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换房
周浩然坐起身, “我跟何钰换了。”
他嫌何钰的枕头一股子香味, 心中嗤笑何钰, 娘娘腔。
不仅喜欢花色的衣服, 还弄的这么香。
“他睡我的床, 我睡他的床。”
这话算是解释, 周浩然将两个枕头折在一起, 靠着看顾晏生。
“是吗?”顾晏生低垂下眼,面上瞧不出情绪。
莫名感觉不太乐意,是错觉吧?
“进门要换鞋。”
“不要乱丢东西。”
“也不要乱用东西。”
“左边的东西是我的, 右边的是何钰的。”
“暂时就这样。”
周浩然无语,“你跟何钰住也这样?”
难怪会吵架呢,这么多毛病。
“差不多。”
其实跟何钰一起住分的没有那么清, 因为何钰会乱用, 即便他收拾好了,何钰也分不清哪个是他的杯子, 哪个是自己的。
而且他起来的太早, 怕打扰到顾晏生, 通常都不燃灯, 黑灯瞎火的出来, 借着月光和记忆摸索,只要面巾和木盆稍有变化, 他就会拿错。
经常用顾晏生的面巾,用顾晏生的木盆, 还有顾晏生杯子。
顾晏生起来后发现东西位置不对, 便晓得了,何钰又用错了,他基本十次里面有一半会用错。
原先也不适应,不喜欢别人用他的东西,但他不会说,自个儿换成新的,或者洗洗,后来竟也习惯了,何钰用过的他能接着用,偶尔还会用何钰的,两个人的东西混用。
当然这里面有个过程,大概花了三五个月的样子,还一起经历了数次生死之间,逃命时更是什么都顾不得,每日同吃同睡,有时候起来急了,俩个人的腰带都能系错。
也有时候水不够喝,你一口,我一口,那种时候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一切在小命面前都不算什么。
回来后也保持了这种习惯,没那么讲究,但也仅限于何钰,换个人,他还是接受不了。
顾晏生歪头去看外面,近日天气有些闷热,细瞧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春天已然过去,如今算是初夏。
天气热,加上他院里养了好些花草,蚊虫也多,窗户常年不关,蚊虫会爬进房间里,何钰有一次便被蜈蚣咬了屁股,大半夜惨叫一声,惊醒了他。
至此抱怨了很久,怪他养的东西太多,吸引来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何钰已经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依旧受不了,更何况周浩然,怕是没两天便嚷嚷着要回去吧。
顾晏生用方巾包住头,随意擦了擦便回了他那边,倒着躺在床上,将头发垂于床沿,手里拿了一本书,待书看完,那头发也该干了。
至于周浩然,无聊到数床帘上的花纹,想找顾晏生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想起以前碰的软钉子,干脆作罢,就这么躺在床上,仰着脸闲着。
他俩几乎不交谈,不理会,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周浩然遇到了何钰一样的尴尬。
没事做。
平时都是顾晏生看书,他自己发呆发呆发呆,然后想念小人书,如果有现代的手机就更好了,可以看电视动漫,和漫画还有小说,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无聊。
每天后悔没有生在现代。
他俩这边气氛诡异,何钰与许修竹那边倒是和谐了许多,谈谈家常话,聊聊看过的书,意外发现竟然能对上几句。
原来许修竹也没有死板到只看诗词歌赋的地步,他也喜欢小人书,类似《万春图》,研究的比何钰还深。
何钰只听说过,据说是副淫·图,画了男男女女的三两事,许修竹居然亲眼见过。
当真看不出来,这厮平时正正经经,竟然还有这面,何钰吃了一大惊。
细细一聊发现更不得了,不仅是《万春图》,类似《河上游》《双龙戏水》等等,他都看过,简直刷新了何钰对他的认知。
“你知道‘夜游书生’吗?”许修竹问他。
夜游书生是画小人书的作者,出过好几本比较露骨的东西,何钰看是看过,感觉不太好看,比较幼稚,几本皆是如此,便没有看下去。
但许修竹专门提及此人,搞不好是人家喜欢的,或者是人家认识的,便没有说他坏话,只简单道,“知道,这个人怎么了?”
“这个人就是我。”许修竹直接道。
何钰大吃一惊,“许兄没有开玩笑?”
虽然那个作者画风比较奇特,但能画个连贯的整本书,何钰还是佩服不已。
“自然。”许修竹打趣问,“是不是吓着了何兄?”
何止是吓到,简直是根本没想到,没想到许修竹居然如此有才,画这种玩意儿,然后买给其他人。
他也不缺钱,单纯是爱好。
“在下佩服。”何钰由衷鞠礼。
原先只觉得许修竹此人颇为自傲,每次看他们玩耍,都像看一群智障,现在才发现,原来人家真有一些资本。
许修竹聊起相关的事,自然朗朗上口,每一件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何钰跟他说了一晚上,期间都不带停顿的,睡前还意犹未尽,相商明晚继续。
亥时,已是深夜,明早武夫子的课,武夫子比较记仇,这回不上他的课,下回便折腾你,没人敢迟到,大家相继睡去。
何钰睡姿不雅,大大方方瘫着四肢。
他平时一个人睡习惯了,没有束缚感,别说是到了别人的床上,就是跟顾晏生一起睡时也是如此。
时不时伸胳膊伸腿,有时还会翘到顾晏生身上,俩人一起睡时,顾晏生不知道忍了他多少次。
即便没跟他一起睡,每天也要起来给他盖被子,许修竹半夜起来上茅房时发现何钰的被子从床帘里露出一个头,摇摇头过去抱起来,塞回何钰床上。
他上完茅房回来,那被子又在地上,他又将被子抱回,放在何钰的床里,确定掉不下来,才回自己的床上睡去。
睡到朦朦胧胧不放心,起来看了一眼,果然,何钰的被子又掉了。
何钰闹床太严重,室友们操碎了心,生怕他冻着生了风寒,偏偏他自己睡的香甜,丝毫感觉也无。
何兄与顾兄,完全是两种性子,真不知道他俩是怎么相处的。
何钰生活上有多随便,顾晏生便有多严谨,若是瞧见了何钰的被子掉在下面,不捡起来,他能难受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何钰睡的心满意足,意外瞧见许修竹两眼下挂着黑眼圈。
“许兄,昨个儿没睡好?”
可不是吗,给何钰盖了一晚上的被子,他这毛病还没有顾晏生严重,都快被何钰逼疯,若是顾晏生,怕是没几天活头。
“何兄,你这闹床的毛病有点严重,要改。”许修竹郑重其事道,“昨个儿掉了七次被子,全是我盖回去的。”
一夜醒个七八次,能睡好才有鬼。
何钰大窘,“许兄,你这爱操心的毛病怎么跟三殿下似的。”
顾晏生也爱操心,几乎跟在他屁股后面捡方巾,捡衣裳,捡亵衣,半夜再顺便帮他盖个被子,操不完的心。
“何兄多让人省省心便是。”许修竹跟他并排站着洗漱。
何钰耸耸肩,“天生如此,改不了。”
闹床这事他自己都不知道,只听人说过,元宝说他有点闹,何钰没当回事,因为他睡的冷了,自己会下去捡回被子。
顾晏生也提过一两回,但他没说具体的,何钰便以为没到打扰到人家的程度,安安心心跟人家挤一个被窝,然后把人家挤的没地方睡。
他跟顾晏生一起睡时,保证过各种好话,类似睡觉不闹,别担心云云,实际上是完全相反的。
说来也怪,顾晏生居然没嫌弃他,每回赶他走的理由不是睡觉闹,是不干净。
大抵在他眼里,不干净比睡觉闹的问题还要严重。
其实到现在何钰都不理解,怎么就脏了?明明很干净。
嫌弃他脏,那就跟干净的人一起睡吧,祝他跟周浩然百年好合。
何钰一想起他,便是冷笑连连,表情都变了。
他把周浩然打发给顾晏生,自己与许修竹一个屋,倒是乐得清闲,晚上还想跟他住一个屋。
许修竹有个习惯,晚上找膳房的婆子要一碗麦茶,据说喝了刮肠,助消化。
他每天定点定时一样,准时上茅房便是因为这个。
炒出来的,极香,民间的小东西,便宜,实惠,何钰没喝过,叫他帮自己也带一碗,他在门口等着。
许修竹一个人进去的,那麦茶刚烧出来,碗沿很热,他端了一碗,另一个如何也端不起来,正为难着,一双手突然伸来,将碗茶端在手里。
“听说你想换房,可是真的?”
???
他什么时候想换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