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思恐极
穆子期回到寝室收拾行李, 离他们报名出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他要回家一趟, 总要和家人说一说, 毕竟这次离家会出省, 甚至是去更远的地方, 而且离家的时间不定, 万一是要几年时间呢？
学校应该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放他们回去，这是比较体贴的。
一路从门口走回寝室, 遇到的人都兴奋不已，对刚才发生的事议论纷纷，整座校园的气氛极为热烈。
“子期, 左丞相大人真是太厉害了！”季无病眼里有着无法掩饰的赞叹, “看到有这样的人领导我们，我对咱们将来能统一天下有着无与伦比的信心。”说到这里, 他面色有些潮红, 眼睛亮得惊人。
“你已经赞过好多次了。”穆子期右手手指打了个响指, 笑道,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崇拜一个人。”
“这个人又不是别人, 子期，难道你不喜欢他吗？我觉得丞相大人的表现完全符合我的想象。他睿智、英明、宽厚、可亲……”季无病惊讶地看着他, “我记得你以前就很关注大人的消息，我还以为你也很喜欢他呢。”
“我当然喜欢, 只是我没有表现出来。”穆子期马上澄清道, “我想很少人会不喜欢他。”尤其是他们这些年轻人。
季无病这才满意地笑了。
穆子期暗暗翻了个白眼，又一新任迷弟出炉。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见过这样的穿越大佬，他对他们所取得的成绩完全服气了。不管他们是从哪里、从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他们能建立这么大一个国家，还按照他们的意图来建设，这都是一件很伟大的事，起码他自己就做不到。
无论是哪一个时代，总有一部分人是卓尔不群的。
他再一次认识到，穿越时空和多活二十几年，并不能深刻地改变自身的本质，他性格的缺点仍然存在。
自己仍旧是个普通人，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令人悲伤的事实。
“子期，无病，你们说左丞相大人这么厉害，那能管住他的陛下得厉害到什么程度？”那边，严日初和同班同学说完话，就直接跑来找他们，三人聊了几句后，他突然问出口。
穆子期一愣，和季无病对视一眼。
“肯定是比左丞相大人更加英明神武了。”穆子期肯定地回答。这是官方的标准答案，不过在暗地里流传的小道消息中，当今是一位深不可测的人，他耳目众多，消息灵通，手段非凡，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耍聪明。
不说别的，其他朝臣一看到他能把立下大功的凌零义和伍石山管理得服服帖帖，让他们毫无异心，一直忠心耿耿地办事。试问，这种手段谁能办到？毕竟一开始就是他们三人一起打下的江山啊。
再想到两位功高劳苦的大人竟然没有成亲，没有留下血缘后代，这其中的隐秘……有时候真的是细思恐极。
季无病和严日初对他的话没有异议，就是暗暗好奇两位大臣的私生活，不过路上人多，又不断有同学前来询问他们的意愿，到最后连八卦的时间都没有了。
今天中午的食堂饭菜格外丰盛，有荤有素，还是免费的。
大家饱餐一顿，算是犒劳自己之前半个月的辛苦奔波。
等吃完饭，一回到寝室，穆子期马上收拾行李。殷湛倒是没有动，依然一派悠然地泡茶。他是从夷州岛来的，不过人家在阳城有宅子，所以收拾行李这种事他从来没干过，几乎每次都是空手而来，空手而归。
“阿湛，你说左丞相为何不成亲呢？”穆子期见他悠然的样子，忍不住询问。
这次轮到季无病去买他们三个人的船票，所以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整理自己的行李。
“没想到你也会关注这种八卦。”殷湛动作优雅地倒出两杯颜色透亮的清茶，把其中一杯推到对面，含笑道，“这是丞相大人的私事，别人都不知道，我怎么能知晓？”他伸手示意了一下。
穆子期见状，暂且停下收拾的动作，在殷湛对面坐下，闻着茶香，笑道：“人皆有好奇之心，主要是大人太过于出色，所以我们这些外人才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我们境界不高的缘故。”
“其实别说你好奇，我也好奇。像你说的，兴许是大家的追求不同，左丞相和督察院院长一心为公，全副的心思都放在公务上。对了，我听说他们上值的时间很长，很多时候每天都只休息两个时辰，工作强度非常大，一般人可比不上他们。”
“他们不好女色，最大的乐趣是看到大夏越来越强大。”
殷湛说到这里，脸上流露出的神情充满了崇敬，随即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脸的意态阑珊。
穆子期把茶水一口饮下，突然不想再问下去了。就算他知道两位大佬的身份又能如何？无论他们原先的身份是什么，有着什么样的金手指，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只需要知道，他们一直在庇佑着自己就行。而且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三位大佬一般情况下不会产生重大的矛盾，不会出现内乱，这对国家的稳定有好处。
想到这里，穆子期马上转移话题，问起殷湛的选择。
“我还要回家和家人商量过才能答复你。”殷湛神情淡淡的，再给他倒了一杯茶才继续说道，“这一出去，可能就要两三年时间，说不定要等我们毕业才能回来。”
就看这场战争会打多久了。
“是啊，其实放弃安稳的生活，选择不确定的未来，真的需要一点点勇气。”穆子期点头表示赞同，“打下来的地盘还不稳定，也不知道我们会在外面遇到什么事。”
“和家人商量过才好，总要取得他们的支持。”穆子期又道，想到老叶氏可能会有的反应，他的脑袋疼起来。
不管如何，该面对的现实还是要面对。季无病顺利买到船票，所以第二天下午，他们就出现在明州府城。
现在已经是七月下旬，穆圆圆早已考完试回家，穆子期就不去女学了，改而去新买的店铺看一看，发现三层的小楼已经建好，现在正在装门窗。
他们家的店铺离唐昕家不远，等穆子期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走到唐家的门前。
唐家门上还贴着百年好合的对联，穆子期知道唐昕大哥刚成亲不久，再看大门紧闭，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想到唐昕说不定还没有回来，穆子期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事情找她，于是很快离开这里回到傅家。
晚上和傅和修谈话时，穆子期说出自己的想法。
“想去就去吧，趁着年轻，你们有精力到处跑，还可以在毕业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适合干这些。如果不适应的话，你们还能重新选择。其实你们去的地方都是比较安全的，有军队在，按照以往的惯例，刚刚经过战乱的平息之地，地方会处于监管和军管状态，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傅和修的态度出乎人的预料，很是开明。
“再说了，你们都是新手，朝廷也不敢派很重的任务给你们，我估计刚开始会先替别人打下手，至于以后的际遇如何，就看你们的表现了。”傅和修说到这里就看了看季无病。
“倒是无病想去的话，有点麻烦。”傅和修笑道，“这个得靠你自己想明白，再去说服长辈。”总不好阻碍孩子们的前程，他决定了，如果未来的女婿真的想出去，他会帮忙说服家中的妻女。
男儿志在四方，说不定未来的女婿不想做研究，想出去走走看看呢？他还那么年轻。
这话一出，季无病就流露出无奈之色。
确实，如果穆子期有很大把握能让老叶氏同意自己出去的话，那季无病就几乎没有可能了。
身为季家二老的心肝，又是家里的独苗苗，季无病给人的印象还停留在病弱上，季家同意他外出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至于严日初，到时就看他自身的手段了。他比季无病好一些的是，他还有一个小四岁的弟弟。
次日早晨，和往常一样，他们早早就出发回县城。
和以前回家的欣喜不同，这次他们带着自己的目的，就指望说服家人同意。
一如既往的，穆家人对穆子期的归来表示热烈欢迎。
“大哥，你回来得正好，前天我们刚收到一封信，是人家书坊的管事亲自送上门给你的。”一番叙旧后，穆子清首先嚷道，“大哥，快拆开来看看，你上次不是说，先前印刷的书已经全部卖完了，后来又重新印了一批，现在赶紧看看到底卖出多少？”
对于穆子期写的辅导书能热卖，他与有荣焉。
穆子期微微一怔，没想到对方的动作那么快。不过今天注定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因为就在这时，听到消息的瑞珠带着陈承远找上门来了。
看到瑞珠略显忧愁的脸，穆子期回归现实，再想到生死不知的陈香等人，暗暗叹了口气，心中的忧虑油然升起。
战争不是过家家，充满了危险性，什么意外都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