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妻今天也在明算账 第181节

  满殿的温润绿光刹那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宫殿四处灭了大半的猩红色火光。
  第127章
  随着简欢的进入, 先前与魔阵之力抗衡,以至于抖颤不止的菩提塔陡然安静了下来。
  佛塔静静矗立在树冠间, 塔身一半与魔树相嵌。
  如浓墨般的魔气将整座菩提塔笼罩在内, 让佛塔看起来宛若魔塔一般,阴冷森然。
  方才在殿中乱舞的魔枝,也不知何时缩回了枝丫, 缩回了地底之下, 乖巧顺从地搭在魔树上。
  这是菩提魔心阵大成的标志。
  魔心树与菩提树干彻底融合成一体,阴阳相交, 灵魔共容。
  而在阵眼的中心,也就是菩提塔之中, 会有一片阴阳之海。
  那是魔心虫王这千万年来, 心之所向。
  从它成为一只诞生了魔识的魔心虫开始, 它日日想,夜夜想。
  想了很久, 研究了很久,才找到这条属于它的路。
  它本应该, 带着它的身体和它的魔丹,踏进那片阴阳之海。
  到那时,这九州大陆与暗渊的天道屏障, 再也阻止不了它的步伐。
  它能以人身,跨入九州大陆,吃掉每一个阻止它们魔族占领九州的人。
  它会将它的子民,带到这世间的每一处,让它们繁衍生息。
  千万年的夙愿即将实现, 它的美梦近在迟尺。
  可——
  梦就这般碎了。
  碎、了。
  它的魔丹, 背弃了它。
  那本该死绝的菩提老树, 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拉着只人类鼠辈,去了它朝思暮想的阴阳之海。
  魔心虫王的幽冷竖瞳盯着死闭的菩提塔,瞳里魔气像灌入水中的墨汁,不断弥漫扩散。
  魔气越聚越多,气凝成水,一滴黑色的泪,从虫王的眼角滑落。
  它的魔丹。
  它的阴阳之海。
  它的千万年美梦。
  如今却悉数成了过眼云烟。
  魔心虫王几近癫狂,一尾巴狠狠抽飞沈寂之,仰着虫头,对着夜空长啸:“啊——去死罢!都给本座去——死!”
  魔心虫王声声泣血,巨大的力量波动随着它说的每一个字朝外扩散:“神、仆、来!”
  正在朝菩提塔方向赶来的七名魔使身形忽而一滞,像是七只风筝,朝牵着他们线的魔心虫王飞去。
  甚至来不及说一个字,噗的一声,魔使的魔丹破体而出。
  虫王伸出爪子,将七颗魔丹融合成一,然后一口吞入,滚进了腹中。
  七名魔使的身子,像断线的风筝,往地底之下的暗渊坠落。
  虫龙饮下魔丹后,在空中不住地甩尾,嘶吼。
  它越变越大,越变越大……
  菩提塔门的石阶前,被虫尾抽飞的沈寂之右腿往后一划,手中雪剑在坚硬的魔枝上一插,止住身形。
  少年半弯着腰,一身是伤,苍白的脸上遍布伤痕。
  体内魔原石刚破,陌生又汹涌的力量,让他浑身经脉断了又生。
  但他却没事人一般,随意抹去唇角半红半黑的血,缓缓站直,如一把插在山崖间的雪剑,端端正正的立在菩提塔前。
  沈寂之抬眸,看向那只在发癫的虫。
  然后不经意般,他的余光朝站在角落中的江巍,朝放着空间碗的方位扫了眼。
  他收回视线,像什么都没看见一般,垂下眸。
  少年修长的五指灵力一闪,一个檀木小盒出现在他掌心。
  檀木盒中,一颗通体白润,发着淡淡荧光的丹药静静放在那。
  这是当初在宁漳城时,梅宜给的。
  说是破魔原石吃下后,能为他压制一二,延缓他成魔的时间。
  没有犹豫,沈寂之服下丹药。
  少年魔气半侵的琉璃眸里,莹白之光微闪。
  他重新提剑,离开前,看了眼紧闭的塔门,然后直直朝魔心虫王飞去,拎着雪剑就往虫王最薄弱的十二节肢砍。
  虫王暴怒,一爪劈碎沈寂之的剑招,硕大的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往后一翻滚避开攻击的沈寂之,俯下虫身,咬牙切齿:“本座必杀你!饮你血、吃你肉!”
  它每说一个字,便喷吐出一个魔火之球。
  沈寂之避开虫王的魔火之球,闻言理也不理,眼都不眨一下,心中只有剑,只有虫王身上的那处死穴。
  少年一脸清冷,或躲或攻,和魔心虫王打得难舍难分。
  一时之间,魔殿之中轰鸣声阵阵,巨大的力量波动,令四处门墙震颤。
  ……
  下方,江巍站在角落,抬着头,鹰目落在交战的上空,脸色晦暗不明。
  得了魔丹的沈寂之和神君过招快如残影,他若贸然加入战局,只怕性命难保。
  而为了瓮中捉鳖,不让进来的沈寂之和简欢活着从魔殿中出去,今夜魔殿的殿门殿墙皆用了最强防御的魔阵,非魔心虫王出手,谁都无法打开。
  但现下,江巍只觉得反受其害。
  高手过招,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神君根本无法也不能打开殿门,放景赤他们进来。
  江巍看向失了魔丹,又刚刚苏醒,在沈寂之不要命的打法下,渐露颓势的神君,深吸了口气。
  这般下去,情况不容乐观。
  魔族千年经营,不能就这般折戟。
  这数十年在九州大陆蛰伏,江巍比谁都懂,人心的算计,才是杀人的利刃。
  江巍握手成拳,当机立断转身,往原先那个人类女子所站的方位飞掠而去。
  谷山和羽青定然还在殿中!
  江巍两步到了空间碗所在的位置。
  空间碗品阶极高,江巍无法看见它在哪里,但他隐隐有所感。
  他抬眼,右手魔招刚起。
  就在此时!
  剑光一闪,一柄带着些微酒气残留的黑剑陡然朝江巍刺来!
  江巍一惊,反应也快。
  他身形一晃,黑色罡气萦绕周身,往后一避。
  江巍避让及时,有惊无险。
  这一剑,谷山半道口子的伤都没能在他身上留下。
  江巍看向谷山。
  老头儿脸色苍白,浑身气息也很弱,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江巍不屑地笑道:“偷袭又如何?你当日败于我手,再来一回,你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谷山剑撑在身前,胳肢窝搭在剑柄上,站也没个正形,醉醺醺的朝江巍勾勾手指头:“那你来试试?”
  说是这么说,但最后一个‘试’字还未吐出口,谷山身形一滑,当先提剑朝江巍冲去。
  只是重伤之躯,他步形、身法、剑招在江巍眼中都慢如乌龟,不堪一击。
  江巍五指成爪,魔气在他手心聚拢成一座山峰,带着巍巍力量,朝过来的谷山砸去。
  闷哼一声,谷山半避,一口鲜血涌上喉咙口,又被他强行吞了下去。
  江巍一击即中,欺身而上,压着谷山打,带着久居上位者的不可一世,蔑然评价着:“谷山,我与你掌门师兄时常对酌,提起过你,都觉得你可惜。你本应已踏入大乘期,可渡劫失败,止步于化神。止步于化神的你,再加上重伤未愈,这会儿又如何与我斗?”
  话毕,江巍一掌劈向谷山的胸腹。
  砰地一声,谷山的身子往后砸去,砸到殿门之上,往下滑落,滑出一大片殷红的血迹。
  “不自量力!”江巍冷哼一声,在向谷山再次逼近时,余光朝还在死战的一魔一人那扫了眼,鹰目闪烁。
  他倒要看看,一会儿他绑了谷山过去,当着沈寂之的面,一块块割下他师父的肉,沈寂之该当如何?
  是无动于衷继续守塔,还是束手就擒救师父?
  他真的很想知道,对沈寂之来说,到底是菩提塔中那个女子重要,还是为他封印魔原石,不惜渡劫失败的师傅重要?
  沈寂之会如何选?
  江巍拭目以待。
  他唇边泛起一丝残忍的笑,就在即将到谷山面前时,噗呲一声,他呕出一大口黑血,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头砰一声磕到殿门之上。
  男人的唇角还残留着那抹笑。
  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猝不及防,江巍带着些许惊诧之色,低头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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