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吗

  雨越下越大, 从开始的绵绵细雨, 到瓢泼大雨, 皇宫内一片热闹, 训练有素的精兵们手里拿着火把, 到处搜刮金银之物。
  萧琅骑着马, 笔直站在廊下, 马儿是奔腾千里的良骏,受不了老老实实待在一个地方,焦躁的走来走去, 他安抚了一下,催促过往的精兵,“动作都快点, 密室、地道一个都不放过, 一根毛也不能留给人家。”
  雁过拔毛一向是他的性格,早就在心疼那些有可能被遗弃的东西, 奈何皇上不发话, 他也不好提出来, 说出来仿佛他有异心似的。
  只上交一部分, 剩下的自己留着, 反正这种东西也点不了数,交多少算多少。
  亦或者让皇上觉得, 自己养不起五十万大军,所以这话不好由他说, 再加上雨确实下的大, 没人想到这层,他心疼自己的兵马,催促皇上离开,其实心里在滴血。
  皇后替他说了,既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顺便帮了他,有来有回,何公子还是必须帮她救的。
  萧琅又吩咐下去,“瞧见何家的小少爷何钰,一定要给我弄回来,弄不回来绑也要绑回来,人家小少爷可金贵着呢,是本将军用好几万两黄金换来的。”
  他要是弄不回来何钰,那债怕是还要欠着,欠到下次再求他的时候。
  这种机会难得,而且人情债这玩意儿越欠越多,不如早些还了。
  萧琅怕被人说不用心,反正闲来无事,自己下场去找,他跟别人又不一样,别人都是先找珠宝,再找何钰,他与别人恰恰相反,先找何钰,顺手有空了拿珠宝。
  首先去的便是书苑,没找到何钰和顾晏生,倒先找到了无双。
  无双借着大雨,灵活的在书苑里与一群黑衣人对峙,气氛紧张到他离老远都能感觉到。
  萧琅□□甩去,从背后钉死了一个。
  他的力道远非常人能比,常年打仗,功夫也比一般人深上几分,那日与顾晏生打杀并没有占上上风,是因为他那把刀太利了。
  削木头削断,削剑削断,削什么都能削断,开始还没完全表现出来,故意没使力,当然也有可能用了障眼法,明明没力气了,最后宝剑脱手而出,削铁如泥,直直扎进了土地里,让他以为是让自己一招,藏了一手。
  其实顾晏生要没有那把刀,两三下就会被他打趴。
  当然这世上没有如果。
  “你家太子呢?”
  有他加入战争,那战很快结束,萧琅放下□□问。
  隐约记得何钰与顾晏生关系很好,那日景南宫同进同出,施手搭救,找到了顾晏生,应该就能找到何钰。
  当初他之所以退走,与其说是被两个小屁孩吓到,不如说是被他们的感情惊到,觉得难能可贵,放他们一马而已。
  要说怕,就连丞相到他跟前都不怕,更何况何钰。
  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从顾晏生站了周贵妃,与何钰闹掰开始,他的心思便放在了别的方面。
  放在一个女人和孩子身上,没见过小孩子出生的人开始有些嫌弃,好丑啊,又软的像面条,脖子撑不住,偏偏喜欢哭。
  周筱一个妇道人家,还在坐月子,不方便带孩子,她自己也需要照顾,萧琅一言不合将人接去自己府上,请了两个粗使丫头洗衣裳做饭,自己跑去皇上跟前请产假。
  按照大尚规定,妻子生育,丈夫可以沐休四十五天,直到妻子出月子为止。
  皇上把他狠狠骂了一顿,道他哪来的孩子?妻子都没有。
  萧琅挺直了腰板道,现在就有了,孩子都三五天了。
  还把孩子的尿布带过来,揭开了给众人看,皇上被他的无赖劲弄的没法子,准他一个月沐休。
  这一个月里萧琅老老实实搁家里带孩子,伺候周筱,还给孩子换尿布洗尿布,吐了好些回,吐着吐着就习惯了,能面无表情的接一手屎。
  十件衣裳上九件有孩子尿过的痕迹,那孩子指甲长,不敢剪,老喜欢抓人,周筱身子没恢复,娃又走不掉人,他便将娃带去自己房间,跟自己睡,一觉起来脸上全是抓痕。
  也不知这么小的孩子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抓痕一条一条的,他也不抓自己,就抓别人。
  育娃是当真不容易,白天睡不好,晚上也睡不好,一天有大半时间在闹,还不是一次性闹个够,是一阵一阵的,闹着闹着就睡着了,睡醒了又开始闹。
  为了能让他多睡会儿,智勇双全的大将军不知道使了多少法子,愁的头发都白了,愣是不管用。
  有些管个一两天,过后又不行了。
  他又去找些结过婚的妇女过来,亲身指导示范,人家抱的好好的,到他这里立马又开始闹了起来。
  堂堂镇守边疆还打了胜仗,可止小儿夜啼的常胜将军,第一次对一个娃无可奈何。
  都说他可止小儿夜啼,止哪门子的夜啼,不是照样哭的很有节奏?
  也就周筱能哄好,哄睡着了又被他抱去旁边,继续睡,第二天早上脸上又有了新的抓痕。
  他睡的太死,完全没感觉,好在没让周筱听到孩子哭声,否则又要心疼半天。
  日子便那么平常又悠哉,痛伴着快过了下去,他以为一辈子都会如此,还拿出自己小时候学的剑术和剑诀,给他制了一份训练表,就等他长大,结果周筱刚出了月子,便带着几个孩子走了。
  这一走音讯全无,说是去拜佛,背了个小包裹,道里头都是拜佛的东西,全家人一起拜,给常年打仗的将军祈福,也没人怀疑,光明正大就走了。
  萧琅心眼大,还差人给她备了马车,结果马夫和马车回来了,人不见了,只留了一封信,说自己不能拖累他,多谢将军搭救之恩云云。
  那纸上全是泪痕,说明她不是心甘情愿的,萧琅本着这条,差人满世界去找。
  可大尚如此大,想找一口子人宛如大海捞针,尤其孩子们一天一个样,长啥样萧琅也说不清,他只记得周筱。
  小家碧绿,楚楚可怜,却又坚强无比,一个人带三个娃,两个大些的女娃,一个刚出生的男娃。
  他那个丈夫萧琅见过,给些银财,叫他以后走远些,不许再跟周筱有瓜葛,也就千两白银而已,麻溜就抛弃了三个娃和妻子,还跟他讨价还价。
  这么好的女人,本该千金不卖,却被千两贱卖,成了他的,说什么孩子是送给他的,这种混账话听得萧琅差点没忍住一剑砍死他。
  他最后还是忍住了,这种人渣以后会自食其果。
  后来也证实了他的想法,那人果然因为欠的赌债太多,被人卸掉双腿,跳河自尽死了。
  周筱表面不说什么,半夜偷偷哭了好久,也就是他死的没今天,他娘似是有些感应,前后脚跟着去了。
  痛失两个亲人,周筱受了莫大打击似的,整日不出,后来突然出来拜佛,便不见了踪影。
  偶尔萧琅也会过去瞧瞧她们母子几个住的房间,周筱带不走那么多东西,屋里剩下许多孩子的衣裳,和她自己的衣裳包括用品。
  还有许多给刚出生娃娃借来的衣裳,周筱那边几乎没亲戚,丈夫欠债太多,周围借了一圈,没人搭理他们。
  只有萧将军去借,这事还真不好意思开口,他先问了七大姑,八大姨,许多都是穿剩的,小娃一会儿尿,一会儿屎,穿不干净,他挑挑拣拣,还剩下的很少,便又开口管自己的弟兄们要。
  管一群爷们要小娃穿过的衣裳,更不好意思开口了,也就散会的时候突然提一句,你们有刚出生娃娃穿过的小衣裳吗?
  惊的属下们面面相嘘,你瞪我,我瞪你,猜不透他的想法,还以为是什么政策,尴尬了半天才有人问是不是养娃用的?
  萧琅连忙说是,众人才缓过劲,回去后挑挑拣拣,第二天通通带来。
  衣裳是借来了,可惜人和孩子都跑了,衣裳也没用上。
  萧琅每每见到别人抱孩子,都会感叹一声,是不是他做的不太好,把周筱赶走了?
  也许是睡觉打呼,也许是娃哭的时候实在哄不好就偷偷打他屁股,被周筱瞧见了。
  说不上什么原因,心里挺失落的,若不是突然出了这事,说不定他还沉浸在痛失妻儿的痛苦中。
  严格来说周筱不算他的妻子,娃也不算他的娃,不过照顾着照顾着便真以为自己是孩子的父亲,总会脱口而出,这也是我的娃。
  那一瞬间四周安静下来,尴尬半天才缓过劲。
  “何钰何公子有没有跟你家太子在一起?”
  怕无双不知道哪个何公子,他特意连名带姓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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