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认亲

  月牙不喜这位白大夫, 白大夫每次一出来, 都会说她是邪风入体, 然后就给她施针, 随后她就会昏睡很久, 每次都是这样, 就是因为有了那位白大夫, 整个左相府的人,都认为她是得了疯病,一旦说了一些他们都听不懂的话, 大家也都自觉忽视了,顶多就是劝说她多休息。也没有人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白果提着药箱出现在众人面前,白果这人长得挺瘦的, 瞧着年纪不大, 却已经是满头白发,他自我陈述是说, 十七岁的时候, 头发就全白了, 主要是钻研医术, 对于其他的并不上心。
  白果原本并不出名, 也不是大魏什么名医,可是自从白果和戚夫人勾搭上了之后, 他就一跃成为大魏名医,还出入魏国皇宫, 给帝皇以及众多妃嫔看病。后来在大魏也开了一家医馆, 如今也是算是大魏第一当红医馆了,每次找他看病的人,那是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有达官显贵的。白果看病与其他医者不一样,他自言早年曾经游学西洋,学了西洋的医术。
  西洋医术很是生气,传说中可以剖腹取子,母亲和孩子都能生活,甚至还有内脏替换等等。当然白果并未在人身上试验过,他曾经给难产的母马剖腹取出了小马,随后又缝合了,经过护理,母马竟然存活下来了,小马也活下来的,只是母马休养了大约一个多月的时间,逮到刀口长好,需要特殊的护理。
  白果还告诉母马的主人,因母马是剖腹取子,短时间里面还不能受孕,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因有人瞧见了白果如此神奇的医术,对他就更是信服了。
  最重要的当然是白果医治好了戚夫人的心痛之症,得到了魏皇无忌的嘉奖,如今他算是戚夫人的专属医者了。找他看病的人,从来都是排着队的。
  因而宁可无才相信白果的医术,相信月牙当真是邪风入体。
  “左相大人,是不是夫人的疯病又犯了,夫人这病本来就是时好时不好的,需要极大的耐心。”白果走了进来,放下了药箱,他为人看着十分的和蔼,给人一种很是亲切的感觉。
  一般病人都很喜欢这样的医者,当然不包括月牙,月牙从来都没有认为她有病,她好的很。
  “我没有病,根本就没有得疯病,二爷……”
  月牙唤了傅春江一声,傅春江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脸,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她身上的气息是陌生的,反而觉得异常的熟悉,傅春江虽然不敢肯定眼前的人就是月牙,可是也觉得她肯定和月牙脱不了干系了。
  若是此人当真是月牙,为何她的脸,还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傅春江下意识的看向月牙的肚子,肚子已经没有了,是生下来了,还是孩子已经没了。
  傅春江有好多话要和她说,只要单独聊聊,傅春江就知晓此人到底是不是月牙了,若是月牙的话,他定然可以认出来的。
  “不要怕,若你真的是月牙,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傅春江朝着她望了一眼,给她做了一个手势,这个手势旁人看不懂,可是月牙却可以看得出来。她和傅春江之间有很多的小秘密,两个人之前也有很多的暗语。
  这些暗语都是上次月牙被那死太监给捉起来了之后,傅春江担心月牙还会再出事情,特意交代月牙的,月牙自然全部都记在心上了,见傅春江给她这个手势,她也回了一个手势,两个人暗语你来我往的,顿时都明白了。
  “夫人,你切莫这般说,得了疯病的人都认为自己没病,来来来,我给你瞧瞧。看来又要施针了。”说着白果就要往前走了,傅春江就拦在他的面前。
  “白大夫,百闻不如一见,燕婷姑娘让我带话给你,她定是会找到你,然后告诉你九州四国之间医术最高的那一位还是他燕婷,你只是一个被逐出师门的败类而已。”
  傅春江在故意激怒白果,可白果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
  “燕婷?她是谁?九州四国之间医术高明的我只认识大夏的韩大用,据说此人医术极其高明。可韩大勇如今已经死了,大夏再也没有可以拿的出手的医者了。至于你说的燕婷,我听都没有听说过。你方才还说了什么?逐出师门?我从来都是自立门户,何来师门一说,更不要谈逐出师门了。医者父母心,我从来不在乎这些虚名,医术最高又如何,我倒是希望九州四国之间,可以涌现出诸多医术高手,那样的话,就不会那么多人因疑难杂症而过世。”
  白果这一番话说的倒是极为的打动人了。
  “左相,你瞧夫人这病,是不是要进入内室。夫人这病需要静心休养,此番有这么多的人在此,不利于夫人静养。”白果看都没有看傅春江一眼,就一直和宁可无说话。
  “白大夫今日你既是在这里,有些事情我要问你,安娘为何一直都是这样,她一直说她是月牙,说她的夫君是傅春江。如今傅春江人也在这里,白大夫为何安娘会知道一个她从未认识过的人信息呢?这难道只是得了疯病吗?”
  宁可无已经装了一年了,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如今他终于决定面对事实了,就算是借尸还魂,那两个孩子也还是他的。这是宁可无想到的最坏的打算。
  “左相,不瞒你说,这我就不知晓了,我是一名医者,并不是什么术士,对于此事,我也不曾知晓。我只知晓夫人确实是邪风入体,怕得了失魂之症,我曾经游历大楚,得知大楚有一位员外千金也是落水,得了失魂之症。她可以将另外一个女子的身世说的清清楚楚,等到那名员外寻的你另外一名女子,才发现那名女子已经是耄耋老者,带着女儿去了之后,然后请了大楚巫医才给医好。至于如何医好,大楚巫医本就就是神秘,区区在下,实在不知。若是左相不信我,大可另请高明。”
  白果说着就要收拾药箱准备离开。
  “你快点走。”
  月牙早就盼着这位白大夫早点离开,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人,觉得他身上自带一股子邪气,很让人不喜。
  白大夫朝着月牙就是一笑。
  “既然夫人都下令了,那在下就先走一步了,诸位请便。”
  白果说着就走,他走到傅春江的身边,冷哼了一声:“你方才说的那位燕婷姑娘好大的语气了,若是你能寻到她,倒是可以让她来瞧瞧夫人的病症,她那般厉害,想来此病对于她而言,肯定是信手拈来了。”
  白果说完便得意的一笑,随后离开。
  傅春江望着他的背影。
  “大楚失魂症的事情,本官也有所耳闻,大楚巫医确实是给医好了,夫人这个……”崔浩看着眼前的美人,想着月牙那种平平无奇的脸,觉得若是眼前的这位美人和傅春江走了,那傅春江分明就是赚了,只可惜的是,眼前的这位夫人是宁左相的夫人。左相在大魏那是德高望重,如今他们也只是大夏使臣。
  崔浩等一行人来到大魏那可是代表着大夏的脸面,可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情,若是那样的话,到时候就会有伤国体,兹事体大了。崔浩如今官运亨达,可不能因为其他人的事情,造成他他的损失,他还准备接他。老爹的帮,成为大夏首辅呢。
  “我没有得失魂症,我是李月牙,傅春江的夫人,我为我家二爷,生了一对龙凤胎,古人有滴血认亲,如今二爷和左相都在,那就滴血认亲便是。”
  虽说月牙很是不忍心,让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造诣此等事情,可是如今她也没有其他自辩的办法。以前她还提说她身上的伤痕之类的,可是那白果简直就是信口开河,总能说是她得了疯病,不记得以前的种种,加上她如今还是安娘一张脸,纵使百口莫辩,说什么也无人会信。如今能让别人信服的,只有她的两个孩子了。
  那两个孩子是傅春江和她骨血,和宁可无没有任何的关系,若是滴血认亲的话,定是可以有所分别。
  月牙提出这么一说,宁可无和傅春江同时看向了他。
  其实宁可无一直觉得安娘是他的夫人,其中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月牙生了一对龙凤胎,当初安娘有孕,他请了很多的大夫给瞧,都说是怀了双胎。后来又有大夫推测说是龙凤呈祥,当然不敢肯定了。但是腹中有两个胎儿这件事情是肯定下来了。因而宁可无觉得这世间不会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再加上安娘的脸,他一直不愿意去相信眼前的女子不是安娘。
  “什么,月牙,孩子还在?”
  最开心的当然是傅春江了,傅春江原本都做好了准备孩子不在了,只要能找回月牙也成,如今说是生下了龙凤胎,这世间傅春江也不觉得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在的,二爷都在,长得特别像你。”
  月牙全程无视宁可无,这让左相府上的人对月牙很是不满了,都在为宁可无委屈。
  “老爷,夫人今日精神不大好,不如婢子扶她先回去吧。”
  青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没想到月牙竟然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以前的夫人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夫人只会说老爷的好话,在夫人的眼里,这天下就没人比夫人更喜欢老爷了,在夫人的眼里老爷那是极其完美的人。
  可是如今呢?
  这前后的态度转变的太快了,青鸟听着这些话都觉得刺耳,就更不要说是宁可无了。宁可无如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幸而他知书达理了,没有与夫人一番计较。这若是换成了寻常的人家,那还了得,休妻都可能出现,青鸟只道安娘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到哪里去找这般好的夫君。
  “不用了,既然安娘你都这般说了,那就滴血认亲吧,你好死了这条心才是。”
  最终宁可无想通了,他需要一个真相,这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嗯?老爷,这可如何使得,夫人落入了白岩河之中,你也知晓,怕真的是邪风入体,得了失魂症,这滴血认亲,小少爷和小姐两人还这般的小,如今都安歇了,这……”
  两个孩子一出生下来,青鸟就一直帮着照看,她可心疼紧张孩子了,如今孩子睡的好好的,却要给他们扎针取血,实在是……
  “将他们报过来吧,若是不这般做,夫人怕是还是不死心。今日正好这么多人都在这里,做个见证也好。”宁可无摆了摆手,示意下人去将两个孩子抱来。
  月牙就站在一旁,望着傅春江,傅春江如今是确定眼前的女子就是月牙。马上就开始看到宝宝了,傅春江曾经无数次梦回梦到这两个孩子,却一直都没有亲眼瞧过。若是他的孩子,他肯定一眼就认得出来。
  ——
  大夏皇宫。
  元德帝例行公事的批阅着奏折,自从处理好倭寇的事情之后,元德帝觉得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尤其是太子湛的表现,当真是神勇,身先士卒,就连陈阁老都对他赞誉有加。
  陈阁老此人年事虽高,这些年一直都是南征北战,为大夏立下了赫赫战功,为人却极为的低调,还拒绝了承光帝的封王之誉,原本陈阁老可以成为大夏唯一一名异姓王的,可是他拒绝了,当初首辅他不愿意干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只是一介武夫,治国还需要文臣去治理,他只擅长行兵打仗。
  而且他还曾经一度交出兵权给元德帝,元德帝当然没有收回,还是让他手握重兵,这些年陈阁老就越发的深居简出了,加上经常告病,元德帝也就免了他的早朝。
  这一次陈阁老亲自挂帅,太子湛为前锋,打破了倭寇,直接就将倭寇打回了老家,重振士气,最重要的是太子湛如今也是有军功了,这让原本朝中还颇有微词的朝臣也彻底的闭嘴了。
  “崔阁老,如何?朕你去钦天监寻大司命来问话,你为何迟迟不去?”元德帝放下手中批红的朱笔,就看向站在一旁的崔首辅,崔首辅站在那里。
  “钦天监主管天象,陛下就是臣的天,臣不敢窥探天象,更是不敢妄议天象。”
  说着崔首辅就跪在元德帝的面前,元德帝袖手站在他的面前:“崔阁老,你素来谨慎,此番也是,只是命你去寻一下大司命,你啊。”元德帝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李福顺扶着崔首辅起来。
  崔首辅起来之后,就一个劲在那里擦汗,方才他真的吓得不轻,伴君如伴虎。
  “陛下,大司命求见。”
  “宣。”
  元德帝站在那里,大司命依旧一身玄衣,低着头走了进来。大司命常年在占星楼之中,与朝中没有任何的联系,也从不参与朝臣之中的斗争。因而对于崔首辅而言,两人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一直以来相安无事。
  “大司命,可是有变?”
  元德帝没有避讳崔首辅的意思,就让大司命回话。
  “陛下,一切都在轨道之中,异星也并无出现任何纰漏,一切都正常。只是今年乃是我大夏……”大司命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并没有直接说,而是从口中拿出一帛书,举过头顶。李福顺见状,忙上前取帛书,将其递给了元德帝。
  元德帝打开帛书一看,眉头一皱。
  “给阁老看看吧,阁老你看此事如何?”
  李福顺就将帛书送到了崔首辅的面前,让他看了一下,崔首辅看了之后,脸色也是大变。
  “崔首辅如何来看,方才你说朕乃是天,这天象有变,也是因为朕吗?”
  崔首辅一听,当即就是扑通跪倒在地上,“陛下,此言差矣,天灾之事,自尧舜时期便有,所以才有了丰年藏私,荒年赈灾一说,这本是正常的事情。与陛下无关。臣嘴拙,还望陛下……”
  “哈哈哈,阁老你如何这般激动,朕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如今你已经瞧见了,既然说今年河南大旱,你也要早些安排了。天灾非人力所能够控制的。此事就有交给阁老你处理了。”
  “诺!”
  崔首辅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了,而元德帝就站在那里,此时李福顺并没有上前去搀扶崔首辅起身,过了许久,元德帝才说身子乏了,大发了大司命和崔首辅两人下去。
  等到这两人下去之后,元德帝才对身边的李福顺说道:“如何?”
  “陛下阁老方才吓得浑身都抖,怕是不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民间的传闻也只是传闻罢了,做不得真。”
  元德帝点了点头,“君臣君臣,为何要这般累呢?朕真的是乏了。去坤宁宫。”元德帝揉了揉额头,去往坤宁宫,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总是想要去找明珠皇后。
  坤宁宫中,明珠皇后正在与宫里的宫人一起打络子,她实在是太闲了,如今后宫也无其他事情需要去操心,主要是元德帝不选秀了,她就了却了一些事情。
  如今宫里都是一些老人了,就没有那么的幺蛾子和花花肠子了。而她又是六宫之主,也不能随那些宫妃一样,无事的时候打个马吊什么的,她倒是也想去,可是那些宫妃一见她去,哪里敢赢她,做牌都让她赢,而且她一去,其他宫妃也不自在。后来索性她就不去与宫妃们一起了,让她们玩个尽兴,免得打扰了他们的兴致。
  “婠婠,你竟是也学起雅儿一样,打起络子来了。”元德帝已经屏退了宫人,走了上来,一如以往握住了她的手,明珠皇后的手很是粗糙,不似其他宫妃白皙嫩滑。
  “唉,陛下啊,你可千万不要在我面前说雅儿,臣妾为了雅儿的婚事,可谓是操碎了心,雅儿的性子怎么就那么倔呢,说什么湛儿不纳妃,她也不说清。她一个女儿家,能和湛儿一样吗?这女儿婚嫁最是讲究年纪,这若是在民间,雅儿这般年纪的女子,怕是孩子都有了,哎……”明珠皇后又是一声长叹。
  “雅儿还没有选好啊,她的婚事确实是上点心了,如今她年纪不小了,湛儿倒是还可以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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