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吻

  秦珩微怔:“我……”
  她何时说过这样的话?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她怎么不记得?
  然而秦珣只是轻轻勾了勾唇, 将她鬓边微散的头发抚平:“瑶瑶, 咱们日子还长着呢, 证据会找到的。你, 我也会得到。”
  秦珩瞳孔微缩, 呆呆地看着他转身离去。
  她对自己说, 乱了, 全乱了,不该是这样。天知道,当他在她耳边说“长长久久在一起”时, 她竟模模糊糊想着:如果不是兄妹,真在一起也没什么。反正他已经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了。
  可是不能啊,没有如果, 他们真的是兄妹, 那么又怎能做出有违纲常伦理的事情来?血缘关系,不是你不承认就不存在的, 不是换了个身份就能抹煞的。
  他们不能这样, 不能这样。
  瑶瑶的反应, 秦珣看在眼里, 紧张有, 心疼有,失望也有。但是他还是希望, 她能早些想明白,平静接受事实。至于证据, 除了陆大夫这个人证, 物证还真不好找。他后来也曾问过其他名医,竟无人知道鸳鸯散。
  今日是八月中秋,原本该是阖家团聚之日,但他与瑶瑶现在却是这般状况。秦珣心中不快,傍晚去皇宫赴宴时,也目光沉沉,面无表情。
  秦珣刚刚出发,不过一刻钟,晋王府就来人了。一个相貌富态的太监,尖着嗓子道:“柳氏呢?皇上口谕,宣柳氏觐见。”
  阿武一愣:“公公瞧着有些面生,阿武一时顶不准。敢问公公以前是在哪个宫当差的?”
  太监横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阿武,这宫里头,你不认识的人,多着呢,也不是任何一个,你都觉得面熟的。”
  阿武听着有理,不敢再说什么,教人去请柳姑娘。
  得知父皇竟召自己进宫,秦珩一惊,她深吸了口气。所以,是避不开了么?也不知道今日父皇见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是要杀她么?
  这几天事情太多,她竟有种“杀就杀吧,死就死吧”破罐子破摔心理。她自幼小心谨慎,活得战战兢兢,唯恐哪一日便身首异处。这十多年来,她真正无忧无虑的日子,也少得很。
  六公主早夭,四皇子也已经不在人世。只怕她死了,这世上除了皇兄,也没几个人知道她是谁。
  只是她若死了,也不知皇兄会如何。
  她眼睛一酸,将她做了一小半的荷包拿出来,放在桌上。她曾许诺过,要做了荷包给他,恐怕是不成了。
  若她死了,皇兄对她的那点子心思,会渐渐散去吧?他会好好的,娶妻生子,幸福美满。而她,就祈祷下辈子能活得轻松一点吧。
  秦珩整了整衣衫,走出了院子。她今日想过悄悄从此地离开,没想到却是以这种方式。
  傍晚时分,天边的红霞瑰丽红艳,她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着,想把这一幕牢牢记在心里。
  她坐上了宫里的马车,那名面生的富态的太监充任了驭者,将马车赶得飞快。
  秦珩低着头,将自己袖口抚平,让心慢慢静下来。
  她生于皇宫,或许也将死于皇宫,倒也算得上完满。
  他二人刚一离开,阿武就惊呼一声“不对!”,瞬间变了脸色,那个富态的太监,不是真正的太监!
  他自己就是阉人,对太监很熟悉。方才他们离得近,他并没有在那个太监身上闻到熟悉的味道。
  不排除有那人格外爱干净的可能,但是更大的可能是那个人是假的。他就说,他阿武在宫里多年,哪个宫里的太监宫女,他不熟悉?
  阿武很清楚柳姑娘在殿下心目中的分量,若柳姑娘有个三长两短,阿武不敢再想下去。他立时教人备马,兵分两路,一路去找殿下禀报情况,一路去追赶那辆马车。
  马车行得很快,初时还平稳,后来渐渐颠簸。初时外边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现在安安静静,只能听到偶尔的虫声。
  秦珩待在马车里,忽然觉得不大对劲儿,她掀开车帘,往外看,神色微变。
  这不是去皇宫的路!而且,看着倒像是在京郊。
  她心念急转,高声道:“公公,咱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姑娘别急,等会儿就到了。”胖太监笑道。
  秦珩更惊讶了。若父皇想杀她,可能会明,也可能会暗,但绝对不会是明着将她叫出去,暗地里却要她性命。
  她心中一凛,这中间肯定有诈!
  马车行得极快,她略一思忖,将车厢壁上的车帘完全掀起。这辆马车气派,车厢壁上给人看外面风光的口子也开的大。
  这一段路有些崎岖,马车行的速度慢了下来,且颠簸的很。
  她咬了咬牙,缩手缩脚,经由这个口子跳了下去。
  她掉下马车后,护着头脸,在地上滚了好几滚,她浑身剧痛,幸喜并未受伤。吐出一口血沫来,她对自己说,秦瑶,这大概就是天意了。
  是老天让你坠马车而不死不伤。
  这次如果能逃开,那就一直逃吧,天涯海角,深山老林,避开人群的地方,也不是活不下去。
  暮色初至,秦珩辨清方向,往远处而去。
  胖太监赶着马车行得飞快,车厢里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胖太监勒了缰绳,暂停马车,他回身去看,车厢里哪里还有人影?
  他暗骂一声,想起方才马车行得缓慢那一会儿,马车颠簸,兴许有重物落地,他也不知晓。那个小娘皮,难道是在那个时间逃走了?
  他来不及多想,调转马头,回去寻找。
  他心里一边暗骂,一边寻找。夜色掩映,虽有清冷月辉,可寻找着还真不容易。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才发现了她。
  月光下,她衣衫破损,灰头土脸。他原以为她是要回京城的方向,没想到她竟然是往远离京城的方位跑。
  秦珩惊见胖太监,对方手持利刃,神情狰狞,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她心知避无可避,暗叹一声,竟然莫名有种平静感。她轻声问:“你果真是皇上派来的么?既然你要杀我,那就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少废话!”胖太监暗骂一声,“死到临头还这么多事!”
  他提剑便刺。然而秦珩虽然想好了就这般认命,但是对方手里的剑刺过来时,她下意识将身一矮,堪堪避过了去。
  她跟着孟师傅学武学了将近五年,那五年中,她一直给人的印象都是,异常努力却表现平平。然而学武五年,她并不是什么都不会。
  “咦”胖太监脸上闪过一抹异色,没想到这小娘皮,竟然有两下子。他摸了摸下巴,“真想看一看,你能撑到几时。”
  成功避开这一击以后,秦珩心头一喜,信心陡增。她心说,还没到最后一刻呢。也许她能弄死这个人,自己活着呢。
  干吗要早早放弃!
  她的手在地上胡乱一摸,摸到了一根树枝。她略微有些失望。
  远处马蹄声响起,秦珩暗想,若是能得到一匹骏马,不知道能不能逃开。
  胖太监提剑再刺。秦珩自知兵器不行,力量也不及对方,只能顺势躲避。
  这些动作,她练习五年,明明近来有些生疏,可是在性命危急的关头,竟都顺利施展了出来。她额头鼻尖尽是汗意,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撑到有人来相助了。
  胖太监脸上沾染了怒色,他也听到了马蹄声,想快速解决此事。他再一次举剑刺来,秦珩看他攻势,已然明白刚才她能躲开,是这人未出全力。她情知躲避不得,咬了咬牙,只能拿了手中树枝去硬接。
  利箭破空的声音传来。
  在那剑距离她的胸口只余半寸距离时,一根羽箭飞来,打落了那柄长剑。
  秦珩惊喜之下,望了过去,惊呼出声:“哥哥!”
  月色溶溶,皇兄骑马而至,神情焦灼,冷面寒霜。他放下手里的弓箭,拔剑出鞘,纵身下马,朝二人奔来。
  秦珩眼眶一热,泪水顺腮而下。
  那胖太监也看见了秦珣,迅速弯腰捡起长剑,森然一笑,飞速刺去。
  “当”的一声,秦珣手里的剑,格开了胖太监手里的利刃。
  兵刃相接,秦珣暗暗一惊,手腕发麻。他心说,此人好生厉害。他冷声道:“瑶瑶闪开!”
  秦珣与那胖太监缠斗在一起,秦珩双腿发软,悄悄挪了开去。
  剑光森森,笼罩在两人周身。秦珩越看越惊,这胖太监本事了得,若非方才他轻敌大意,只怕她早就身首异处了。
  她行走几步,到得皇兄的马跟前。
  秦珣正与胖太监恶斗,一瞥眼,瞧见她站在马边,似是要骑马离去。他神色微变,手上动作更狠,同时也露出了破绽。
  胖太监大喜,唰唰唰几剑,攻势更急。
  秦珩看得胆战心惊,她视线微动,看到了皇兄放在马背上的弓箭。她深吸一口气,握在手中。这弓箭很重,比她当年跟着孟师傅学骑射时用的要重不少,但好在还能拉得动。
  弯弓搭箭,借着月色,瞄准那个胖子的后心。
  她的手微微发颤,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她能清晰地听到耳畔的风声,夹杂着羽箭破空的声音。
  胖太监在与秦珣缠斗之际,也听到了背后的声音,下意识去躲,露了破绽,被秦珣一剑刺中小腹,鲜血直流,委顿在地。
  秦珣卷了他的兵刃,在他四肢各刺了一剑,又卸掉了对方的下巴,防止对方自杀或是突然袭击。
  那人桀桀怪笑,苍凉可怖。
  秦珣扫了他一眼,庆幸万分。若是他迟到片刻,那瑶瑶岂不就没了性命?他颇为自责,短短两三日,他竟两次教她身陷险境。
  他向她走去,一时竟有些怯意。
  秦珩身子轻颤:“哥哥……”她放下了手里的弓箭,向他奔了过来。
  秦珣心里一热,伸臂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我方才以为我真的要死了……”秦珩声音很低,“我以为我会就这么死了……”
  真正到了要紧关头,她发现她还是想活着的。
  秦珣的心一抽一抽的疼,自责、懊恼、庆幸、感激……还好她还活着。
  他还未到皇宫,就听说了瑶瑶被父皇召走一事,他心知不妥,当即追寻。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里的惧意越来越多。幸好,他找到了她,她好端端的,站在了他面前。
  他怀里抱着她,柔声安慰。
  马蹄声、喧闹声由远及近,秦珣知道是跟随他的人来了。
  秦珩也听到了人声,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被皇兄抱着,极为亲近。她意识到不妥。他们是兄妹,不该如此亲昵,何况他对她还有那种心思。
  方才劫后余生,她喜出望外,竟然纵体入怀,是她忘形了。
  从皇兄怀中挣脱,后退一步,擦掉了眼泪,稍微定了定神,她才轻声道:“哥哥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还好哥哥来的及时,我没有大碍。”
  秦珣待要说话,一队人马赶至。为首者英姿飒爽,当先下马行礼:“王爷,属下来迟。”
  火把将这里照得亮堂堂的,秦珣看了一眼瑶瑶,她低着头,他看不清她的神情。他略一颔首,指向那个胖太监:“先把人带回去好好审问,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是!”
  胖太监被拖走,秦珣这才转向瑶瑶:“你方才有没有哪里受伤?”
  秦珩摇头,反问他:“我还好,你有没有……”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已经看到了他胳膊上有一块颜色较深,分明是沾染了血迹。
  方才她内心恐惧,又有夜色遮掩,此刻瞧见,不由慌乱:“你带的有药吧?赶紧先止血。”说着便要查看他的伤口。
  她的手刚碰上他的胳膊,就被秦珣按住了。他看着她,轻轻摇头:“没有受伤,是那个人的血,不是我的。”
  “哦,哦哦。”秦珩点头,暗松了口气,悄悄抽出了手。
  惊惶褪去,身上的酸痛感再度袭来,她自行驶的马车上摔落,又在地上滚了几滚,身上脏兮兮的不说,恐怕还有多处磨损。
  回程时,秦珩想了想,轻声道:“哥哥能不能借我一匹马?”
  皇兄在这儿,她肯定是要随他回城的。
  “不能。”秦珣果断摇头,“来得急,没有多余的。”
  “那我走着回去。”
  秦珣听她话里有些赌气的意味,难得看见她有小女孩的娇蛮。他勾了勾唇:“等你走回去,都要宵禁了。过来,我们共乘一骑。”
  秦珩沉默不语。若是以前,出于情势考虑,两人共乘一骑也没什么。可是知道了皇兄对她的心思后,这般亲近狎昵就很不妥当了。她犹豫了一下:“我……”
  “以前教你骑马,你可没那么多顾虑。”秦珣说的是早年他们跟着孟师傅学武,他曾教四弟骑马。他心念微转,想到她十四岁上曾坠马一事,更不肯教她单独骑马了。
  秦珣话音刚落,秦珩就身体腾空,被他抱起。
  秦珩低呼一声,下意识便搂了他脖颈。然而不消片刻,她就又收回了手,只觉得自己的双手滚烫滚烫,不知该往何处安放。一直到她被放到马背上,她才回过神来。
  紧接着,秦珣翻身上马,坐于她身后,握了缰绳,呼哨一声,纵马前行。
  他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握着缰绳。他呼出的气息就在她后颈,在她耳畔。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只好动来动去,想稍微离他远那么一点点。
  她身体动来动去,对秦珣而言,却是难言的折磨,他低喝一声:“瑶瑶,别乱动。”
  秦珩身体一僵,不再动了。为了缓解尴尬,她只好试着开口:“哥哥不是进宫了吗?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本是要进宫的,听说你有事,就赶过来了。”秦珣轻描淡写,“不知道你在这儿,是找到的。”
  他想,她大概不会知道他得知她可能出事的那一刻,有多么惊惶自责。
  幸好她没事。
  “你放心,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一个公道。”
  秦珩只轻轻“嗯”了一声。她自己也想了,她活了十几岁,有过来往的人也很少,更遑论跟人结仇怨了。近来对她明显表现出敌意的,也只有父皇和母后。
  可是真的是他们么?
  如果她没有在京城就好了,或者说,她在京城却一直不曾再见过旧日熟人也好。可是偏偏她被带回了京城,又见到了一个个旧日熟人。
  看了一眼月亮,“哦,今天中秋节呢……”秦珩找着话题,“真遗憾……”
  “瑶瑶,我也有事想问你。”秦珣目光沉沉,低声问道,“你方才为什么没逃走?”
  “什么?”秦珩愣了愣,有些不解,“你说什么?”她想到了什么,轻笑:“那个人剑都刺过来了,我怎么逃得开?”
  “我不是说那个时候,我是说,我与那人恶斗之时,你就在马旁边……”
  他那时既盼着她逃走脱离险境,又担心她借着这个机会,一去不回。他知道她近来不想留在他身边。
  秦珩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件事。当时她确实是在马旁边,可是她那会儿盯着皇兄与那胖太监恶斗,唯恐皇兄吃亏甚至是丢了性命。见他有危险,匆忙相助。她又怎么会想到逃呢?
  她怔怔的,好一会儿才道:“我,我没想那么多。”
  她这两日恼他,怕他。可他终究是她兄长,她不可能在他替她作战的时候,想着悄悄溜走啊。她微微有些恼怒,皇兄就是这般猜她的?但很快她的怒气又化成了茫然。
  也不怪他会这么想,她今天确实想过要逃走来着,只是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没有合适的机会。而且她不可能在他有危险时逃走。
  听她说自己没想那么多,秦珣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眸中漾起极淡的笑意。他就知道瑶瑶口硬心软,还是把他的安危放在心上的,她所谓的抵触畏惧,大概只是缘于一时的不适应。
  秦珣肃了面容,极其严肃:“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要管我,自己先走。”没听到瑶瑶的回复,他又咳了一声:“记住没?”
  “嗯。”秦珩应着,“不,我能帮点忙的,像今天这样。”
  “不要胡闹。”秦珣轻斥,但唇角却勾起了细小的弧度。他的瑶瑶,放不下他的。
  回到晋王府,已经是后半夜了。秦珩浑身酸痛无力,教人备了热水,暂且沐浴休息。秦珣则命人治疗那个胖太监,并试图审问,查找真相。
  他心里也有几个怀疑的人选,父皇、母后、陶家、皇兄。
  瑶瑶回京三个多月,也真没得罪几个人。想要她性命的,更是少之又少。
  他疑心是父皇下的手,因为瑶瑶的相貌,父皇想到了珍妃,所以才会痛下杀手。但是审问之际却发现,如阿武所猜的那般,胖太监不是真正的太监。
  秦珣审问了半宿,没问出结果,干脆交给黑风骑的几个人负责。黑风骑中有个叫金宏的,刑讯方面颇有些手段。他向秦珣保证,不出三日,就会问出真相。
  秦珣点了点头,在军营里时,他见识过此人手段,对他还比较放心。
  次日,秦珣沐浴更衣后,直接进宫,向父皇解释昨日缺席一事,恰好陶皇后也在。他容色憔悴:“昨日儿臣原本已经在路上了,因为有急事,不得不先去处理,误了家宴,儿臣之过。”
  皇帝昨夜已经知道秦珣有事才耽误家宴了,却不知究竟是何事:“到底是什么事?急成这个样子?”
  他的脸色比秦珣的脸色更难看,有些蜡黄,没什么血色。
  陶皇后亦在一旁道:“中秋家宴,连你皇祖母都在,就少你一个。到底是什么事?”
  “是瑶瑶出事了。”秦珣看了帝后一眼,“昨日有人假冒宫里的太监,将她带到城外意图杀害……”
  陶皇后神色微变:“啊,然后呢?”
  秦珣眼睛微微眯起,露出担忧的神色来:“那个假太监被抓了,但是瑶瑶也受了重伤,生死不定。”
  “……啊。”陶皇后“阿弥陀佛”一声,断然道:“肯定是假的,昨日中秋,不宜见血,皇上怎么可能下这样的旨意?”
  皇帝冷哼一声:“一个女人,死就死吧,朕当是什么大事。”
  长的像苏氏的女人,合该没什么好下场。
  秦珣眼睑微垂,并未接话。他心头有一丝异样,他只说宫里的太监,可没说是假传父皇旨意啊。
  他悄悄看了一眼陶皇后。皇后娘娘端庄大方,正自低头饮茶。
  秦珣告退离去时,仍反复回味着陶皇后的那句话,心中疑虑丛生。
  在宫门口,他看见了一辆眼生的马车。他随口问道:“这是谁家的车?怎么不见徽记?”
  守在宫门口的侍卫答道:“回王爷,这是定方伯家的马车。”回答完这句话后,他又续了一句:“昨日定方伯的夫人才进宫过,所以小人记得特别清楚。”
  秦珣点头,定方伯家有什么要事,天天往宫里跑么?
  回去后,秦珣问了金宏等人,得知那个假太监扛不住晕了。
  金宏抹了一把汗:“王爷,是个有骨气的,就是不肯开口。不过王爷放心,这世上还没有金宏撬不开的嘴。”
  秦珣点头:“有劳你了。”
  他又看看那个假太监,待了一小会儿才起身离去。
  他照例去看瑶瑶。她在房内,低着头绣着什么。
  秦珣定眼看去,竟是一个荷包。他心下一喜,她是在给他绣荷包,是不是已经在慢慢接受了?他挑了挑眉,走了过去。
  “瑶瑶……”
  “啊?”秦珩看了他一眼,也未起身,“怎么了?”
  见她不拘礼,秦珣心情更佳,他在一旁坐了:“怎么不好生歇着?这种事可以慢慢来,不急在一时。”
  秦珩“嗯”了一声,手上动作未停。
  “我打算给你身边再添一个丫鬟,会功夫的,可以保护你……”
  秦珩动作微顿:“嗯,谢谢哥哥了。”她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哥哥帮我递一下剪刀。”
  “好。”秦珣欣然应着,果见他面前针线筐里露出乌铁的一角。他伸手去拿,然而刚一碰到,就缩回手,抽了口冷气。
  秦珩循声看去,见他右手食指中指均被刺破,有鲜血流出。修长的手指上,鲜红的血格外刺目。
  电光石火间,她心头仿似有道光亮闪过,一个念头悄然而生。她丢下荷包,快速走了过去:“别动。”
  秦珣不解其意,很听话,真的一动不动,含笑看着她。
  秦珩深吸口气,捉了他的右手,将他的食指含在口中吮吸。
  食指乍然被温热的小嘴所包裹,秦珣身体一震,黑眸沉沉盯着她。
  少女低着头,露出干净的侧颜和美好的脖颈,睫羽轻颤,鼻梁高耸。她认真吮吸着他的伤口,仿佛那是一件异常重要的事情。
  秦珩低头吮吸了一会儿,他食指的伤口已经再无血液渗出。
  她伸手拿了桌上一个干净的瓷杯,将口中的血吐入杯中,放到一边,才又去拿他另一根手指。
  她刚低了头,下巴就被人强势抬起。秦珩心里一惊,怔怔地看着他:“皇兄……”
  他黑眸亮得惊人,似乎有一团火苗在燃烧。她莫名有些惧意:“我……”
  她不知道这时候的她,脸色雪白,唇畔一抹猩红。红白相映,格外妖艳。
  秦珣用拇指抹去了她唇畔的原本属于他的血,仿佛还嫌不够一般,他低下头,吻向那两片樱红的唇。
  秦珩瞪大了眼睛,直到唇上多了冰冷的触感,她才猛然醒悟过来,推着他的胸膛,试图阻止他这一行为。
  可是她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和他相抗衡。他有力的手臂禁锢着她的腰肢,她挣脱不得。
  他的唇在她唇上辗转研磨,秦珩:“唔,不能……”
  她在心里大声喊着,这是不对的,不能这样。然而她刚一开口,他就趁虚而入,舌头冲破她的牙关,横冲直撞,直接进了她的口腔。
  秦珩大脑一片空白,还有些呼吸困难。她深吸了口气,用力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秦珣一声闷哼,松开了她。
  秦珩得到自由,蹬蹬后退两步,她满面泪痕,红唇微肿,刚洗过的眼睛似怒似怨:“你怎么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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