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2章 张黑子
当卓然放开胖知县的手之后，他顿时如释重负。惶恐不安的赔笑说道：“对了，上差让卑职做什么事情来着？”
卓然皱了皱眉说：“你别叫我上差，咱们是兄弟，刚才在外面都说了。你叫我杨兄弟，我叫你老哥，可好？”
“这，下官可不敢高攀。”
卓然狠狠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痛得他半个身子都麻了。说道：“还跟我客气什么？咱们俩兄弟。行了，出去你马上告诉他们歌舞到此结束，有重要事情安排，先把事办了然后再说。”
“兄弟既然这么说，老哥我一定先去安排，不敢有任何闪失。”
卓然满意的点点头，伸手在他胖胖的肩膀上拍了拍。将他脑袋勾了过来，凑到他满是油光的耳边低声说道：“我这次是神秘的任务，不能泄漏任何消息。所以我是钦差大臣的事情你给老子务必记住了，不可泄露半句。否则我就把你这胖胖的脖子砍上他妈一刀，看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尚方宝剑快？”
这胖知县不停发抖，急声表示绝不敢透露半句。卓然这才满意的在他脑袋上拍了两巴掌，然后说：“行了，咱们出去吧。”
说着，跟着卓然出来。他咳嗽一声，挥挥手，丝竹之声顿时停下了下来，跳舞的几个女子也退了下去。胖知县才说道：“今天就喝这么多，我兄弟来了。有紧急公务要处理，先把事情处理完了，然后再说别的。”
说罢，回头对卓然说道：“对了，兄弟，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没啥说的。”
眼见知县之前对这新来的捕头破口大骂，而后面忽然又称兄道弟，前倨后恭，简直让人搞不懂。但是见知县惶恐讨好的样子，倒不像是作假。原来可能先前两人唱什么双簧来着。
卓然把自己的来意简单说了一遍。知县立刻吩咐在场的县尉，让他马上组织全城的所有的里正到山上来辨尸。
卓然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说老哥，山下的百姓可都在水深火热之中，你到山上呆着只怕不像话了，我觉得你还是回县里去，到百姓最需要的地方去，关心他们的疾苦。另外，县城被洪水淹了，得想办法排水呀，不可能就这么放着不管，那城里百姓怎么活呢？”
知县狠狠给自己扇了两记耳光，说道：“是是，老哥我想的不周到，兄弟提醒的对。我这就马上把所有人带下山，赶紧抗洪抢险，救百姓于水火。谁要敢给老子拖拖拉拉，老子就砍他的头。”
这几句倒是说的颇为慷慨激昂，让人颇为感动。谁又曾想到这之前还在抗洪期间却忙着收小妾歌舞作乐。
当下卓然他们紧急从白云观下山回县城。这之前知县已经告诉县尉，派人下去召急所有的里正到县衙说话。
这县尉看见知县对卓然可不大像跟兄弟的感觉，卓然一句话就能让他自己狠狠打两记耳光，连嘴角都冒出血丝。这似乎已经超出了兄弟的情谊，看来这位捕头非同小可。如果自己不能够把事情办好的话，说不定等着自己的就不仅仅是两记耳光，可能会是一柄刀子了。
这种情况下，县尉办事格外的麻利。很快的便召集了所有的里正都到县衙来，即便是因为抱病在家的，抬也抬到了县衙，说这件事不管是谁，除非躺在棺材里头，否则都给我起来到县衙报到。所以全县所有的里正数十个都聚拢在了县衙的大堂上。
卓然简单的把案情说了。
这帮里正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知县老爷了，自从发洪水之后。现在见他对一个邻县来的捕头如此诚惶诚恐，都感到很惊讶，因为这位知县老爷是非常强势的，连府衙下来的官员他都敢顶撞，爱答不理的。但是这一次却对一个捕头毕恭毕敬，里正暗自揣测这捕头到底什么来路，竟然连知县都如此恭敬。与此同时，里正们自然也就更不敢怠慢了，于是都依次的上前辨认棺材里的尸首。
正辨认期间，一个里正忽然说道：“这看着有点像张黑子。”
卓然就在棺材边，听到赶紧说道：“这张黑子是谁？他有什么体貌特征？”
“回禀捕头大哥，张黑子是我们那一片的一个挑夫。专门给人出苦力的。”
卓然说道：“你从相貌就能断定是他吗？”
“我看着像，衣服也像，但不敢确定。因为脸色煞白，很吓人，至于他有什么体貌特征我不是很清楚，要不我带你们到他家去问问他家人？”
卓然让他稍等，让剩下的里正也都上来辨认。其他人都摇头说不认识这个人，便只剩下先前这里正了。
知县老爷一直陪在旁边，听到有个结果，立刻满心欢喜的对卓然说道：“可算找到了，兄弟不虚此行，老哥我陪兄弟去一趟。”
卓然回头瞧着他，用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没事儿，我相信你已经安排下去工作了，他们会配合我的。接下来你应该赶紧的组织抗洪抢险，向朝廷要求颁发救济，解民众于水火，这才是你当务之急。咱们拿朝廷俸禄就该为君分忧，不应该再跑到山顶上去逍遥自在了。”
卓然说一句，这知县就点一下头，简直比小学生还听话。把一众人等都看呆了，卓然说完，知县立刻拍着胸脯说道：“兄弟放心，我现在立刻安排防洪排涝，拯救家园，救济百姓。另外我派县尉陪同你前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卓然点点头，县尉立刻屁颠屁颠跑了过来，点头哈腰的跟卓然招呼。他是知县的死党，眼见知县对卓然都如此恭敬，他哪敢说半个不字？满脸堆笑，陪着卓然赶着那辆棺材的马车前往那张黑子家。
祥云县地方并不大，很快就到了地方。沿街水都快到腰上了，这还是他们选了地势比较高的地方走，地势低的连房顶都摸着了。卓然不尽很是感慨，眼看着百姓哭爹叫娘的，用木盆或者之类的东西运着孩子。家里稍微值钱的东西四处寻找高处栖身，或者爬房梁爬树，只是舍不得离开家园，到远处的山上去，生怕辛辛苦苦建立的家被毁了，宁可守在旁边，虽然知道这样于事无补，却坚持如此。
卓然很是感慨，对县尉说道：“你看百姓流离失所，你们却呆在白云山上饮酒作乐，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县尉陪着笑脸说道：“是呀是呀！是我们的不对。我们一定痛改前非，马上投入抗洪抢险。”
“你回去见到你们知县，告诉他，我过些日子可能还会回来，看看你们县抗洪抢险的情况。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昨天卓然这话完全是命令，而且威严十足。县尉不尽心中揣测，这人绝对不仅仅是一个捕头，也绝不是知县的好朋友这么简单。应该有更神秘的身份，所以他这番话就算把它当做圣旨来办也不为过。立刻拍着胸脯说道：“大哥放心，这一次我们绝不给大哥丢脸。您再回来一定看见百姓安居乐业。”
县尉这次算是打定了主意，即便自己掏腰包也要先把洪水退了，把百姓家园弄好，把整个祥云县恢复正常，这官才能保得住。否则只怕别说官职，连小命都有可能玩完。
刚才他已经看见知县被卓然带到里屋，片刻出来之后完全换了一个人，恨不得跪在地上给对方舔鞋子的恭敬态度。就知道这人只怕权力大到足以罢他们的官，砍他们的头了。遇到这种时候，还不舍得掏钱的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卓然点点头，心想这次应该能够起到作用，也的确如此。虽然卓然这之后并没有再回到祥云县，但他说的这句话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那知县在一个月之后暴毙之前，带着一帮官僚没日没夜的安排部署防洪排涝，还真就把祥云县基本恢复了旧貌。
卓然他们来到了张黑子的家，他们家也已经被淹了一大半，全家都泡在水中。家里稍稍值钱的东西，被褥什么的都全都转移到了房顶上去了，派小儿子到房顶守着，其他人不敢上，怕把房子给压垮了。这房子四周是土坯的，不过有几根柱子是木头的，所以还能支撑，但不敢上去，人太多。
见到卓然他们，说了事情经过之后。那老夫人立刻哭了起来，说道：“我瞧瞧，千万别是我儿子。”
待到他们两口子凑到前仔细瞧过之后，顿时嚎啕大哭，捶胸顿足，不用说他们已经认出来，躺在棺材里的真的是他们的儿子。卓然先安慰了几句，等他们情绪稍稍平复，对他们说道：“你们儿子在什么地方出事的？他去干什么去了？你们知道吗？”
“河对岸下游三十里的那村正和当地乡绅花钱征集民夫去挑土，筑高堤岸，防汛排涝。我儿子几天前就到那去了，说是包吃包住，一天还给三十文钱。好多人都去了，没想到我儿子竟然死在了工地上，他到底是被谁害了？老爷，求求你们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啊，抓到凶手替我儿子报仇。”
卓然马上对县尉说：“麻烦你马上安排一艘船把我们渡过河去，到下游那个村子去找寻凶杀第一现场。”
县尉陪着笑说：“前面不远就是渡口，渡口上有船。不过发大水之后就没再撑船了，但是官差大哥你要过去办案当然没问题，卑职叫他们马上撑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