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永远没结果
齐朝末年,群雄割据,民乱四起,郡将自擅,常赋殆绝,皇室日卑。
戊辰年冬,南齐遣三十万大军平定兖州,正式拉开齐末混乱的序章,中原陷入战火之中。
南齐大军前遇北齐与冀州节度使后遭荆州楚王夹击,南齐大军溃退。次年秋,南齐弃豫州迁都扬州,群雄纷纷自立为王,自此少帝号令不出国门。
六年间战火纷飞,当今天下群雄并立,诸侯割据一方。
楚崇原自称燕王,治梁州西南汉阳、临洮十八郡。
北齐恭王统辖雍州、豫州、梁州七郡、冀州八郡以及兖州五郡。
马译杀冀州节度使自立为王,建鲁,占领冀州十三郡、青州及徐州五郡、兖州七郡。
楚王拥荆州十九郡建朝号楚。
南齐少帝盘踞扬州、荆州六郡、青州二郡以及兖州五郡。
五国并立,然燕王及楚王凭天险偏安一隅,已无逐鹿中原之力,当今天下实为三分、北齐强,南齐次之,鲁末。
甲戌年夏,元鼎七年,北齐一月内连下鲁国信都、清河、魏郡三郡。消息传回国内,举朝欢欣。庆功之后便是商量善后问题,新的领地总是有很多问题,易出政绩也易出麻烦,派谁去呢?
北齐政事堂里正在为这事吵。
在众臣:卧槽,又是你的目光中。李昭毛遂自荐呈上她的策划书,她还很贴心的给在场每一位发了一份,“只是根据前线传回来加上探子回报的消息,未能亲临,若有不当之处,请诸位指正。”
集首相、大将军、太傅等职于一身的李徽翻了翻,又笑了笑,“诸位觉得如何?”
众臣瞪着眼睛不说话,面面俱到,挑不出错,处理这个她有经验啊!
三年前,北齐攻下梁州七郡,后续安富恤贫的工作就是李昭处理的。恤贫,她做的很好,大家都知道这位很得百姓爱戴,这份爱戴不是白得的,都是一点一点的积累起来的,在不少人看来是靠‘劫富济贫’换来的。
世族对她安富的方法很有意见。
当地负偶顽抗的,杀的杀,流的流,这没话说。剩下的世族富户,声名狼藉的依法清算。一下子就清算出不少田地财富,还有不少隐田隐民,于是登记造册,隐民上籍贯,田地分百姓,财富赏将士。
当地郡望被她清算了大半,她也不怕没人干活。上书朝廷要求派人来,同时还列出一份名单,是当地名声好才能佳的世族。第二份名单上是她推荐的觉得适合梁州情况的人。
简直亮瞎众人的眼,这个这个以前是个商贾,这个这个以前是个工匠,这个这个以前是个游侠儿……世家庶族也有,但都没其中三教九流这么显眼,偏偏这些人还有那么点建树,不能说是无能的。
李徽他居然还同意了,调人赴任。又把第一份名单上的人都调到异地为官,你再能在别人地盘上又能作出什么妖来,也没有不与官做,名声上齐活了!
传统重规矩的世族自然是要反对第二份名单上那些在他们看来不入流的人。
一个劲儿的和李徽‘谏言’,还得客气点,“六娘子颖悟绝伦,常有妙策,相公允她议政,虽于理不合然也是一片爱女惜才之心。可岂能令她主持梁州新地呢,这不是要让天下人都觉得我北齐无人了,需要个女子抛头露面。”他们深谙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只要不是李昭主事,这批人上不了位。
李徽道,“若阿昭能将梁州七郡治理的井井有条,岂不是向天下人说明北齐人才济济,我北齐连个女子都胜他们百倍。若是阿昭无能,我必重罚她自此不令议政再派能臣前往。她已着手治理,目前看来井然有序,半途而废,岂不前功尽弃。”
众臣败退,心道,我早该知道她不是去观光的!她又要作妖,又开始争权了。他们一直都认为李昭兴学办校培养寒门子,抬举农工商都是为了争权夺势。盖因世族很是反感她参政,随着北齐建国,一切上了轨道后朝中反对的人越多,李昭不得不提拔拉拢寒门巩固自己的地位。
李昭也小心把持着度,致力于让世族保持这个美好的误会。
于是李昭就这么在李徽纵容世家无奈的情况下,风风火火搞建设。担心世家不甘心失去权柄,她可是知道世家在绝境之下会有多疯狂,兖州世族的事她还没忘。为此实行了长达一年的军管,这期间利用察举与考试选出当地百姓中佼佼者,令其为基层官吏,再高的,她就没这个权力了。
在境内实行雍州的惠民政策,兴学办校,推广雍州的创新技术,尤其是农业上的改进,采用以工代赈的方式修桥铺路,打通此地到雍州的便捷之路,棍棒加大枣双管齐下。
大家担心的当地郡望殊死反抗,有没有,有,被她砍了,顺便又多了不少建设资金。必须说的一点是,这次反抗还有当地人向李昭通风报信。当地百姓对李昭的态度,可见一斑。一年后,李昭离开,七郡方兴未艾,治下百姓泣而送之。
三年后,放到梁州那批人很多都升迁了,不少已经能独当一面。没见这两年,她要做什么,越来越难阻止。
随着李昭一些政策效果的出现和她扶持培养的人慢慢崛起,声势日隆威严日重。尤其是想想她这些年一直都在兴学办校,因为有了商贾的资助,规模越办越大。等一批又一批的人学成而出,这些人难道会不记她的好。
六年之前,谁能想到她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如今多少人盯着学校这块肥肉,奈何李昭看的紧,令他们无处下手。
再让她去冀州刷名望抢地盘壮大实力,到时候她是不是要求光明正大上朝了。
“六娘对当地旧族的处理是不是过于严苛了些,其他地方的世族见此恐怕会物伤其类,抵死顽抗。”古初缓缓开口,他母亲是李廷胞妹,与李徽是表兄弟,古氏又是赫赫大族,遂旁人不好说的话,他敢说。
“是不是过于严苛,那要看他们做了什么,若是十恶不赦的大罪,难道也要放过。古尚书觉得这样会吓到其他世族,但是我想的是,若是不严惩他们,会不会寒了百姓的心,又是不是对积善行德的世家不公。恶者得不到相应的惩罚,那么这天下还有谁愿意做善人,这天下风气如何正!”
“自然不能一视同仁,善者赏恶者罚,但六娘未必太过赶尽杀绝。”古尚书看着李昭,笑道,“梁州七郡世族,保留下不足六成,继续在朝为官者不到三成,六娘宁愿用寒门子也不肯给他们机会,未免有些寒世族的心。”
李昭歪了歪头,一条一条的反驳,“我处决的每一个人都是按照律法而行,尽可调阅卷宗核对。甚至在一些问题上睁只眼闭只眼,否则保留下的怕是三成都不到,想来古尚书也应该明白。然总有那么一些人,书罪无穷,流恶难尽。难道继续留着这些人兴风作浪,欺压我北齐百姓。
古尚书说我赶尽杀绝,为何不说还剩下六成人。至于您说我宁用寒门子不用世家子,而令当地世族继续为官者少,要真是如此,那三成为官者何处来的,在我眼里只有有用无用之说,仁君不能畜无用之臣。难道古尚书宁愿朝廷用无能的世家子,也不肯重用有才干的寒门子,如此我真怕有朝一日忠臣丧尽,阿谀奉承之臣充斥朝堂。”
古初一怔之后当即否认,哪怕世家行事上多多少少是有那么点无能的世家子也比有用的寒门子金贵的意思。可这话他是万万不肯应的,应了他就等着遗臭万年吧,没见史官拿着一支笔一本书刷刷刷在那记。
“阿昭莫要激动,古尚书自然不会有此意,古尚书只是想尽可能减少攻城的损耗。”李徽终于出声。
古初容色稍霁,“我正是此意。”
“然阿昭说的也有理,为了恶者而伤害善者,哪怕得到一时之利,但后患无穷。长此以往恶者横行无忌,善者寸步难行。”李徽把话题从世族庶族之争上扭回来,“诸位可有两全之策?”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李徽已经表示出他的偏向了。
好了,那么她的计划没有问题,难道真的要让她去。
不少大臣怎么想都觉得不得劲,你是个小娘子啊!你是个小娘子啊!你是个小娘子啊!你都十八了,要错过花期了,怎么还不想着嫁人生子,整天和一群大老爷们争权夺利,正常吗?
太不正常了!
“当年六娘在梁州一待便是一年有余,如今六娘已是二九年华,若是再在冀州滞留一年半载,岂不是错过花期。”韩其林以情动人,看着李徽道,“若是这般耽误了六娘,倒是真显得我们一群人无能了,相公也该为六娘终身大事考虑一二,女子花期短暂,等不起。六娘的计划是极好的,可未必要亲临。”不喜欢她上蹿下跳是一回事,承不承认她的能力是另一回事。
李徽还真有那么点踟蹰,他闺女真的不小了,前面兄姐都嫁娶有孩子了。
呵呵,不就是欺负我这边还没有能挑得起这根大梁的人吗?给你们去操作,改的面目全非不至于,就怕趁机扶持起一堆世家子,最怕的还是一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能靠关系上位的。雍州冀州相邻,古来多联姻。
“多谢韩太师关怀,然先前有位道长和我说我不宜在二十之前婚配,否则有血光之灾。”李昭胡诌的一本正经,“想来韩太师如此关心我总不忍我遭灾的。”
李徽,呵呵,什么高人让我见见。
韩其林,“……”你的矜持呢!
李倢懒洋洋开口,“那六娘还有两三年的光景,如此正好,太师都高兴的说不出话了!”李倢对政事不擅长,插不上口。要不是为了让侄女更顺利的入政事堂,她才懒得来。她军功赫赫比李昭更容易打破常规,李昭到底缺了军功,立足不够稳。
户部尚书蒋威站出来道,“这是六娘子制定的计划,除她之外,谁能比她更了解。梁州七郡的欣荣还在眼前,诸公为何视而不见。”
这话李昭来说有自夸之嫌,蒋威说了,一时之间竟无人来驳。在蒋威之后又有人站出来为李昭说话。
一时之间你来我往,最终事实胜于雄辩,李昭抢到蛋糕。
结束以后,李昭自回去安排诸事,那么轻易松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着趁我不在抢我地盘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