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纵火
“没，没啊……”贺兰雪忙用衣摆盖住自己，也不敢起身。
就这样坐在湿冷的地上？少钦蹙眉，朝她伸手，“起来。”
“不用，你先走吧。”她抬头看他一眼，突然想起自己刚才那见鬼的想法，小脸立刻烫起来。
该死的，果然背后不能乱想别人，这下被抓包了。
“你怎么了？”少钦目光一紧，幽幽的盯着她，“蛇咬着屁股了？”
“你才蛇咬着屁股了呢？”贺兰雪本能的白他一眼。
该死的，怎么还不走，光着屁股坐在地上很凉啊。
少钦看她小脸有如火烧，一双大眼睛咕噜噜乱瞟，也不知藏着什么鬼主意，便觉不对，猛然一伸手，抓住她的肩，肩她提了起来。
“啊！”贺兰雪惊的叫起来，一双腿本能的圈住少钦，身子往他身上靠着，一边大喊，“闭上你的狗眼，老子没穿裤子。”
少钦浑身僵住，一动不动，只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几乎要滴出水来。
贺兰雪呕气，像只八爪鱼似的挂在他身上，瞪眼道，“看什么看？老子在这尿尿，是你闲的跑来搅合……”
“所以呢？”少钦白净的脸庞几不可查的扭曲了下。
贺兰雪恨不得照他脸上咬一口，气道，“裤子还没提上，你就来了，让你走也不走……”
碰，少钦的手突然松掉，很嫌弃的将她从身上撕剥下来，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喂，你。”屁股跌坐在地，不止是疼那么简单，贺兰雪又臊又恨，提了裤子，追将上去，一把扯住少钦的袖子，“死妖人，敢摔老子？你讲不讲公德的？”
少钦妖冶的脸蛋黑沉了下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那抓着自己袖子的爪子，“洗手了吗？”
“……”贺兰雪微愣。
少钦抽回袖子，黑着脸离去。
“喂你。”贺兰雪不服，不甘的跳脚，竟然嫌弃她脏？
不过，貌似刚才坐在地上确实挺脏，她得洗澡。
若要洗澡，就得有热水，有浴桶，这个遮掩的去处……
“喂，少钦大人。”小腿一迈，她赶忙的又撵了上去。
鸾月这小娘们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窜出来，挡在了贺兰雪跟前，“姑娘，晚饭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哦，多谢。”贺兰雪笑盈盈瞅她一眼，找不了她主子，找她也行啊，“鸾月姑娘，我想洗个热水澡，可以吗？”
“……”鸾月表情微微一怔，很是为难，“姑娘，容奴婢请示一下大人。”
“我洗澡干嘛请示他？要不，我自己去烧热水，你借个浴桶给成吗？”出发的时候，她好像看见过她们带了浴桶，而且挺大挺好用的样子，当时还觉得好笑，出门在外，还带那玩意，可现在她觉得，能想着带浴桶出门的人，那简直就是天才。
“奴婢还是去请示大人吧。”鸾月也不跟她多说，转身朝一处搭好的帐篷走去。
贺兰雪耸耸眉，罢，她且等着吧。
鸾月进了帐篷，帐篷里没有点灯，光线昏暗，依稀能瞧见软榻上歪躺着的一抹修长的人影，他怀里，小雪狐乖巧的趴着，那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盯着鸾月。
“大人，贺兰小姐想要热水沐浴。”鸾月直接回禀。
少钦抚着雪狐的手微微一顿，低低道，“你去准备。”
“可是。”鸾月抿了抿唇，“并没有带多余的浴桶。”
她们几个丫鬟共用一个，大人自己单用一个，其他随从们根本什么都没有。
那要让贺兰雪用谁的？何况，她现在身上不干净。
明知如此，偏还提这样的要求，可见这贺兰姑娘十分的不知趣。
“将本督的拿与她。”昏暗里，少钦的声音又低哑了几许。
鸾月心口一跳，“这如何使得？”
先不说大人天生喜洁，就说贺兰雪那样的人，怎么配使大人的东西？
“你想抗命？”少钦冷锐的眸子缓缓朝她望了来。
鸾月一惊，扑通跪下，战战兢兢道，“奴婢不敢，只是，贺兰姑娘正巧来月事，奴婢是怕她弄脏了大人的浴桶。”
而且，女子来月事，本是不吉利的，大人如何能如此不避嫌？
“你依言便是，休要多嘴。”少钦声音有些不耐。
鸾月咬唇，低声道了声‘是’，躬身而退。
帐篷里，光线越发暗将下来，少钦仰躺在榻上，闭着眼，脑海里却无端闪过那丫头刚才挂在自己身上的画面。
当时，他并未多想，也没其他反应，可是，现在回想下来，竟觉得馨香无比，尤其她那一双细长的腿，圈在他身上，那样的有力，让人不自觉的会联想到某个更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嗬。”
外头，在原地等了一会，就见鸾月绰约的身姿走了来。
“贺兰姑娘，请跟奴婢这边来。”
“你家大人同意了？”贺兰雪跟在她身后，声音有些揶揄，本来么，要点热水洗个澡，这种破事也值得跟人禀报？
鸾月并未回答，只是，带她进了一间干净的帐篷，然后，命人点了灯。
不多时，两个丫鬟抬了雕刻精致的浴桶进来，又有两个丫鬟抬了热水。
“辛苦姑娘们了。”贺兰雪有些过意不去，连忙上前要帮忙，却被其中一个小丫鬟挥手挡了开。
“奴婢们只是按大人的吩咐做事。”
这冷漠的话语，其实是告诉贺兰雪，她们做这些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贺兰雪耸耸眉，也就没再自讨没趣。
“姑娘，还有其他吩咐吗？”热水都准备妥当，鸾月问。
贺兰雪笑笑，“没有了。”
“那，奴婢就在外头候着，姑娘有什么需要就招呼一声。”鸾月道。
“嗯，多谢。”贺兰雪客气的点头。
鸾月招呼着其他小丫鬟，一起出了帐篷。
“鸾月姐姐，太过分了，大人的浴桶怎么给那小蹄子用了？”一出帐篷，就有个小丫头忍不住的发牢骚。
鸾月睨她一眼，“大人的事，你多嘴什么？”
“奴婢只是替大人不值，替姐姐不值，姐姐还不知道吧？里头那小蹄子究竟什么身份？”绿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瞅着鸾月说。
鸾月凝眉，“什么身份？”
“才奴婢在那边烧火时，听小顺子他们议论，似乎他们跟随大人办事，不止一次遇见过她。”
“她是什么人？”鸾月有些急切。
绿意忙道，“百草堂的当家大小姐啊，她娘就是那个连龙床都敢爬的巫医呢。”
“她？”鸾月想了想，对贺兰雪没什么了解，可是她那位巫医娘亲，在大周可是太出名了，曾经还因跟某位大员有一腿，被人家当家主母打过脸……那事一度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她们这些生在后宅的女人们，也都听了不少。
“嗯。”绿意用力点头，满眼轻蔑，“真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闺女，当娘的不害臊，这闺女更不要脸，咱们大人可是……她也要这样勾。”
“混账。”鸾月突然一巴掌扇在绿意的脸上，“小蹄子，你这话传到大人耳里，想死不死？”
绿意一惊，脸颊的疼痛让她理智全回，怎么就丧心病狂的说你大人最忌讳的事呢？
“鸾月姐姐，奴婢刚才一时嘴快，奴婢不是故意的。”
“行了，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们忙去吧，记住，以后都给我管住自己的嘴，再敢胡说，我第一个不饶。”
“是。”几个小丫鬟忙散去。
鸾月这厢站在帐篷外，里头，有晕黄的光晕散出来，折射到她如水的眸子里，散发出粼粼寒光。
绿意的话再次在脑海里响起，鸾月秀眉微微蹙紧。
这样的女子……怎敢宵想大人？
“鸾月姐姐，饭菜都好了，您先过去吃吧，这里，奴婢看着就好。”绿意没走多远，又折了回来，满眼讨好的看着鸾月。
鸾月平静的望着她，“没事，贺兰小姐在里头沐浴，我得守在这里。”
“我来守着就是，姐姐这会子也该累了，也该趁热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另外，大人那边也需要姐姐伺候呢。”绿意软声劝着。
鸾月盯她一眼，“那你可好生看好了，千万不能出岔子。”
“知道了。”绿意点头保证。
鸾月不放心的又朝帐篷望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等她一走，绿意连忙朝暗处招手，又有两个小丫鬟猫着身子凑了过来。
“绿意，你想好了吗？真要这么干？”秋月小声里透着一丝犹豫。
“你害怕就别干，反正我是干定了。今儿咱们一天骑在马背上被冷风吹，那个惨你们都忘了？伺候爷也就罢了，可里头是个什么不要脸的货色，也配咱们伺候？”绿意不满的小声啐道。
秋月和秋痕两个相视一眼，终于下定决心，“干，不为咱们，就算为绿意姐姐，也得教训那小货一顿。”
“嗯。”绿意点头，摇了摇手里的火折子，吩咐，“去吧。”
秋月抱着一把枯草和几根干柴，秋痕拿了点灯油倒在上头，然后，将焦了灯油的干草和干柴堵到了帐篷门口，绿意果断的点了火折子，裹了灯油的干草瞬间燎原，火苗往上一窜，几乎烧着了绿意的头发。
很快，火势卷着帐篷越发起劲的往上攀爬，火光刺的人眼睛发痛。
“绿意姐姐，会不会出事？”秋月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心里又有点怕了。
绿意瞄着那火，坏坏一笑，“放心，不会有事的。再等等。”
“绿意姐姐，咱们喊吧，万一真烧死了人，那就罪过了。”秋痕眼看那帐篷快烧到顶了，急了。
绿意点头，“喊。”
于是，三个丫头开始放声大喊起来，“来人哪，着火了，快救火啊。”
这空旷的野外，一点声音便能传的老远，很快，十几个侍卫便朝这边冲了来。
只是，没有水要怎么救火？
有人拿树枝打，有人拿剑砍，却眼看着那火势顺风蔓延，很快，一座帐篷倾塌，淹没在了火海里。
幸运的是，此处帐篷距离别处较远，也没伤及到其他处。
只是，看着那倾塌的火海，绿意几个有些傻眼了。
“绿意姐姐。”秋月小脸煞白，“她，她死了吗？”
绿意也傻了，但还好反应快，连忙抓住一个侍卫，喊道，“快救人啊，贺兰姑娘还在里头。”
“贺兰姑娘？”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有些反应不及。
绿意推着他们，“快救人啊。”
“贺兰姑娘怎么在里头？”侍卫不解，而且，帐篷都烧塌了，贺兰姑娘只怕也成焦炭了。
闻讯赶来的鸾月，吃惊不已，“绿意，怎么回事？贺兰姑娘呢？”
“鸾月姐姐。”绿意哭了，惊惧的喊着，“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这里突然着火了，奴婢们要救也来不及，贺兰姑娘大约还在里头。”
“什么？”鸾月惊吓不已，连忙就要冲向火场，被绿意几个硬拉住，“鸾月姐姐，危险，这火还没下去。”
“你们几个真是混账，不是让你们看好了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鸾月气的浑身发抖，“这事若让大人知道了，你们是想死么？”
“鸾月姐姐，救命啊。”绿意几个扑通就跪倒在地，哭着道，“许是贺兰姑娘不小心在里头碰倒了火烛，奴婢们在外头一时没有察觉，等察觉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奴婢们喊人来救，已然来不及，这火势眨眼的功夫，就将这帐篷烧塌了，呜呜呜……”
绿意边哭边解释着，眼角的余光不由瞟向帐篷那边，刚才的灯油和火折子早就随着那火付之一炬，就算要查起来也难吧，而且，贺兰雪不死也得重伤，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也赖不到她们头上去。
秋月秋痕两个却是低着头，眼泪也簌簌的落着，之前，绿意找她们商量，说是鸾月姐姐不开心，她们要般鸾月姐姐出口恶气。
鸾月平时对她们姐妹照顾有加，为她出气是应该的。
绿意说，贺兰姑娘在屋里头洗澡，她那么不要脸的勾大人，就应该让她的不要脸被世人皆知，让大人知晓她的真面目。
于是，她设计纵火，趁火势小的时候，招侍卫们过来，到那时，里头的贺兰雪必然慌乱，而侍卫们要救火救人，自然不免要接近这里，那么，也许是光着身子，也许是衣衫不整的贺兰雪必然会被十几个侍卫从头看到脚。
这于女子来说，必然是最羞辱的事情。
一个被人看光身子的女人，大人那种有洁癖的人是不会要的。
然而，谁都没料到，大火无情，火势竟然那么快，她们的计划根本还没来得及实施，帐篷就烧没了。
而对于，要置贺兰雪死地，这两个丫头是没想过的。
“鸾月姐姐，对不起，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
“秋月，你别说了。”绿意听出这蠢丫头要招的意思，赶忙截了她的话，哭道，“鸾月姐姐，是我不好，一时疏忽大意，竟然没看住。姐姐回禀大人吧，一切的错有我一人承担。”
“你啊。”鸾月看着地上跪的姐妹，无奈长叹，“平常见你也是个伶俐的，今天怎么就糊涂了？也怪我，不该将此事交予你。罢，我去与大人说，要打要罚，咱们姐妹一起受着。”
“鸾月姐姐。”绿意几个人眼里冒出希冀的光来。
大人对她们姐妹倒寻常，但鸾月自小跟在大人身边，已有十来个年头，那关系自与别个不同。
而且，大家都知道，鸾月虽然是个丫鬟，但是，在府里的地位比后院里的那些女人还要高，那些女人哪怕要见大人一面，也得巴望奉承着鸾月姐姐。
只要鸾月姐姐说话，她们定然不会有事。
然而，她们谁都没想到，少钦大人得知这一情况，会是那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