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7章 天荒地老
化形对于草木精灵而言，算是关乎生死的大事。
不过在辰天眼里，仅仅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顿悟而已，根本谈不上指点迷津。
有时候他不禁感慨，人族当真是万物之灵，具有得天独厚的修炼优势。
而且在心性参悟之上，即便是寿命达到千秋万年岁的传奇，甚至很有可能都不如人族一名渔翁或樵夫认识得深刻，尽管他们只有短短的七八十年光阴。
若是再遇到纵横家那样的绝世天材，更加相形见绌，天赋简直低到尘埃里去了。
“大家好点了吗？”辰天收拢思绪，挥手调动灵力稳住花圃附近的气息，然后走向正在化形的满院子草木精灵，“哪里不舒服尽管说。”
这些小丫头也是首次深入化形，猝变之下，疼得花枝乱颤，一片呜咽回荡在花圃上空久久不散。
伴随枝叶根茎不断脱落，现场如同散乱的柴棚，遍地残渣碎屑。
辰天游弋其间，时不时捻指渡出一缕精纯的灵力，帮助众女彻底化成人形。
月升屋檐。
洒下银辉一帘如雾。
他惊讶发现原本青涩的小丫头片子，逐渐变得成熟，婀娜有致的身段尽情彰显健康活力，肤凝如雪，白皙胜玉。
柳仙尽现袅袅，杨树则展媚态，广玉兰更是清纯无暇。
只是四季桂稍微有点娇憨，呆呆傻傻的也不知羞，任凭辰天随手揭下她肚脐之上的枯皮，全然不用衣衫遮掩修长双腿。
恍然之间，辰天感觉自己正是东君仙尊，满袖乾坤，带去无限春意。
“草率了。”
“刚才低估这群草木精灵了。”
辰天居高临下的俯望满院子人间绝色，各色千秋之下，风情万种，慑得他心尖有些发颤。
小黎倒是没有注意他的异样，端起托盘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忽然道：
“敢问尚先生，化形服用臻化丹非要用莲叶清露作为药引吗？可以替换别的清露吗？”
“当然可以。”辰天扶起倒在脚边的四季桂，又为她披上衣服，回头答道，“用药只要遵守君臣佐使的原则便好了，其余都无所谓。”
“如果追求极致效果，作为药引的莲叶清露也可以换成梅蕊孤雪。”
“不过碍于梅蕊孤雪出自冬至，很讲究天时地利，产量极低，往往只舍得用以蘸写符箓。”
小黎听得很认真，掏出玉简又仔细的记录在册，显然是在学习化形之术。
辰天对此也不藏私，反而见她很上心，于是又娓娓道来的讲起臻化丹最佳配料，以及建设草木精灵世间乐土的大致构想。
上古传说，昆仑山万物皆有。
天帝借由在此修建悬圃，培育天下亿万草木，无所不在其内。
并任命马身人面虎纹鸟翼的英招为司门执事，镇慑宵小，不得侵害草木。
辰天据此推测，昆仑山之所以万物皆有，不单是灵气充裕，更是因为昆仑山足够高大，得以覆盖八荒。
那伴随温度递增，从山脚最为常见的杏李桃梨，再到山腰的松柏，以及山头的皑皑雪莲，当然也一应俱全了。
简言之。
意欲建设一座独属于草木精灵的乐土，一角一隅根本不够，非得拿下一座巍峨高山不成。
因为只有足够大，方能囊括四时，得以春夏分明情况之下培育草木。
除此之外，还要彻底掌握风水泉眼，使其滋养草木，又让草木滋养地气再回馈风水泉眼。
“嘶——”
“这一项浩大的工程。”
小黎提笔顿了顿，满脸震惊，她根本难以想象。
“当然浩大。”辰天接过她手里的玉简，顺势改正两三个错字，认真道，“草木一族之中仅有你家仙尊仍不够。”
“还需要千千万万像她一样的有志领袖，持之以恒，前仆后继的倾注心血。”
“这要多久？一千年，还是十万年？”小黎有些呆滞。
辰天晃了晃手指：“一千个十万年也不说定，这没有时限，只能直到建成为止，别管天荒地老。”
“一千个十万年？”小黎瞪大眼睛，庞大的数字猛然冲击想象力，她霎时感觉自己已经走到海枯石烂的时间尽头，“我在有生之年，很难见到那番乐土胜景吧？”
“很难。”辰天点点头。
听到这话，小黎突然不说话了。
辰天瞧她一脸落寞的样子，顿时感觉自己这番话有点残酷，毕竟眼前的小丫头刚刚化形不到两天。
这很像一个才学会说话而睁眼看世界的孩子，突然被告知自己总有一天会死，尽管这是事实，但终究不合时宜。
“确实很难，但小黎姑娘不是没有可能亲眼目睹。”辰天再三沉吟，仔细措辞，“如果从今日开始建设乐土，总比从明日要早见到一天。”
“草木精灵的寿命逾越百万之数，虽说路漫漫其修远矣，但总归有尽头。”
辰天递还玉简，随手揉了揉小黎的脑袋，轻声道：“你觉得对吗？”
小黎呆呆的低望玉简之上的乐土构想，并没有回应，不过从她逐渐平缓的表情而言，心里明显有所宽慰。
其实以上那些构想。
也只是辰天面对孤织的构想而已。
他并没有向小黎吐露心迹，表明是自己有意整合草木精灵，从而实现天下灵气均分的宏图大愿。
这份宏图大愿，比起建设草木乐土更为遥远，直到现在，辰天也没找到同道中人。
若是当这份任重而道远的孤独再说给小黎听一听，估计她当场自闭，道心更是深深受到冲击。
由此说起来，神祇对凡夫俗子有冲煞，所以不能轻易露面。
那自己这番顾虑，算不算也是一份冲煞？
这又该叫什么名字？
人煞？
一念闪过，辰天笑吟吟的看向小黎，调动气氛之余，提及旁事：“玄冰静心坐床不是已经收拾出来了吗？我还没搞清楚它的作用呢。”
小黎早对这张寒彻入骨的坐床好奇不已了。
现在听到辰天吩咐，她赶紧带领众女扒开堆积如山的衣衫，露出放在角落的玄冰静心坐床。
“我家仙尊知道尚先生有意钻研，特意将此物放在花圃，而且还调来两盒上品灵玉以供消耗，敢请尚先生过目。”“柳姑娘有心了。”辰天颔首，摆手又缓缓道，“……你们先把衣服穿上，小心受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