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前奏(二更)

  “田仲, 你中了!”
  张苻带着一群报喜的, 兴冲冲的跑到田仲的屋里。
  “唉, 你怎么还睡, 这么大的报喜声你都没听见啊!”张苻看到田仲还睡在榻上, 忙上去拉他。
  “好了, 这就起。”
  田仲从榻上下来, 拿起旁边的衣裳穿好,看到旁边一众报喜的,随口问道:“是第几?”
  报喜的衙役报了这么多年, 还第一次见到田仲这么淡定的举子,一时间居然有些不大适应,不过还是忙说道:“恭喜田贡士, 贺喜田贡士, 您中了会试第四!”
  “第四啊!”田仲不置可否,走到旁边去开箱笼。
  报喜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高兴, 还是不高兴?
  本来以为能抢一个前十的报喜活, 肯定能弄不少赏钱, 可看到田仲的态度, 一众报喜的心里打鼓,这家伙不会不给了吧?
  几人心里正嘀咕, 就见田仲从箱子里拿出一排银锭,直接对着报喜的一人丢了一个, 说:“赏你们的, 辛苦各位跑一趟了。”
  报喜的众人七手八脚的接住,看到手中的居然是雪白的细丝锭子,掂了掂足足有十两,顿时大喜。
  领头的衙役忙带着后面的众人对田仲道谢:“多谢田贡士赏赐!”
  田仲摆摆手:“我今日心情不好,就不留你们用茶了,这点赏钱你们拿去喝茶吧!”
  报喜的众人面面相觑,头一次听说中了会试心情不好的,难道是嫌名次太低?
  可这位贡士老爷是第四名啊,再好还能好到哪里去?
  报喜的众人摸不着头脑,不过看着手中的银锭,顿时把这一点疑惑抛之脑后,管他为什么不高兴,只要赏银丰厚就行,这块银子,可够他们家里一年嚼用的。
  于是领头的那位从身上拿出喜报,毕恭毕敬的呈给田仲,田仲接了,看了一眼随手放在桌子上,领头的又拿出文书,请田仲用了印,就带着一众报喜的退下了。
  等报喜的走了,田仲又拿了两块细丝锭子,给随张苻一起来张管家,说道:“等会试馆里仆役想必会来讨赏,你自己拿一块,这些日子多劳你照顾,剩下的一块换成碎钱,分给他们。”
  张管家没想到自己也有,一时不知该接还是不接,不由看向张苻,张苻点点头说:“张叔你拿着吧,这家伙家里不缺钱。”
  张管家自从上次田仲给他家少爷请太医,就知道田仲的身份应该不一般,而且他家少爷应该也知道,只是田仲和他家少爷都不说,张管家也不好问,就一直装作不知道,听了他家少爷这么说,张管家接了银子,笑着说:“那老奴就谢田公子赏了。”
  然后又对张苻说:“老奴先去外面打发那些来赶喜的。”
  等张管家走后,张苻就直接走到田仲面前,皱着眉问道:“田兄,你怎么了?”
  今天早晨田仲心情不好,张苻还不奇怪,毕竟谁都有不开心的时候,可现在,田仲中了第四,居然还这样,张苻觉得他身为朋友就不能不问了。
  “没事,就是做了个梦,突然有些心情不好。”田仲淡淡的说。
  “梦,什么梦,噩梦吗?”张苻想到自己以前做噩梦,好像确实有时醒了会心情不好,可是做噩梦能比会试影响还大吗?
  “不是噩梦,应该算是个好梦吧,”田仲在旁边坐下,揉了揉额头,“其实我也分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我以前的一段记忆。”
  “你梦到以前了?”
  “可能吧,感觉梦里的我好像才不过十岁的样子。”
  张苻好奇的问:“你梦到什么?”
  “梦到小时候我们调皮捣蛋,把先生气的半死。”田仲想起梦中的场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张苻想到自己小时候好像也曾把先生气的跳脚,尴尬的笑了笑,问道:“这个应该算是不懂事时的趣事吧,其实现在想起来,也挺好玩的,你怎么还会不开心?”
  “是啊,那时他们什么都不懂,天天调皮捣蛋,我有时还烦他们,现在想来,却是最快乐的一段日子。”田仲感慨道。
  “呃,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张苻摸摸头,觉得完全不知道田仲在说什么。
  田仲突然勾着张苻的肩,说道:“走,咱们去喝酒吧!”
  说着,不由分说的扯着张苻出去了。
  ……
  张苻陪田仲喝了个烂醉,两人回来睡了一天,第二日,田仲仿佛忘了昨日的事,神采奕奕找张苻一起温书。
  张苻宿酒刚醒,正喝着张管家端来的醒酒汤,看到田仲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个枕头砸过去。
  田仲一偏头闪过,笑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你天天说要和我一起去喝花酒,我还以为你挺能喝,谁知道你是两碗倒。”
  “你还说,”张苻顿时气道:“你那是喝酒吗?你个混蛋,居然直接用碗灌!”
  张苻看田仲心情不好,本想着是朋友就应该两肋插刀,田仲既然要喝酒,他陪着就是了,可等到了酒楼,田仲直接叫了两坛,拿了两个碗,张苻才傻眼了,看着田仲直接一碗一碗的灌,张苻勉强陪着喝了两碗,然后,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们武将是不是都很能喝啊?”张苻郁闷的问道。
  田仲想了想,摇摇头:“不记得了,不过我喝个一坛应该没事,别人应该也差不多吧。”
  张苻捂脸,他决定以为再也不找田仲喝酒了。
  张苻喝了醒酒汤,又用过早膳,终于头不再疼了,就和田仲一起去温书,准备三日后的殿试。
  想到殿试,张苻不由有些担心。
  田仲见了,疑惑的问:“殿试不过是对会试的贡士进行排名,你担心什么?”
  “只是有些担心殿试的名次,历年殿试,一甲三位,赐进士及第,二甲不过二三十,赐进士出身,剩下的则都落到三甲,赐同进士出身,我这次会试是第六十二,只怕……唉!”张苻叹了口气。
  同进士,如夫人,田仲想到官场上这句话,知道一旦落到同进士,如果朝中没人,一般就会被外放,再想回京,那可就难了,安慰道:“你当时考会试时生病还考了六十二,殿试只有一天,又在大殿,肯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两日你好好休养,说不定殿试时能考的好很多呢!”
  “我自然是要尽力考的更好,只是别人肯定也更努力。”张苻还是有些担心。
  “其实就算真落到三甲也不一定会外放,如今是新朝之初,朝中正是用人之时,多有空缺,说不定三甲也能有一部分留在京呢,你好好考,争取考到三甲前几,留京的机会应该也不小。”田仲换了个方向劝道。
  “你说的也是,哪怕实在留不了京,考好一点,弄个离京城更进一点富裕地方也不错。”
  田仲笑道:“所以现在好好温书,什么都不想就对了。”
  张苻点点头,拿出书,刚要看,突然又想到田仲,顿了一下,忙问道:“那殿试,你会不会有事?”
  “什么事?”田仲疑惑道。
  “朝中那些人不是应该认识你吗?”
  “自然认识,那又如何?”田仲不在意的说。
  张苻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你不会觉得尴尬吗?”
  田仲顿时嗤笑道:“没事,反正他们比我更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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