轼说道：“开封府的人来讨论案子，或许他们有什么案子想共享资源，相互交流信息，寻找侦破思路，诸如此类的。”
“这只是一般的业务交流，接待就是了。不过很抱歉，我回来之后身体很不舒服。可能路上染了风寒，所以我想请几天假，准备休息，顺便去探望一下朋友。——这么久不在这儿，还着实有些想念了，至于开封府的这些人，就让武捕头他们接待就行了。他们也是主要的侦破人员，没必要让我参加。”
苏轼急忙说道：“不是这样的，假如只是开封府来的人，要问什么案子我们自然不会这么紧张。随着这份公文来的还有一道官家的手谕，让我们全力配合开封府来人，不得有误，所以我们才这么紧张。可见这件事绝对非同寻常，否则官家不可能随着这份公文发了一份手谕的，说不定这案子与皇家有关了。”
“因此我们就等着你来，你不来我们心里没底。因为这案子是你主办的，没有你这案子根本破不了，你不在，误了事官家可是要追究责任的。好在你及时赶回来了，因为我们得到消息，说明天开封府的人就会到县城，只有一天的路程了。我们正商议着该怎么办。因为你一直没回来，可巧你就回来了，你说还有比这更巧的吗？”
“所以你就不要偷懒了。你放心，迎来送往的这些应酬你不用参加，你就参加双方会谈，把你破案的一些想法思路告诉他们，让他们开开眼，长长见识，也算给咱们黄龙县争光了嘛。在我想来充其量半天时间就够了。”
“然后我给你五天假，让你好好休息，去跟你的亲朋好友好好聚聚。另外，等把他们送走了，我设个家宴叫你来，咱们俩也喝一顿。——听说你酒量很不错呀，不过我的酒量也不错哟，到时切磋切磋。”
卓然不尽苦笑，摇头说道：“不好意思，知县大爷。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事我不答应，所以我明天不会来的，你也不用叫人来找我，你找不到的。好啦，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等他们走了我再来，诸位大人忙吧，没有别的事我就告辞了。”
说罢，站起身拱了拱手，迈步往外就走。
县丞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他们还从来没见过一个捕头在知县和他们几位主要官员在场的情况下，居然如此大刺刺的说走就走。而且对知县老爷的安排交代根本不遵从，甚至有些肆意妄为。难道是因为知县对他太纵容了吗？
苏轼并没有发怒，反而好像自己得罪了好朋友，有些惶恐似的赶紧连声叫着追出门去了。
县丞几个不竟目瞪口呆，也赶紧起身跟出了屋外。
听苏轼追出来，卓然站住了，回头对他说道：“不好意思，你知道我不是一个怕事或者推脱责任的人，但是今天这件事我很抱歉。知县老爷，你的脑袋极其聪慧，你就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你若真不明白，以后有机会你会知道的。——好了，不要逼我，不然我卷铺盖走人。”
苏轼顿时呆了，盯着卓然，其他几个佐官更是惊骇的瞪大了眼珠子。这捕快居然跟知县老爷威胁要卷铺盖走人，有谁敢这么跟知县老爷说话的？走人？那你走就是了，吓唬谁啊？
他们都等着知县老爷大发雷霆，没想到苏轼却苦笑摇头，说道：“好吧，我猜到你有什么苦衷，既然是这样，我来应付他们吧。不过你千万不能撂挑子，等他们走了我就派人去告诉你。”
“多谢。”
卓然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县丞等到他走远了才上前两步对苏轼说道：“这杨捕头也太胆大妄为了，如此无礼，这是不是有些居功自傲？莫说他只是破了几个案子，便是天大的功劳也不该这么跟知县老爷您说话呀。”
苏轼苦笑说：“别人不敢，但他，嘿嘿……”
县丞等人便是面面相觑，心中都冒出一个想法，这杨捕头只怕跟苏轼的关系非同一般，否则苏轼绝对不会对一个普通的捕头如此纵容。看来以后对这个杨捕头需得更加礼遇有加才是，不然得罪了他可就是得罪了知县老爷。
卓然回到了所住的小院，苏三娘眼巴巴的在门口张望，见他回来，喜滋滋的跑上去，亲切的挽着他。可是小巷上有人来往，她又不好意思跟卓然亲热，只能嗔怪的望着他。
卓然此刻哪有心情鼓捣这个，就算他有闲暇，也不敢再招惹别的女人。进了屋子，黄大少和黄大婶正在厨房做饭，金莲已经把菜买回来了，正在帮着做，这之前卓然已经教了她几手现代的煎炒烹炸技术的菜肴，此刻正在展示厨艺。
茶博士、书生和琵琶老汉都已经回来了，知道卓然拿钱请客置办酒宴，都跑来过来跟他相见，便是那眼高于顶的书生也讪讪地过来招呼。毕竟人家掏钱请客，他又听说了这捕头在知县面前是大红人，因此对卓然的观感有了很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