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和稀泥
辽道宗撇了他一眼,沉吟片刻,语气颇有些冷淡的说道:“你可知道,当年先帝死了之后,皇后是准备立皇太叔作为辽朝皇帝的,但皇太叔告诉了先帝,先帝这才夺回了政权。也就是说他如果想当皇帝,当时就已经当了,不必等到现在。因此,你这话我不相信,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因为你说了这话就对你怎么样,因为本来就是朕派你去的。”
卓然点点头说道:“臣明白了。”
“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卓然摇摇头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只是每件事都让我有这种感觉,他要谋反。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不得而知,我也没有办法去编造一个故事来让皇帝相信我。”
这倒是卓然的真实想法,如果需要的话,他完全可以编造一个谋反的事例,来证明耶律重元会谋反,但是他知道,耶律重元这次谋反最终没有成功,被平定了,所以他没有必要去改变历史。只需要这个时候让辽道宗知道,自己已经洞察了耶律重元的谋反迹象,并提出了警告就可以了。将来耶律重元谋反的时候,皇帝就会想到今晚的谈话,就会为自己的洞察先知和先行提醒心存感激,这就足够了。
现在没有必要去编造谎言让皇帝相信自己,那样可能会适得其反。因为皇帝这时候对耶律重元是极度信任的,说不定还把自己编造的故事告诉耶律重元,而这样的故事是不经查的,一查就会露馅,那时自己恐怕就要背一个捏造事实诬陷忠臣的罪名。
辽道宗默默饮酒,片刻后才对卓然说道:“既然你对皇太叔有这样的成见,朕以为,你娶他的女儿的确不合适。朕会告诉耶律重元,为他女儿另择良配,至于你的婚事……”
说到这,他扭头望向身后默默不语的皇后萧观音说道:“你若是想在我们辽朝择一个良配的话,皇后应该可以帮你物色一个,品貌端庄,门当户对之人。”
卓然一副神情沮丧的样子,摇摇头说:“多谢皇上,多谢娘娘,这件事还是暂且作罢吧。”
萧观音微微一笑说:“皇上这么说了,本宫当然会放在心上,本宫会给你物色一个良配,至于你是否接纳,咱们到时候再商量。你若是出使辽朝,在辽朝为官,又娶一房辽朝的皇室女子回去,那咱们宋辽两家可就真成了兄弟之盟了,岂不是亲上加亲吗?”
卓然心想,我可不想拿自己的婚事来作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你若是找一个貌美如花,像婵娟那样的女子给我,倒还可以。你要弄个肥猪,或者傻女人,也要让我娶她为原配,目的是加强宋朝辽朝之间的亲密联系。那可就别怪老子恕不奉陪,我还没有伟大到要为国捐躯,当一个和亲的牺牲品。
所以他摇了摇头,拱手道:“多谢皇后了,这件事还是不要劳烦皇后了。”
“不必客气的。”萧观音只是微笑说道。
辽道宗摆了摆手,对卓然说道:“罢了,这些日子劳累,你且回去休息,到了京城,咱们有事再说。”
卓然想了想说道:“皇上,我到底是大宋派到辽朝为官的官员,如果皇上把我留在京城,而不派我去赴任的话,我担心我们大宋皇帝会多心,以为辽朝皇帝对大宋皇帝的任命并不看在眼中,随意更改,只怕对双方关系不是那么好啊。”
辽道宗微微一愣,随即缓缓点头说道:“你这话倒有几分道理,也罢,既然是这样,那返回京城之后你就去辽阳府赴任吧。”
卓然心头大喜,他实在不愿意跟辽朝皇帝待一起,明明知道耶律重元会谋反,辽朝皇室之间会有一场玄武门之变。而自己却还留在京城,那到时候一旦兵变,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自己恐怕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的。
所以最好远远的离开皇帝所在的上京,到辽朝的另一个都城东京去,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呆着,同时去找天池宗东门的那些悬浮石。
卓然上次吞服了所有的悬浮石之后,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明显的变化,他练了那些功法也没有任何用处,这让他感觉很是郁闷。
而且最郁闷的是,这还给他带了一个让他很不爽的后果,那就是他竟然不想吃饭,也不喝水,简直成了活神仙,不吃不喝照样活得很精彩。这在一般人听来或许很不错,可在卓然这里简直是个烦恼,看见精美菜肴也没有食欲的时候,那种痛苦,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得到。
所以,卓然这次参加宴会几乎就没有动筷子,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辽道宗也兴趣索然,挥挥手,让他回去歇息。
卓然告辞出来,回到了帐篷,把这个结果告诉了美人鱼、石榴花和假扮成侍女的婵娟。三女都是一阵欢呼,特别是美人鱼,她终于可以回归故土了。
大队人马继续前行,这一日,他们重新进入了辽阔无垠的草原,就是上次他们遇到狼群,几乎被狼吃掉的那个大草原。而再次返回这里,他们有上千军士,拖着无数的辎重,根本也就不害怕狼群了。而狼群遇到大队军马兵士,自然也不敢围攻,远远躲开了,所以平安无事地进入草原,继续往前。
耶律重元显然得到了皇帝告诉他的不同意这门婚事的话,知道卓然当不了他妹夫了,于是对卓然态度变得很客气。反倒是他的女儿耶律娅,三天两头找卓然说话。
卓然总是想办法躲,害的耶律娅去找他哥爹。耶律重元却淡淡的说人家不想跟你在一起,就不要凑上去,王爷的妹妹还需要倒贴吗?可是耶律娅根本不听,还是缠着卓然。
直到这一天,耶律重元的儿子耶律涅鲁古带着一支精锐骑兵突然出现。
耶律涅鲁古作为留守京城的南院枢密使丞镇守南疆,而这一次,他突然带兵进入大漠,让辽道宗等人都吃了一惊,因为他带来的是数千精兵。
辽道宗心头很不高兴,但是脸上却没表露,将耶律涅鲁古和他父亲耶律重元叫到了自己大帐,阴着脸问耶律涅鲁古:“爱卿为何不在幽州镇守,要到大漠深处来?”
耶律涅鲁古抱拳拱手说道:“微臣可是前来向皇帝禀报一件重要的事情,生怕路上被人拦截,所以率兵前来。如果惊扰了圣上,还请圣上恕罪。”
辽道宗皱眉问道:“什么事情需要你亲自带兵护送来告诉朕,用八百里加急的快马不行吗?”
“不行,这件事十分隐蔽,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哦,什么事?说吧。”
耶律涅鲁古瞧了一眼父亲,这才对辽道宗说道:“微臣以为,耶律乙辛会谋反,所以特意请皇上治他的死罪。”
辽道宗眉毛挑了挑,盯着耶律涅鲁古说道:“你发现什么了?”
“耶律乙辛擅自招兵买马,扩充其手下亲兵卫队,并到处收买文武大臣,酒宴之上还妄言将来会一飞冲天,多人听过他说的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辞,其谋反之心已经路人皆知,请皇上未雨绸缪,将其铲除。”
辽道宗摆摆手说道:“你们不要相互猜忌,朕非常信任耶律乙辛,他和你父亲还有你,都是朕的肱骨之臣,你们要齐心协力协助朕治理江山才是,而不是相互猜忌。你说他言语带有反意,有人还说你父亲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呢,朕可也从来没放在心上啊。”
说罢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耶律重元。
耶律重元却面不改色,说道:“皇上,犬子所说绝非捏造,耶律乙辛心怀反义已久,这朝野上下无人不知,只是瞒着皇帝您一个人。这次犬子带兵赶来,就是怕他半路截杀,此人心怀叵测,皇上切不可被他谣言所迷惑,尽早将之铲除为好。”
耶律涅鲁古手按剑柄大声说道:“皇上,耶律乙辛已经心生反意,可是皇帝却坐视不理的话,臣下愿为皇上担忧,希望能伴随皇上身边,护送皇上安危。一旦这厮真要谋反,我第一个跟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辽道宗很是不高兴,耶律涅古鲁这话有些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带着数千精锐骑兵把自己这区区上千御林军包围在荒漠之中,他要真有二心,自己的人根本不够他砍杀的。当下有些心生怯意,毕竟他父亲身为兵马大元帅,可以调动辽军上下百十万人马,这种人只能安抚,不能够让他们感觉到自己对他不信任,不然反而会催生他的反意。
辽道宗也是在位多年,深知御下之策,他眼珠转了几转,也没有对耶律涅鲁古如此霸道的言行加以任何评判,而是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将他从南院大王调到北院去吧,免得他跟爱卿你们俩貌合神离,影响南院的安稳,也影响与大宋的关系。”
耶律重元不禁一愣,问道:“皇上是要把耶律乙辛调到北院,任北院大王吗?”
耶律重元和儿子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沮丧。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想用这件事试探一下皇帝的心理底线,又看看他是否真的怀疑他们父子心存反意。所以让儿子带着数千精兵赶来,在草原上截住皇帝,诬陷耶律乙辛要谋反,看皇帝怎么办。没想到辽道宗避重就轻,来了个和稀泥,直接将耶律乙辛调到北院为官,避开他们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